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很大,并沒有杜若寧想象中的森恐怖之氣,反倒草木蔥蘢,鳥語花香,亭臺樓閣,假山水榭一應俱全,奢華程度和定國公府不相上下。
若說與其他大戶人家的后院有什麼不同,那便是了人氣,這麼大的院子,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除了角落里約傳來一兩聲犬吠,安靜得仿佛置深山老林。
西北角有一個單獨隔離出來的小院落,里面約傳出一兩聲犬吠。
杜若寧的心思不在游園觀景上,撿了一樹枝這里,那里挖挖,到轉悠著尋找埋藏尸骨的痕跡。
聽說如果在埋尸的地方種上花,花會開得特別艷麗,便刻意挑選那些開得又鮮艷又茂盛的花叢,瞅著沒人就挖兩下。
然而挖了很多地方也沒能挖出白骨。
杜若寧有點沮喪,扔掉樹枝,手搭涼棚四下張,視線最終落在犬舍那扇黑漆大門上。
這犬舍如此蔽,終年不見人跡,會不會有什麼藏在里面?
原本也沒打算往這上面想,那天晚上見識了李承啟憑空消失之后,覺得在江瀲這里,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來都來了,不如就去犬舍一探究竟。
這樣想著,便徑直向那邊走去。
犬舍的大門閉著,剛一走近,里面便傳來此起彼伏的犬吠,驚天地,震耳聾,不知道有多只狗蜂擁到院墻下,對著外面沖撞咆哮。
杜若寧先是一驚,后來發現那些狗并不能沖出來,便不再害怕,趴在門上往里看。
目所及之,全是攢的狗頭,別的什麼也看不到。
別說,真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這麼多惡犬,誰敢貿然闖,恐怕眨眼就會被撕碎片。
既然有這麼多狗,肯定有養狗的人吧,里面看起來干凈的,應該是隨時隨地在打掃,所以,養狗的或許就住在這里。
于是便上前去拍門,拍了許久,門終于開了,一個禿頂駝背的老頭從里面探出半個腦袋,一雙灰蒙蒙的小眼睛略顯呆滯地向外看,是那個養狗的老侯。
老侯將杜若寧上下打量一番,沖著啊啊了兩聲。
杜若寧已經很久沒見過長這麼丑的人,片刻的失神后,領會到他的意思,他應該是在說自己不能說話。
“老人家,我能進去看看吧?”杜若寧大聲問,里面的狗雖然因為老人的出現安靜了許多,仍有幾只在個不停。
老侯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原來不但是個啞,還是個聾子。
江瀲從哪找來這麼個人?
這人找得好啊,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什麼都泄不出去。
“我,想進去,看看!”一邊大聲喊,一邊比劃著手勢。
老侯會讀語,知道在說什麼,卻假裝不知道。
這姑娘他不認識,沒有江瀲的命令,他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杜若寧喊得嗓子都疼了,還是沒辦法和這聾啞人通,不有些泄氣。
這時,一只小黑狗從老侯腳邊的隙里鉆了出來,歪著頭用烏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杜若寧,下一刻便迅速向撲來。
杜若寧和老侯都吃了一驚,老侯啊啊著喚那只狗,可惜狗本聽不懂,徑直沖到杜若寧邊,張口就要咬。
“雪兒,住口!”杜若寧急之下大喊一聲。
小黑狗猛地停下,仰起頭看,小腦袋往左邊歪了歪,又往右邊歪了歪,突然抬起兩只前爪,抱在一起給連作了幾個揖。
老侯急之下打開門沖了出來,后面有幾只大狗跟在他后面沖出來,張著盆大口就往這邊撲。
眼看著就到了杜若寧跟前,雪兒調轉頭,對著那幾只狗汪汪汪一陣狂吠。
幾只膘壯的大狗瞬間偃旗息鼓,蔫蔫兒地退回到了門。
杜若寧松了口氣,將已經翻出來的飛刀悄悄收回到袖子里。
老侯的手似乎也往懷里送了送,想必在藏什麼武=暗。
方才那一瞬間,他也是準備要殺狗的。
杜若寧不聲地收回視線,彎腰去看雪兒,沖它笑盈盈道:“雪兒,真的是你呀,你也太威風了吧,那麼大的狗都怕你。”
雪兒汪汪了兩聲,歡快地圍著的腳打轉,尾不要錢似的一通猛搖。
杜若寧索蹲下來,向它出手:“雪兒,我能抱你嗎?”
雪兒便縱一躍跳進了懷里,舌頭就要的臉。
“哎哎哎,這個就算了,別把我的胭脂掉了。”杜若寧笑著躲開它熱的問候。
雪兒膩在懷里,一點都不認生,嚨里發出撒一樣的嗚嗚聲。
老侯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雪兒除了讓督主和春抱,平時誰都不能,自己整天喂它,也沒得過它一個好臉。
好家伙,原來它也知道親近人兒。
話說,這人兒是誰呀,督公府里還從來沒有過人出現,更別提是踏足堪比地的后院。
他剛才就是想到這點,才打算殺狗保杜若寧平安,在他看來,能進后院的人,肯定是督主十分看重的人,不然本沒辦法走進月亮門。
前段時間似乎聽說皇上給督主賜了一門親事,不會就是這個孩子吧?
老侯不瞇起眼睛,將杜若寧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杜若寧正將雪兒舉起來逗弄,仰起的小臉笑一朵花,老侯的視線從臉上掃過,在看到左眼下方的紅淚痣時,突然愣住,佝僂的背都因為驚訝而直起了一些。
他盯著那顆痣,目變得悠遠而恍惚,仿佛看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渾濁的雙眼在孩子俏的笑容里漸漸蒙上一層水霧,他把腰佝僂得更加低,抬起糙的大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杜若寧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和雪兒玩得不亦樂乎。
“老人家,你看雪兒這麼喜歡我,把它送給我可好?”
“不好。”后有個聲音冷冷道。
老侯正在抹眼淚,聞言忙放下手抬起頭,雪兒在杜若寧懷里也停止了嬉鬧。
杜若寧抱著它猛地轉過,就看到穿暗金蟒袍的江瀲負手冷面站在那里。
“督公大人,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跟鬼魂一樣無聲無息的?”
江瀲不說話,面沉沉盯著,一看就是在生氣。
雪兒卻不管他有沒有生氣,在杜若寧懷里汪汪著向他出爪子,像孩子索求大人的懷抱一般。
江瀲沒抱它,冷冷道:“閉!”
雪兒嗚嗚兩聲,垂頭喪氣地閉了,窩在杜若寧懷里不敢再。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對人冷冰冰也就算了,這麼可的小狗狗你都要兇。”杜若寧替雪兒鳴不平,“既然你不喜歡它,不如送給我養吧,我可是第一眼就看上它了。”
“想得!”江瀲大手一,揪著雪兒的脖頸將它從杜若寧懷里拎了出來。
雪兒四腳騰空,嗚嗚著掙扎,杜若寧連忙上前托住它,沖江瀲吼:“你和沈決都給我戴綠帽子了,我要你一只狗做補償都不行嗎?”
此言一出,不止江瀲,站在江瀲后的肖公公都驚呆了。
天老爺,若寧小姐可真敢說,別人議論得再激烈,也都是背著督主講,若寧小姐直接當面喊了出來。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督主留呀!
因為沒人敢當著江瀲的面說,所以江瀲對這些風言風語半點不知,突然被杜若寧這麼一吼,一時有些茫然。
“你在胡說什麼?”他擰眉問道。
杜若寧冷笑:“裝什麼裝,全城都傳遍了,你和沈決半夜逛花樓,還專門點了教習娘子教你們玩花樣,呵,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這種人,表面上裝得冷若冰霜,無無,背地里卻……怪不得寧愿抗旨也不想和我定親……”
江瀲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眉頭擰得更,厲聲打斷的冷嘲熱諷:“你休得胡言,沈決點教習娘子是為了……”
說到這里猛地停住,下面的話沒法再說出口。
他總不能說是自己什麼都不怪,所以沈決專門請了教習娘子來教他怎麼親吧?
這麼丟臉的話,打死都不能說。
“為了什麼?”杜若寧追問。
江瀲的視線落在涂抹艷麗的瓣上,教習娘子那些勾挑纏逗的話如咒語般在他耳邊響起。
他不吞了下口水,有種想試試看的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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