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寧胡思想了一路，到了書院，所過之接收到的全是異樣的目。

　東院的孩子們已經好些天沒看到，誰也沒想到再見的時候，竟然搖一變了督公大人的未婚妻。

　有心想和以前一樣圍著詳細詢問一番，卻又懾于督公大人的惡名，遲疑著不敢上前。

　雖然督公大人沒在場，但只要跟他有關的人和事，都讓人到害怕。

　只有陸嫣然和春雪不怕，兩人迫不及待地把杜若寧拉到沒人，好奇又同地問了一大堆問題。

　“杜若寧，你真的要嫁給督公大人嗎？”

　“你真的是因為喜歡他才和他定親的嗎？”

　“你真的愿意為了他的臉接他的殘缺嗎？”

　“聽說那種有殘缺的男人會用很多別的手段對付人，你不害怕嗎？”

　兩人越問越離譜，越問越赤，把杜若寧都問懵了。

　“什麼七八糟的，這是大家閨秀該討論的東西嗎？”

　“怕什麼，又沒別人。”陸嫣然道，“我跟你說，我知道的多著呢，我嫂子出嫁時陪送的那種畫冊子我都看過！”

　“什麼畫冊子，我也想看。”春雪好奇地問。

　陸嫣然趴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春雪頓時漲紅了臉，一把推開：“去去去，你怎麼這麼不正經。”

　陸嫣然哈哈大笑，和那天在東廠痛哭流涕的樣子判若兩人。

　父親安然無恙地回了家，也就重新有了靠山，不會再像風雨中的雛雁孤苦無依。

　“杜若寧，雖然我知道督公大人不能生孩子，但只要是你心甘愿嫁給他，我一樣會祝福你們的。”

　陸嫣然笑鬧過后，拉著杜若寧的手認真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和督公大人向我出援手，還有春雪，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你們能永遠幸福。”

　這傻姑娘。

　杜若寧心復雜地反握住的手：“你先別忙著謝我們，萬一我們是出于別的原因才……”

　“我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我父親現在回家了。”陸嫣然打斷，“場上的事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去求你們，讓督公大人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放了我父親，然后我父親就回家了，這就夠了。”

　唉！

　越是這麼說，杜若寧的心越復雜，復雜到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清澈的眼睛。

　其實在陸朝宗的事上，并沒有幫上什麼忙，反倒是江瀲，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又把陸朝宗放了。

　但不管為什麼，絕對不會因為是陸嫣然的好朋友。

　的面子在江瀲那里還沒那麼好使。

　算了，管他呢，至陸嫣然這一刻是開心的。自欺欺人地想。

　下午放學后，杜若寧照例去了藏書閣。

　藏書閣門前的桃花已經全部凋落，連一個殘存的花瓣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樹茂盛的綠葉，和在其中黃豆大小的果。

　藏書閣里，也沒有了薛初融瘦弱的影，那個有著笑容時常在面前摔跤的年，如今已經是翰林院修撰，別看品級不太高，卻素有“儲相”之名，是將來閣拜相的必經之路。

　杜若寧在每個書架前都站了站，卻無心去翻閱任何一本書，的目看向最角落的書柜頂層，那本教做胭脂的書仍然沒有人還回來。

　可見是被人“毀尸滅跡”了。

　不又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用那本書傳遞消息的人，會是江瀲和玉先生嗎？

　江瀲他到底在謀劃什麼呢？

　江瀲做事太嚴，先前雖然有讓賀之舟去調查，能查到的東西卻十分有限，現在自己了江瀲的未婚妻，時不時去督公府走一趟，應該沒人懷疑吧？

　據去過的那幾次來看，督公府里肯定有許多，但愿能借著未婚妻的份挖掘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尤其是想去沒去的犬舍，真的很想去看看，那些狗是不是真的每天在用人喂養？

　反正人腦子不是真的，第一次吃的時候就吃出來了，虧江瀲和春每次都一本正經地在面前演戲。

　當是傻子嗎？

　哼！

　想到江瀲，思緒便倏忽一下飄遠了。

　江瀲此刻在做什麼？氣消了沒有？有沒有反應過來在唬他？

　沒反應過來還好，反應過來的話，肯定會氣得更厲害嗎，可別又在回去的路上堵。

　唉！可得好好想想，萬一真被堵了，該怎麼蒙混過關。

　要是賀之舟在就好了，還能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賀之舟前些天打聽到三清觀刺殺江瀲的兇手的蛛馬跡，如今正在外地追查，估著再有幾天就該回來了。

　江瀲本不知道在時刻惦記著給他報仇，居然還敢給甩臉子，真是太可惡了。

　“臭小子，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你知不知道？”杜若寧喃喃自語，隨手了一本書，把它當作江瀲的腦袋，用力拍了幾掌，“等著吧，總有一天我非好好修理你一頓不可！”

　正在勤政殿和太子一起批奏折的江瀲，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

　他放下筆，站起來了個懶腰，坐在對面的太子立刻也跟著放下筆，關切道：“廠臣批了一天的折子，想必累了吧，眼看天將晚，不如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接著批。”

　嘉和帝今日早朝安排好一應事宜后，便帶著幾個兒子的和虛空道長一起閉關煉丹去了，把批閱奏折的事給江瀲和太子共同完，并再三強調，遇事不決時，以江瀲的意見為主。

　皇上信任江瀲勝過信任自己的兒子，著實讓很多朝臣心有不滿。

　但不滿歸不滿，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江瀲大權在握，呼風喚雨。

　太子自從上次科舉舞弊案被江瀲放了一馬之后，在江瀲面前很是恭敬，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舅舅。

　沒辦法，自己的把柄在江瀲手里抓著，弄不死他，便要暫時屈服于他。

　好在江瀲對他似乎沒什麼索求，還是如同以往那樣不冷不熱，甚至偶爾會提醒他，小心某個皇子有不臣之心。

　太子想著，江瀲或許是知道父皇被丹藥毀掉了，擔心父皇死后沒了靠山，所以才有意向他示好。

　畢竟江瀲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太監，司禮監掌印對他來說已經是頂了天的高位，所以，他終究還是得依附皇帝，才能顯出自己的價值。

　陸朝宗可不這麼認為，不過他眼下也看不江瀲到底想干什麼，只能讓太子先和江瀲虛與委蛇，以不變應萬變。

　江瀲表面上對太子也很尊敬，太子說讓他去歇息，他便聽從吩咐，讓安公公將奏折分類收起上鎖，待明日再接著理。

　和太子告別走出大殿，日頭已經沒在宮墻之外，他活著肩膀，在落日余暉和晚風中快步向宮門而去。

　這個時辰，如果走得快一點，應該能在路上到那個死丫頭吧？

　早在午休時他便已經意識到，自己又上了杜若寧的當，接下來的一下午都在盤算著怎麼扳回一局。

　但愿等會能堵到，不然他今晚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著。

　太氣人了，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