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在門前翹首以盼,抓耳撓腮的模樣,見青梔回來了,趕上前來打著千把小主迎了進去。
“小主,傅大人遞進來話,方才您不在,穆太醫不方便在這里久留,就讓奴才轉給您。”青梔剛坐穩,小順子就趕說道。
梳月了他腦瓜一下,“小主還沒喝上口茶,你就邀功似的。”
青梔倒不在意,坐下后接過嵐秋遞上來茶水,飲了一口才問:“是查煥的事?”
小順子被梳月罵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心急了,這會兒趕忙拍著馬屁,“小主英明,正是為了這事。因為小主吩咐過很要,奴才生怕自己忘了一個字,才想快點稟報給小主。”
青梔嗔了句,“油舌,還不快說。”
小順子鄭重了自己的形容,才道:“傅大人找了人去仔仔細細地查,查出這個煥七八歲時就早早死了母親,好容易長到十七歲,該家立業的時候,卻又死了父親,周圍親戚也不怎麼管他。煥就自己考了武舉,得了個侍衛的職,因沒甚麼背景,一直做的就是巡宮的活計。他沒有娶妻,自然也沒有生子,倒是常常流連煙花之地。”
青梔到底是大家閨秀,“青樓”這樣的字眼是不好說出口的,只得想了想,帶了些許遲疑問:“在……在那種地方,他有沒有什麼說得來的人?”
小順子趕說:“小主猜得沒錯,是有個。穆太醫說京城里有個百香閣,是有名的青樓,里面有個拂花的姑娘,與煥似乎很是好。據百香閣里的人說,拂花幾乎是被煥包下來了。”
“哦?如今煥被賜死,這個拂花姑娘卻如何了?”青梔問。
小順子說道:“聽說近來不肯接客了,每天在百香閣里似的。”
青梔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我不太懂這些地方的規矩,但是若不肯做活,那百香閣也能任由這樣?”
“就是不能,所以這事兒聽聞還鬧了一鬧,但擱不住那拂花姑娘有銀子,直接扔在鴇母的臉上,說自己先請幾天假,到時候再考慮贖不贖。”小順子道。
穿堂風輕輕拂過屋中,微微起青梔額前的碎發,的手指一上一下地磕著烏木牡丹團刻椅的扶手,良久才說:“主要查一下這個拂花,出手這樣闊綽,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小順子笑著道:“正是這個道理,穆太醫說傅大人已經著人去細查了。”
青梔也笑,自己的父親從來就是穩妥的人,想到的阿爹一定早就想到了,自然不用擔心。
因又說及念云的事,且梳月是看見念云在冷宮那般慘狀的人,此刻就有些沉不住氣,“皇上不是說小主可以隨時提審煥的嗎?奴婢可就在就聽聞他的傷已經養好了。”
“不急。”青梔把溫和的笑意噙在邊,“他既然已經過了下定決心求死的那一刻,這份心氣就會漸漸淡下去,等此人求生的萌生出來,我又把旁的事都弄清楚了,自然會去見他。”
錦繡宮西配殿里是這樣籌謀的景,薜蘿宮里則是另一番言笑晏晏。且說裴婉修自得了白初微的那番發自肺腑的話,私下里其實也有琢磨,不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些天就好似變了一個人,雖然說話還是有幾分快言快語,待人卻遠沒有從前那麼潑辣了。
不論是后宮同有接的妃嬪還是邊伺候的人,都覺得十分異常,這樁怪事也以極快的速度在幾天傳遍了后宮,有許多妃嬪接了帖子來薜蘿宮也是為了看看究竟婉昭儀變了一個什麼樣子。
而裴婉修雖說沒有了尖銳兇戾的子,倒也保留了子的本,十分利落爽快,相起來容易多了。
太后很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老人家縱橫后宮幾十年,眼睛看著渾濁了好些,不比從前明,心里卻與年輕時一般無二的明亮。手上挲著佛珠,口中說:“裴氏若是真的活明白了,也是一樁好事。雖然恐怕憑的腦子只能有一時半會的功效,但貴妃還是功不可沒。照哀家看來,這后宮也該有一個白氏這樣的人,來添補皇貴妃好些做不到的地方了。”
春羽反而有些擔心,“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貴妃好是好,奴婢就怕皇貴妃容不得。”
太后嗤笑了一聲,裊裊的檀香后有些看不清的面龐和神,“容不得也得容,誰自己既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本事。貴妃還算個好的,若是以后有個位份更低資歷更差的人來奪權,豈不是要氣死了事。”
春羽見太后心里已經有了算,便不再多說。倒是太后又道:“難得裴氏被貴妃說服了幾分,從來不曾這麼安靜,今日哀家也就給個面子。你和寶絡一起,帶著敏恪去給的母妃添添喜氣罷。”
春羽低眉順眼地把佛經整理好,“太后如此苦心,婉昭儀一定會愈加想明白的。”
一切都誠如太后所料,當看到春羽和寶絡牽著敏恪公主出現在薜蘿宮綴云殿的門前,裴婉修的眼淚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敏恪在太后邊被教導的很好,再不是從前那個畏首畏尾的小姑娘,大大方方放開了寶絡春羽的手,走到裴婉修面前,把兩只小手疊在一起,糯糯的嗓音響起,圓圓的臉上帶著紅潤,襝衽萬福,“敏恪恭賀母妃喬遷之喜,愿母妃金安。”
裴婉修的淚珠“唰”地一下滾出來,任再怎麼不著調,孩子還是心頭的,這亦是為什麼皇上能一再容忍的原因。熱淚盈眶地拉過敏恪,忽然發現曾經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東西,仿佛一夕之間全都得到了。
婉修把敏恪攏在懷里,真心實意地對春羽和寶絡說:“謝謝二位姑姑,請隨意坐坐,本宮這里略備了些點心酒水。”頓了頓,“本宮想與敏恪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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