夏站在門外,突然聽到干爹說若寧小姐了他的花,頓時張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若寧小姐可千萬別說是他摘的,更不要提起海棠花,也不要提起桃花粥,不然他和秋就死定了。
死秋,想的什麼鬼主意,以后再也不與他同流合污了。
好在杜若寧并沒有質問江瀲,心里惦記著正事,沒閑心和江瀲斗。
“督公大人,你到底為什麼要放過陸尚書呀,現在大家基本都認定了是他營私舞弊,你要是放了他,天下學子都不會同意的。”
江瀲眉梢輕揚,滿臉不屑:“天下學子與咱家何干?”
杜若寧怔住:“和你沒關系你這幾天辛辛苦苦是在折騰什麼?難道不是要為學生們討個公道嗎?”
江瀲嗤笑:“若寧小姐好天真,居然相信東廠會替別人討公道,你難道不知道東廠是最不公道的地方嗎?”
杜若寧:“……”
好吧,這點確實是知道的,可江瀲最近行事有些反常,讓幾度以為他心也藏著善良的一面。
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看走了眼,江瀲所做的這些事并沒有為了誰,只是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你是為了什麼?”杜若寧問。
江瀲像是不屑瞞,淡淡道:“咱家是臣,臣最擅長的自然是抓住一切機會鏟除異己。”
杜若寧:“……”
承認的倒是爽快,對自己的認知也很徹。
不過,他要鏟除的異己是誰,難道不包括陸朝宗嗎?
如果不包括陸朝宗,他把陸朝宗抓進來做什麼?
杜若寧一時糊涂起來,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點想當然了。
自己一心為了考生們好,想要把事鬧大,好驚朝廷揪出舞弊之人,還考生們以公道,順便為自己揚名。
所以當江瀲突然出現擋在考生們面前時,便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想法代到江瀲上,以為江瀲也是在為考生著想,為他們打抱不平。
甚至還特地給他出主意,告訴他怎樣才能速戰速決。
結果呢,人家不過是利用這群人和這件事鏟除異己而已。
真是……可笑。
“所以,督公大人打算怎樣為陸朝宗洗白?”郁悶地問道。
“這不是若寧小姐該關心的事。”江瀲揚聲向外面夏,“把若寧小姐送回后院。”
“我不回,我還有話要問你……”杜若寧說道。
夏卻不得趕離開,強行推著出了門:“若寧小姐,快走吧,一會兒干爹該生氣了。”
他生氣,我還生氣呢!杜若寧心里想著,被夏連拖帶拽地哄走了。
回到后院,夏終于松了口氣,拍著脯道:“若寧小姐,你可別跑了,就在這老實待著,干爹做什麼事自己心里有譜,你等著看結果就行了。”
嘁!
杜若寧翻個白眼,他有什麼譜,他就是個沒譜的人。
好在很擅長自我排解,夏走了之后,坐著想了一會兒,自己便想開了。
一開始就和父親說好了,不管江瀲的目的是什麼,只要他們的目的達到就行,其他的,是自己被江瀲的反常行為迷,過于奢求了。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壞人,有什麼好氣的。
至于陸朝宗,反正不會讓他活著的。
江瀲在杜若寧走后,直接到牢房去見陸朝宗。
陸朝宗被刺客刺中了肋骨,傷口看著嚇人,其實沒有命之憂。
“尚書大人,方才你小兒來求我,讓我饒你一命。”江瀲讓人搬了把椅子進來,大馬金刀往陸朝宗面前一坐,開口就給了他致命一擊,“你知道你兒是怎麼求我的嗎?”
陸朝宗形容憔悴,已然沒有了昔日的威風,聽到自己的小兒來過,更是急紅了眼,像頭惡狼,狠狠盯著江瀲:“你個畜生,你對做了什麼?”
江瀲怪笑了幾聲,嘖嘖道:“你瞧,我還沒說容,尚書大人就急這樣,難道在你們這些健全人的心目中,我們太監就那麼齷齪嗎?”
不說還好,越說陸朝宗越往那方面想,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江瀲,你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對,你不就是想讓我死嗎,放過我兒,我死就是了,我現在就死,行不行,行不行?”
“不行!”江瀲幽幽道,“你一個糟老頭子的命,怎麼能和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相提并論,咱家可不做這賠本的買賣。”
“無恥,你就是個無恥的畜生!”陸朝宗破口大罵,罵完又跪在江瀲面前哀哭,“求求你了,放過我兒吧,我就那麼一個兒,雖然平時任跋扈了些,但很單純的,我做的事一點都不知,是無辜的。”
誰不是無辜的呢?江瀲心說,長寧公主不無辜嗎,像明珠一樣璀璨好,不也是先皇捧在手心里的唯一的兒嗎?
你們當初怎麼沒想過,自己刀下的亡魂也是別人的骨至親?
“看在你兒的面子上,咱家可以饒你不死,也可以洗白你,讓你和從前一樣風無限,但是有一個條件……”
江瀲稍稍停頓了一下,與陸朝宗猩紅的目對視,“以后你必須服從咱家的命令,咱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管你人前怎麼威風,人后就是咱家的狗,怎麼樣?”
“休想,你休想!”陸朝宗揮舞著手大喊大,“你想借機控我,讓我為你賣命,想都不要想,我堂堂吏部尚書,太子舅父,豈能為你這閹賊賣命!”
“喊什麼,喊什麼……”江瀲翹起蘭花指,百般妖嬈地攏了下鬢發,“買賣不仁義在,尚書大人何必怒,既然你不愿做我的狗,那就做我岳……。”
“閉,你給我閉!”陸朝宗撕心裂肺地喊,看著他那張妖孽的臉,猛地吐出一口鮮。
“喲,吐了,瞧把尚書大人高興的。”江瀲拎著袍角起,遠離那灘污,“既然如此,就這麼說定了,咱家這就去找陸小姐……”
“不行,不行,你給我回來!”陸朝宗趴在地上用力拍打地面,“求求你,放過我兒,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江瀲頓住腳步,惋惜地嘆了聲:“可惜了,那麼滴滴的小姐,好在咱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尚書大人既然答應了,咱家只好放走了。”
陸朝宗繃的神經松泄下來,直地躺在地上,像條瀕死的魚。
只要他能出去,一定要想辦法將這個閹賊碎尸萬段!
江瀲目的達,不再停留,施施然出了牢房。
春跟在他后面,心說干爹裝狼裝得真像,還有他剛才翹著蘭花指歪頭攏發的那一下,真真是風萬種呢!
好可惜,若寧小姐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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