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寧被春送出去，在門外到拴好馬過來的夏和郁朗，秋和冬在藥房研究解藥，聽聞來，也一同前來相見。

　幾個人見了禮，打過招呼，夏看著杜若寧一副要走的架勢，不由張道：“若寧小姐，你要去哪里？你剛來就要走了嗎，你不管干爹了嗎？”

　“你別急，我沒有不管他，我是去幫他找解藥。”杜若寧解釋道，又對他笑了下，“還得麻煩你再把我的馬牽出來。”

　夏看著的笑，又忍不住想哭。

　干爹一倒下，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在對他落井下石，只有若寧小姐不但冒險來看他，還要去幫他找解藥。

　若寧小姐明明只是個小姑娘，可不知道為什麼，一來，仿佛天大的事都有辦法解決似的，自己也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就像走丟的孩子找到了娘。

　唉！真想現在就一聲干娘。

　“若寧小姐，你去哪里找解藥啊？”秋也跟著問了一句。

　他是四個人當中最活潑的一個，平時總是笑嘻嘻的，如今臉上卻一笑意都沒有。

　為了給江瀲配制解藥，他已經熬了整整一夜，到現在都沒合眼。

　冬也陪著他熬了一夜，本來就木木的不說話，現在更是沉默得像一木頭。

　杜若寧便將自己剛才和春說的話又和他們幾個說了一遍，而后囑咐道：

　“你們放心，我不管找沒找到解藥，都會盡快回來的，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在家照顧好你們干爹，誰來都不要開門，更不要和外面的人發生沖突，但是，若有人非要闖，也不用同他們客氣，先殺了再說，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夏終于還是沒控制住，轉過頭悄悄眼睛。

　若寧小姐真是他見過最通達理，最有擔當的孩子。

　尋常的姑娘家倘若被未婚夫打傷，即便不惱怒退婚，也難免會各種猜疑誤會，而若寧小姐從傷到現在，沒有得到干爹一句解釋，卻毅然決然地站在他們四個男人前面，要替他們承擔責任。

　干爹能有這樣的未婚妻，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夏這邊到流淚，一直沒說話的冬突然開口道：

　“刑部和大理寺怕是沒那麼容易進去，若寧小姐出去后，可以去京兆府找一個屠一刀的仵作，此人通驗尸之，平時各衙門有棘手的人命案子，都會找他去驗尸，因此刑部和大理寺他都可以自由出，干爹對他的手藝也極為推崇，時常找他過來幫忙，他雖然干的是低賤活，人卻還是很可靠的。”

　這大概是杜若寧認識冬以來，聽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可見他心里也很擔心江瀲，也在想各種辦法，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行，我知道了，你這個提議非常好。”杜若寧對他的提議表示認可，“如果有人能帶我進去，我就不用和那邊的人大干戈，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本來想的是出去之后先找父親借點兵，如果刑部和大理寺不讓進，就是殺也要殺進去。

　現在既然有屠一刀這麼個人，自然就方便多了。

　“眼下唯一的難題就是外面那些人，他們看到我出去，肯定又會百般糾纏，你們這里有沒有別的出口，或者暗道什麼的？”

　春夏秋冬四人彼此對視一眼，春道：“若寧小姐不是外人，知道了也無妨，為了避免麻煩，就讓從暗道出去吧！”

　其余三人都表示贊同。

　杜若寧只是隨口一問，沒想還真有暗道，看他們四個猶豫的那一下，暗道大概是個，沒幾個人知道。

　如此保之事，他們都能如實相告，更加讓杜若寧到一種被信任的責任。

　隨后，便和郁朗一起在春的引領下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地下暗道離開了東廠，然而讓沒想到的是，暗道的盡頭居然是北鎮司。

　春推開出口的石板，讓杜若寧先上去，杜若寧剛一探出頭，正對上沈決那雙狹長的丹眼。

　沈決大概是聽到了靜，就靜靜地蹲在出口，手里握著寒閃閃的繡春刀。

　兩人對上眼，沈決自個也嚇了一跳，忙將刀收回，驚訝道：“若寧小姐，怎麼是你？”

　杜若寧也很驚訝：“沈指揮使，怎麼是你？”

　“這里是我的臥房，不是我還能是誰？”沈決嘻嘻笑道，“若寧小姐怎麼闖到我臥房來了？”

　杜若寧剛要解釋一番，春隨后鉆了出來，這下不用解釋沈決也明白了，抓住春問道：“你干爹怎麼樣，死了沒？”

　春此時本沒心說笑，板著臉不滿道：“沈指揮使，你不幫忙也就算了，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我倒是想幫忙，你們也沒人來找我呀！”沈決攤手道，“這麼敏的時候，我總不能自個送上門吧，我和你干爹總得有一個是好好的吧？”

　春哼哼道：“說的比唱的都好，誰知道是不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我都在這里守一上午了，就等著你們來找我呢！”沈決說道，又看了一眼杜若寧，“不過你現在把若寧小姐帶來是干什麼？”

　春沒時間和他計較，簡單說明了原由，請他幫忙把杜若寧送出去。

　沈決聽完很是意外地將杜若寧上下打量一番，沖拱手道，“若寧小姐義薄云天，在下佩服，為了表達我的敬佩之，你就在這里等著，我去幫你把屠一刀帶過來，免得你跑來跑去暴目標。”

　“如此甚好，有勞沈指揮使了。”杜若寧向他道謝。

　沈決擺擺手，讓他們留在房里等著，自己走出去，將門從外面鎖上，親自去京兆府找屠一刀。

　屠一刀來得很快，多余的話一句沒說，直接遞給杜若寧一套衙役的服讓換上。

　杜若寧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黑瘦又明的小吏行事居然如此爽利，當下也沒說什麼客氣話，換了服，將自己的頭發拆開，胡盤了個男式發髻，戴上帽子，跟著屠一刀走了。

　郁朗也想去，屠一刀說人太多容易餡，不讓他去，他便只好留在北鎮司等杜若寧歸來。

　兩人沒有去刑部，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因為屠一刀已經得到消息，刑部說此事乃員犯案，且江瀲的職太大，他們刑部管不了，讓移大理寺。

　大理寺也沒有一次接收過這麼多尸，眼下天氣越來越暖，多放幾天就會腐爛，便將尸暫時堆放在停尸房，準備等朝臣們請出皇上之后，奏請皇上將尸一一驗明，留下詳細證據后集焚燒。

　“為什麼要焚燒，而不是讓家屬認領回去埋葬？”杜若寧敏銳地抓住這個疑點。

　屠一刀搖頭：“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家屬都死完了吧，他們本就是為親人討公道才集出去圍攻督公大人的。”

　怎麼可能都死完，就算最親的都死了，難道沒有堂親表親，旁支遠房，倘若真是普通百姓，不可能找不到一個親戚來認領吧？

　杜若寧這樣想著，并沒有說出來，兩人很快到了大理寺門前，屠一刀帶著徑直就往里走，被守門的攔住問了一句：“屠爺，這位小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