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關山說著話走到書架前,從上面拿了一本厚厚的書下來,當著杜若寧的面打開。
書的中間被掏空,里面塞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鐵匣子,匣子已經夠小了,上面還有一把更小的鎖。
杜若寧盯著那個匣子,不自覺地開始張,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阿爹也太隨意了吧,這麼小的匣子和鎖能鎖住什麼,力氣大點的怕不是一把就扁了。”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張,故意開了句玩笑。
杜關山卻沒當玩笑,認真道:“這可是我特地花重金向呂大師定制的,別說扁,刀砍斧劈鋸子鋸都不怕的,沒有鑰匙,神仙都休想打開它。”
呂大師是天下聞名的鑄造師,尤其擅長制造各種鎖,他造的鎖除非原配的鑰匙,否則哪怕是最厲害的神,也休想將鎖打開。
“這麼厲害?”杜若寧不又笑,“呂大師的手藝千金難求,別回頭寶藏挖出來還抵不了大師的工錢。”
“瞎說,你父皇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嗎?”
杜關山都被逗笑了,將匣子放在書案上,拿了一把匕首蹲在地上四敲敲打打一陣,然后撬起其中一塊地磚,挖開下面的土層,從中取出一把灰撲撲的小鑰匙,掉塵土起遞給了杜若寧。
“等你找到寶藏,記得把我做鎖匣的錢還給我。”
杜若寧接過鑰匙,不又張起來,盯著那只小小的鐵匣,手心出了一層汗。
深吸一口氣,表凝重地將鑰匙進鎖孔。
吧嗒一聲輕響,鎖頭打開,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慢慢取下那把鎖,將匣子開啟。
揭開蓋子的瞬間,一只大紅繡金線牡丹的錦囊映眼簾,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這錦囊,只一眼便認出是母后親手所繡,父皇母后,皇兄和皇弟,還有,每人都有一個。
母后當時繡錦囊的時候,還開玩笑說,假如有一天我們全家走散了,憑這幾個一模一樣的錦囊便可相認。
現如今,一家五口只剩一人,五只錦囊也只剩這一只。
父皇的錦囊居然會以這種方式被保存下來,實在是讓意想不到。
手指地拿起錦囊,雙手捧在手心,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杜關山在一旁靜靜看著,并未出聲安,任由肆意發泄自己的緒。
這孩子一天到晚都高高興興的,看起來張揚又樂觀,心的苦本無人知曉。
杜若寧無聲地哭了許久,終于慢慢止住悲傷,泣著打開了錦囊。
里面只有一張折疊的紙,是父皇生前用的春云箋,其上筆走游龍地寫著簡簡單單一行字:后世子孫若有難,可往吳山北麓尋王之寶藏。
短短的一行字,又一次勾出了杜若寧的眼淚。
“就這一句嗎,只有這一句嗎?”哽咽著看向杜關山,“父皇為什麼不多寫幾句,為什麼不多寫幾句?”
杜關山的心酸難言,半晌才喃喃道:“你父皇可能沒想到打開這個錦囊的會是你……”
明昭帝給他錦囊的時候,四海安定,萬國來朝,人民安居樂業,他大概也沒想到,在遙遠的劍南,他的親兄弟正野心地醞釀著一場大叛。
而他千挑萬選的好婿,那時候應該也已經被他親兄弟收買了。
父二人一個唏噓一個流淚,好半天才平復下來。
杜關山道:“現在你已經看過了,不如將字條銷毀更為保險。”
“不。”杜若寧含淚搖頭,將那張紙重新疊好裝錦囊,遞還給他,“這是父皇留下的唯一字跡,我舍不得,還是先放在阿爹這里吧,我什麼時候想父皇了,就過來看一眼。”
“也行,留個念想也好。”
杜關山接過錦囊,重新放回匣子里鎖上,又將匣子放回書里,把書放回書架上,鑰匙仍然藏于地磚下。
做完這一切,才坐回書案后面,正道:“吳山位于江南,距離京城千里之遙,去一趟也不容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眼下是沒什麼突然出遠門的理由,不如等到暑天吧!”杜若寧道,“二舅舅不是在江南做嗎,等暑天書院放了假,我和表姐一道去二舅舅那里小住,既不會引起外人懷疑,也省得阿娘放心不下。”
每年進盛夏,天氣酷暑難耐,書院會給學生們放一個長假,讓學生們在家消暑或者出門游學。
雖然孩子出門游學的不多,但趁機去外地的親戚家里走游玩,還是很常見的。
杜關山覺得這個理由不錯,便直接答應下來:“行,我找機會先去和你外祖父說一聲,讓他們提前安排好之后,由你表姐來邀請你,這樣你阿娘才不會起疑心。”
“有勞阿爹費心。”杜若寧提擺跪在地上,對著他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杜關山愣了下,忙扶起來,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又來這個,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是公主,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姑娘,不能隨便給人下跪。”
杜若寧道:“阿爹為父皇保守十余年,如今又對我百般呵護,思慮周全,我現在沒有能力報答您,這三拜代表的是我的心意。”
“好好好,你的心意阿爹收到了,時候不早,快些去休息吧!”杜關山笑著將送到門口,叮嚀道,“回去可不許哭,哭腫了眼睛,你阿娘明日又要追著你問。”
杜若寧應下,向他拜別,慢慢走黑暗中。
已經在師父面前哭過了,回去自然不會再哭,眼下還有那麼多事要做,容不得一直沉浸在悲傷里。
等什麼時候殺了李承啟,再去父皇母后的陵前好好哭一回。
“小姐。”藿香等在院門口,迎上來扶住,多余的話也沒說,只是默默陪著往回走。
“等會兒回去,你幫我弄些冷鹽水來敷眼睛。”杜若寧小聲道,“我剛剛哭了一回,怕明日眼睛腫了惹阿娘擔心。”
“是。”藿香恭敬應聲,卻也沒問為什麼哭。
杜若寧很滿意的反應。
這丫頭行事向來穩重,自從早些時候知道的真實份后,便越發的謹慎細致,沉著大氣,越來越像當年的青云了。
告訴藿香真相,是經過很長時間的觀察和深思慮之后才做出的決定,一來是因為藿香很敏銳,自個察覺出了許多異常,二來確實需要一個又心的幫手。
之所以沒選茴香,不是說不信任茴香,而是茴香的格還不夠沉穩,上還有著屬于小姑娘的天真爛漫。
天真爛漫也好,也需要這樣一個開心果,能時不時給自己解解悶。
而且茴香雖然思想簡單,對卻是忠心耿耿,即便不理解的做法,也不會隨便說隨便問,更不會告訴別人。
兩個丫頭相輔相,對來說就是目前最好的搭配。
回到房里,藿香弄了冷鹽水來給杜若寧敷眼睛,而后伺候睡下,熄了燈,自己到外間值夜。
杜若寧見了父皇的,心里總歸沒那麼容易平靜,更何況那又關系著一個巨大的寶藏,越發讓無法安睡。
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剛剛來了點睡意,后墻的窗欞“篤篤”響了兩聲。
“誰?”杜若寧睡意頓消,坐起來問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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