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真神嚴肅地道：“這并非本宮胡言語，空來風。今天董德媛外出賞秋，行至凝碧池左近，瑾容華與貴妃在假山之后所說的話，正好被德媛都聽見了。”

　衛景昭便轉過頭去，說道：“你聽見什麼了？與朕實話說來，不得有一字瞞。”

　董玉棠便上前一步，把自己所聞之事一字不落地說了，并飛揚著神采推斷道：“談話之人言語里涉及‘錦繡宮’，嬪妾思來想去便只有貴妃與瑾容華了。”

　白初微默然地看了青梔一眼，青梔就開口說話，“德媛沒有聽錯的可能麼？畢竟城里宮殿甚多，或者名字相像也未可知。”

　董玉棠覺得這是心虛的表現，越發得意，看向衛景昭說：“皇上，除了嬪妾，當時還有徐貴人也在假山之后，盡可請前來佐證。”

　衛景昭不去看青梔，臉上的怒氣可見，“趙和，去宣徐貴人。”

　玉棠一貫是撒撒癡的人，也不怎麼分場合，當即又上前兩步糯糯地說：“皇上還不信嬪妾嗎？嬪妾當真是傷心呢。”

　“倒不是不信你。”衛景昭按住心里的不耐，“原是這事太大，不論是誰說的，朕都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玉棠便順桿子說：“既然這樣，皇上若證實了嬪妾所說不錯，回頭可要賞嬪妾，不然嬪妾不依。”

　這話已經是極親昵了，盧盈真與白初微知道董氏恩寵不過爾爾，何況更大的事擺在眼前，都不去計較什麼。唯有青梔知道在說給自己聽、現給自己看——當初傅家出事，在賦竹亭里，不也是這樣親手喂皇上吃糕兒？

　趙和辦事很快，不一會兒，徐蘭殷拈著帕子快步走了進來，斂容行禮道：“嬪妾參見皇上，參見皇貴妃娘娘。”

　衛景昭點點頭，肅然道：“平罷。你來也不為別的事，你就把今天在假山之后所聽到的重復一遍就可。”

　徐蘭殷心里暗喜，知道此事終于發作出來了。而且因今天這事太大，心驚極大，深刻的印象之下所以記得很清楚，當下就把聽到耳朵里的都復述了出來。

　說的話自然與董玉棠所說一般無二。

　衛景昭聽后默了默，才將臉轉向青梔，眼睛卻不去看，似有些難，沉著聲一字一頓地道：“瑾容華，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青梔卻著他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嬪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不知道董德媛為什麼要聯合了旁人往嬪妾上潑臟水。”

　“沒有做過？”董玉棠以為已經窮途末路，便乘勝追擊，“若是沒有做過，貴妃娘娘為何要包庇于你，而你也坦誠了？”

　徐蘭殷也趕附和著說：“嬪妾一向膽小，可不敢在皇上與皇貴妃娘娘面前說半句假話呀。”

　盧盈真反而和氣地打著圓場，“臣妾以為也可以問問錦繡宮的人，今天貴妃與瑾容華是否有去過凝碧池左近。”見衛景昭點頭，便朗聲說，“紅曇。”

　紅曇只得出列，在殿中斂衽，“奴婢在。”

　盧盈真問：“今天你們家主子有沒有出門？出門的話是去了哪里？不許說謊，宮里那麼多雙眼睛，本宮只要多問一問，自有人能給本宮真相。”

　紅曇猶疑了一下，才低頭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主子確實出門了，也確實是同瑾容華一起游玩的，去的也正如董德媛所說，是凝碧池，”看衛景昭蹙著眉頭，盧盈真臉上有得意之，趕忙又描補，”但是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與瑾容華邊，可以拿命做保，們并沒有說什麼關于‘相投散’的事，只是閑話家常。”

　董玉棠怎能容許有人撇清，“皇上，紅曇是貴妃娘娘邊的人，自然曉得回答什麼話有利于錦繡宮。”

　白初微挑了挑眉，方要說話，盧盈真笑著攔住，“妹妹，本宮知道你心里著急，但是你現在也擔著個罪名呢。倘若瑾容華真的犯了大錯，你再包庇下去，就會有同流合污之嫌，到時候要一起治罪，本宮可也保不住你了。”

　仿佛真意切，可白初微心里明白，眼前這人有多想除自己而后快。

　最終問題還是回到青梔上。衛景昭的余不曾離開的周，此刻更是全神凝視著這個算是放在心上的人，“你是否做了此事？”

　青梔抬頭，一雙眼清澈而明亮，傳達著一種無聲的堅決，“嬪妾沒有。”

　衛景昭擺了擺手，似有些疲倦，“罷了，此事到此為止吧。既然沒有確切證據，朕也不愿懷疑枕邊之人。”

　盧盈真有些不能置信，就這樣完了？一直懷疑青梔在衛景昭心里不一般，如今看來果然如此。口中有些酸，連帶著心口都是疼的，面上卻不能顯半分，只好拿出中宮寬容大度的神，勸阻道：“皇上可要徹查此事才好，如相投散這樣的東西，若是傳了出去，不僅損害皇上的龍，史書里記上一筆，瑾容華更要背負難聽的惡名。”

　董玉棠一把聲音不已，“皇上真心心疼容華姐姐，大可搜一搜宮，嬪妾想，若最后什麼也沒有找到，便證明了姐姐的清白，如此皆大歡喜。”

　青梔這次卻直接了當地說：“嬪妾覺得德媛這樣的法子不妥，單搜嬪妾的西配殿，傳出去了，別人依舊會懷疑嬪妾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何況若是嬪妾這里沒搜出來什麼，卻又如何？那使用相投散的人還在宮里，時時威脅著皇上的康健。”

　白初微頷首，“臣妾以為瑾容華說得有理，單針對錦繡宮實在不公。說白了董德媛與徐貴人一向好，們所說的話，畢竟如皇上所說，都只是一面之詞。”

　盧盈真提高了幾分聲音，“那麼貴妃以為該如何？搜整個六宮嗎？你這樣小事化大，可見不知打理六宮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