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在廊下大眼瞪小眼。

　春等了一會兒，看江瀲沒有讓杜若寧進去坐的意思，便舉了舉手里的食盒，笑著打圓場：

　“干爹，景先生讓秋給您煮的藥膳粥，正好干娘來了，不如請干娘也嘗嘗？”

　江瀲把臉一沉，厲聲道：“再干娘，咱家就割了你的舌頭！”

　春脖子，趕把抿起來。

　江瀲轉往屋里走，丟下一句話：“把粥送進來，把若寧小姐送回去。”

　“別呀，我好歹是督公大人的救命恩人，你不會連一碗粥都舍不得讓恩人喝吧？”

　杜若寧大聲說道，三步并作兩步，跟在他后進了屋，視線迅速在屋里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嘉和帝，甚至都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真是邪了門了，難道剛才是在做夢？

　“出去！”

　江瀲擰眉就要發怒，杜若寧捂著心口一陣猛咳：“我上次被你打了一掌，至今都還沒好，一到夜里就咳個不停，我也要喝藥膳粥補一補。”

　“……”江瀲的怒火憋在嗓子眼，終究沒發出來，板著臉走到幾案前坐下，對春吩咐道，“給喝，讓喝完趕走。”

　“好的干爹。”春連忙應聲，走過去將食盒放在幾案上打開，取出白玉做的碗勺，給杜若寧盛了一碗粥，請坐過來喝。

　杜若寧笑盈盈向他道謝，在江瀲對面坐下，細白的手指著調羹，翹起蘭花指慢條斯理地攪了幾下，舀起一勺送進里。

　“嗯，好吃。”瞇起眼一臉的滿足，“秋煮粥的手藝又長進了。”

　江瀲看吃得香，不吞了下口水，見春站在那里盯著傻笑，修長的手指在幾案上敲了敲：“傻笑什麼，我的呢？”

　“啊？”春怔了怔道，“只有一只碗，要不干爹等干，若寧小姐吃完再……”

　最后那個“吃”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江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我去再拿一只碗來。”他連忙改口，轉一溜煙地跑走了。

　杜若寧喝著粥還不忘給春張正義：“瞧你把人嚇的，整天板著個臉，像全天下都欠你錢似的，你笑一笑能塊啊？”

　江瀲冷冷睨一眼，不接這個話茬，反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來多久了？”

　“剛來，從大門進來的，我堂堂準督主夫人，難道還翻墻不？”杜若寧端起督主夫人的架子正道，“說起來，你府上所有人都比你有禮貌，見了我都親切的不得了。”

　江瀲冷笑：“可不是親切嗎，還主拿銀子給你花。”

　杜若寧又喝了一口粥，紅的舌尖在上掃了一圈：“我正要和你說銀子的事，上次咱倆算過帳，那銀子從定親禮里面扣除，你還欠我至六千兩，現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你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價，起碼也要值個十萬兩吧，我就給你打個對折，算你五萬，你現在還欠我五萬六千兩，這點錢不多吧？”

　江瀲盯著漉漉紅潤潤的：“……所以，你是大半夜專程跑來訛咱家的銀子的？”

　“那倒也不是。”杜若寧哈哈一笑，繼而傾著子往他面前湊了湊，低聲音神神道，“那天你吃了解藥吐之后，我幫你洗，發現你竟然有結。”

　江瀲心頭一跳，差點控制不住表，他的手在幾案下用力攥，面上不聲地接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會不會是個假太監，想來想去，我決定親自來看一眼，結果剛看一眼就被春發現了。”杜若寧攤攤手，臉上的表頗為憾。

　江瀲被嚇得不輕，暫時已經顧不上管有沒有發現皇上來過的事，心里快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平時他會用一種特殊的辦法藏起上的男特征，中毒昏迷之后，自然是沒辦法藏的，這丫頭只是是幫他洗一下，就發現了異常，不知道春他們有沒有發現。

　應該沒有吧，他們這些天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如果有發現，多都會表現出來的。

　可能因為當時況太危急，他們太張他，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所以，這丫頭能注意這些細節，是不是一點都不張他？

　太可惡了，未婚夫都快死了，居然一點都不張，并且還有心思研究結。

　可見的關心都是假的。

　就是個花言巧語的騙子。

　“督公大人該不會真的是假太監吧？”杜若寧看他半天沒吭聲，手在他臉前晃了晃。

　江瀲回過神，一把將的手打開：“你懂什麼，有沒有結，要看那什麼的時間早晚，宮里也不是只有咱家一人有結，大驚小怪。”

　“那什麼是什麼呀？”杜若寧惡趣味地豎起手掌比劃了一下拿刀割東西的作，“是不是這個意思呀？”

　江瀲黑著臉站了起來，憤怒道：“你還是不是個人？”

　杜若寧哈哈大笑：“我是千真萬確的人，但你是不是千真萬確的太監……呵呵，有待商榷。”

　江瀲：“……你吃完沒有，吃完趕走。”

　杜若寧也隨后站起來，著肚子在他房間隨意走，想看看是不是哪里有機關暗道，不然解釋不通李承啟為什麼會憑空消失。

　為了不讓江瀲看出來，又是懶腰，又是肚子，上還不停說話：

　“春太實在了，給我盛這麼滿，把我給撐著了，還有，我今天不是來看你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六堂兄被你關了這麼久，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把他放出來？”

　江瀲還停留在被發現結的慌中，怔怔一刻才想起誰是六堂兄，皺眉道：“難道不是你求著咱家讓他在這里多住幾天的嗎，怎麼又了咱家不肯放人了？”

　“是嗎，是我求你的嗎？”杜若寧恍惚了一下，“哦，對，確實是我求你的，那我現在再求求你，你明天就把他放了吧！”

　江瀲氣到沒脾氣：“若寧小姐是真把我們東廠當客棧了？”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我把東廠當自己家，畢竟我已經是準督主夫人了。”

　杜若寧若無其事地走到博古架前，手想要拿起一個花瓶，拿了一下沒拿，心頭一跳，正要再用力，江瀲沖過來將拉開了。

　“不要咱家的東西。”

　“小氣勁兒，我都是你未婚妻了，拿你個花瓶怎麼了？”杜若寧里嚷嚷著，又要過去拿。

　江瀲急之下一把將摟住，威脅道：“再敢咱家就……”

　“就怎樣？”

　“就……”

　孩子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縷縷往鼻子里鉆，和睡過床，蓋過的被子上殘留的香味一樣。

　江瀲聞著這種讓他接連失眠了好幾晚的香味，莫名一陣燥熱。

　他有些失神，又有些心慌，同時還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不上名字的，卻又仿佛不他控制的緒，囂著從他心底深奔涌而出。

　他低下頭，被一種本能驅使著，去尋找一個釋放的出口。

　杜若寧恰好仰頭看他，嫣紅的還帶著一抹戲謔的笑。

　江瀲有些恍惚，他們兩個，明明他才是那個強者，是掌控者，是支配者，為什麼卻總是在面前被捉弄的像個小孩子？

　口口聲聲他督公大人，卻對他沒有半分敬畏，就算有也是裝出來的，非但不怕他，還總是能準地牽制他的思想和緒，將他拿得死死的。

　就像現在，人在他懷里，卻還笑得怡然自得。

　因為知道，他不能把怎麼樣。

　知道個屁，今天，他非要把怎麼樣！

　江瀲像是發狠，又像是賭氣，腦子一熱，便沖著那水櫻桃一般的紅咬了下去。

　笑！

　讓你還笑！

　他心里這樣想著，把這大半年來在那里的窩囊氣全都傾注在齒之間，狠狠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