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寧小姐明天要拋繡球的消息傳出,京城的民眾都快瘋了。
這些天又是會試,又是舞弊案,又是文武狀元馬游街,已經讓大家應接不暇,原以為點完武狀元之后,好歹能口氣消化消化,沒想到若寧小姐接著就要拋繡球。
話說,這些熱鬧就不能隔一段時間來一出嗎,非要扎堆一塊來,害得他們都不知道該討論哪一個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撿著最新鮮的討論吧,若寧小姐真的要拋繡球招親了,是想想都覺得好刺激呀!
這位憑一己之力讓京城熱鬧不斷天天像是過大年的小姐,也不知道哪位公子有福氣能抱得人歸。
“是福氣嗎?”有人表示質疑。
“應該算是吧?”又有人扳著手指頭數,“若寧小姐貌又聰慧,定國公是爹,武狀元是哥,文狀元是藍知己,另外還有個東廠督公是相好,這份,這地位,簡直不要太顯赫。”
“是簡直不要太麻煩吧?”也有人說,“這種孩子尋常人誰能駕馭得了,怕不是三天兩頭惹是生非,鬧得家宅犬不寧。”
“嘿,想得真多,你當然駕馭不了,你連場的資格都沒有。”
“這話說得好,咱們連場資格都沒有,還心人家惹不惹麻煩,瞧瞧人家那人脈,又是文狀元又是武狀元又是東廠督公,多大的麻煩擺不平呀?”
民眾們議論紛紛,緒高漲,定國公府卻是一片兵荒馬。
送信兒的小太監過來時,他們全家人還在為杜若飛中狀元而歡天喜地。
杜老夫人歡喜不盡,吩咐杜關山開祠堂祭先祖,要將這個好消息告祭給列祖列宗。
“我就說我孫兒個個都是好樣的,要不是你總拘著不讓他們冒頭,沒準塵兒也能中狀元呢!”杜老夫人說著又覺得奇怪,問兒子,“你什麼時候轉變了心意,又不怕他們出名了?”
“過去是他們還小,就算下場也考不中狀元,我杜關山的兒子中不了狀元豈不丟人。”杜關山呵呵笑著和老母親打馬虎眼。
事實上,他的轉變是從和杜若寧談話之后才有的。
以前讓兒子們藏拙是想在尋到二皇子之前低調行事,盡量不要引起嘉和帝和其他人的注意。
現在長寧回來了,就算找不到二皇子,他一樣可以造反,因此也就沒必要再低調了。
用長寧的話說,現在就是要高調,要抓住一切機會造勢,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的芒。
杜老夫人也不傻,知道兒子又在糊弄自己,正要細問,送信兒的就來了,說皇上有旨,讓若寧小姐明日拋繡球招親。
原本歡歡喜喜的一家人頓時都傻了眼。
雖說拋繡球是早晚的事,可皇上也太心急吧?
前腳剛點了狀元,后腳就要拋繡球,連氣的時間都不給他們。
云氏愁得團團轉,一連聲地問:“怎麼辦怎麼辦,這就要拋了,咱們還沒準備好呢!”
“誰說沒準備好,咱們不是早就和那幾家說好了嗎?”杜關山笑著安,“有我在,不會出岔子的,你就安安心心等著當你的丈母娘吧!”
“我才不想這麼早當丈母娘。”云氏道,“誰知道那幾家靠不靠譜,畢竟是和皇子爭,他們敢不敢都是兩可,寧兒呀……”
說著又去拉杜若寧的手,“要不你明天干脆在場上裝暈,然后就說又犯病了,病個一年半載的,這事就會不了了之。”
那怎麼行,我可盼著這一天呢!
杜若寧心里想著,笑盈盈將云氏抱住:“阿娘,您信不過旁人,還信不過您的戰神夫君嗎,阿爹連幾十萬的軍隊都能打理得妥妥當當,拋繡球這麼點人,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
“就是就是,阿爹不會拿妹妹的終幸福當兒戲的,阿娘放心好了,實在不行不還有我們嗎?”杜若塵也幫著勸母親。
“對,還有我們。”杜若衡抱著一盤果子邊吃邊附和。
杜若飛上大紅的狀元服尚未下來,手里還拎著大紅花,為了讓云氏放心,將大紅花往空中一拋,飛起一腳踢上了房梁。
“阿娘您瞧,有我在,我讓繡球飛誰懷里,它就得飛誰懷里。”
一本正經的樣子,把憂心忡忡的杜老夫人和云氏都逗笑了。
杜老夫人教訓他:“你如今是狀元郎了,行事要穩重,可不能再這樣手腳。”
杜若飛嘿嘿笑:“那也得等妹妹定好了妹夫再穩重。”
“是啊,你妹妹都要定親了,你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杜老夫人道。
杜若飛頓時拉下臉:“說我妹妹的事呢,祖母怎麼又扯到我上,照您這麼說的話,二弟也該說親了。”
“有我什麼事,我還小著呢!”杜若塵道,“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大哥才是最該說親的那個。”
一家人說著說著便扯遠了,云氏的憂慮被沖淡,便也接了現實,上丫鬟婆子去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臨走還對杜若寧說:“要不你再去練一會兒拋繡球,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快也。”
杜若寧:“……俗話還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呢!”
“你這丫頭,就不能說點吉利的。”云氏哭笑不得,為免又滿口胡扯,便不再勉強,自己匆匆走了。
云氏走后,杜若寧借口要好好歇一歇,帶著茴香藿香回了自己的怡然居。
回去之后,并沒有休息,而是讓茴香假扮在床上睡覺,自己則換上婢的服,喬裝打扮一番,從后院圍墻翻了出去。
茴香從來沒干過這事,躺在床上瑟瑟發抖,聲問藿香:“小姐到底干什麼去了,什麼時候回來呀,要是被胡嬤嬤發現告訴給夫人,咱們兩個就死定了。”
“你抖得跟篩糠似的,嬤嬤想不發現都難。”藿香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躺著,剩下的我會看著辦的。”
“哦。”茴香用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再發抖,看著藿香平靜的臉,奇怪道,“你不怕嗎?”
“怕。”藿香道,“為了小姐,怕也得撐著,難道你不希小姐得到想要的幸福嗎?”
杜若寧走的時候,告訴們,自己這一次出去,是為了得到想得到的幸福。
“我當然希小姐幸福。”茴香道,“我是小姐的人,小姐幸福,我就幸福。”
“這不就結了,好好躺著吧,為了小姐的幸福。”藿香隔著被子輕拍。
茴香乖巧地點頭,閉上眼睛想,小姐想要的幸福是什麼樣子的呢,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給小姐幸福呢?
晚飯時,云氏邊的丫頭來請杜若寧過去用飯,藿香告訴,小姐還在睡覺,臨睡前吩咐把的飯留著就行,什麼時候醒就什麼時候吃。
小丫頭回去如實稟報給云氏,云氏想著這些天也沒休息好,便讓人給留了飯,由著去睡。
茴香躲過一關,剛松口了氣,沒過多久胡嬤嬤又來了。
胡嬤嬤說這會兒睡得太久,夜里就會睡不著,還是把小姐醒了問一聲,要不要用了飯洗漱一下再接著睡。
茴香在床上聽著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急出一腦門的汗。
藿香跟過來把人攔在門口,小聲道:“嬤嬤還是再等等吧,小姐就知道您會這樣想,特意讓我告訴您別打擾,已經好多天沒睡個踏實覺了。”
胡嬤嬤:“小姐這麼有遠見嗎,連我會來都算到了?”
“這不遠見,是小姐知道嬤嬤您疼惜,為著想。”藿香說道。
胡嬤嬤很用:“那是,我把小姐從小照顧大,小姐就是我的眼珠子,也罷,且讓再睡一會兒,我半個時辰后再來瞧。”
還要來呀?茴香在里面暗暗苦。
小姐的床明明又香又,卻仿佛睡在針氈上。
小姐,你在哪呀,快點回來吧!
此時的杜若寧,正在一間酒肆和三個徒弟見面。
“收徒千日,用徒一時,現在是你們為師父出力的時候了。”
“哪有千日,頂多也就……”蔡青扳著手指算了算,“頂多也就一百多天。”
杜若寧把眼一瞪,做威嚴狀:“一百多天怎麼了,一日為師,終為父,難道你替你父親做事,還要算上一算嗎?”
蔡青:“……”
哪有的當人家父親的。
“你到底想讓我們幫你什麼,總不會想讓我們幫你搶繡球吧?”秦紹問道。
“搶繡球對我來說是小意思,可是我若搶到了,你豈不是要嫁我?”齊思鳴也問。
對于這個師父,三人起初是不承認的,自從給杜若飛送行那天,為了爭取去薛初融家的機會,他們主承認自己是杜若寧的徒弟之后,這師徒之名就算是坐實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他們對杜若寧的看法慢慢發生了轉變,尤其最近的科舉舞弊案,杜若寧的表現更是讓他們以及南山書院全學生刮目相看,甚至有人揚言拋繡球那天他們也要去搶一搶,就算搶不到,給若寧小姐撐撐場子也是好的。
可撐場子歸撐場子,萬一搶到繡球,師徒可能變夫妻……三個人想到這點,別扭中又夾雜著那麼一丟丟小期待。
“想什麼呢?”杜若寧在三人頭上挨個敲了一筷子,“為師不是讓你們搶繡球,而是讓你們……”
說著往四看了看,明明沒有人,還是低聲音招手道:“來來來,附耳過來,聽為師給你們分配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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