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一素凈宮裝,頭上簪著白的花兒,面上不施黛,發間不點珠翠,上亦無半點首飾,在的后,跟著面嚴肅的梳月和小順子,三人穿過行禮的大臣們,走到了衛啟和的邊。
“三皇子不必多禮。”青梔抬了抬手,跟著轉過去,聲清冷,“諸位大臣也平罷。”
衛啟和依舊微微垂著頭,看似恭謹地問道:“瑾娘娘忽然這里,不知有什麼事囑咐兒臣?若不是什麼要的事,兒臣待會兒可以去未央宮聽命。”
青梔淡淡地道:“三皇子是說本宮不該來這里,對嗎?”
縱然衛啟和的話里真有這意思,也沒想到素來溫和的青梔會直截了當地點出來,他一時沒有忍住,臉上浮出一忍的尷尬,但很快換做更加恭謹的神,仿佛在青梔面前,他一向是個孝順的兒子,不敢言及母親的任何過失,“兒臣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瑾娘娘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之上,若是被有心之人捉住這一點,又大肆宣揚瑾娘娘為后宮妃嬪卻來乾明宮,委實不大好。”
青梔點了點頭,“既然三皇子也說傳這樣的話的人是‘有心之人’,說明他們不懷好意,三皇子如今替皇上監著國,就該把這樣攪大順的人拎出來懲罰,而不是讓無辜之人退避三舍。”
衛啟和靜了一瞬,他從青梔進門開始,就覺得此來不一般,聽了幾句話,更覺得的態度中出的鋒芒是不好招架的。對于衛啟和來說,青梔是長輩,話語里有斥責他無能的意思,便不好反駁,他微微抬起頭,目輕輕掃過站在下首的宋名彰。
宋名彰知意,上前一步道:“貴妃娘娘容稟,這乾明宮是理前朝事務之所在,娘娘為后宮妃嬪,原本不該來此,三皇子乃是一片好意,娘娘最好此刻便走,以免遭人詬病。”
青梔道:“是麼?”邊說著,邊上前幾步,拿起大臣們聚在一起打的稿子,那上面正記載著用怎樣婉約而又不失風骨的語言給皇上上書,建議推遲青梔封后一事。
“既然是理前朝事務的地方,這上面寫著的,怎麼是有關后宮妃嬪的事?”
宋名彰直了腰板,鎮定道:“回娘娘的話,皇后是天下的皇后,因此封后之事,不僅僅是關乎后宮,也關乎朝政。何況這上面涉及娘娘,還請娘娘立刻避嫌。”
話音方落,青梔的面便冷了下來,“本宮算是懂了,涉及本宮的事,本宮反倒一概不能說話,是麼?”見宋名彰想要接話,青梔并不停歇,“本宮到了這里,還不曾說明來意,就一直在被宋大人趕著走,大人,這皇宮莫非已經了宋家的?便是皇上在此,本宮過來,皇上也曉得必有什麼要之事,如今皇上不過出征幾個月,宋大人便越過了皇上,當真是頗為大膽啊。”
宋名彰擔不起這樣的罪名,但他依舊不跪,只是深深地弓下腰,把兩只手拱起來,“娘娘這話恕臣不敢應承,臣每字每句都是為了娘娘的名聲好,娘娘卻給臣安上這樣的罪名,臣不能服。”
“宋大人這話又錯了。”青梔放下手中寫滿字的紙,回到先前的位置,長袖一拂,竟有幾分衛景昭在朝堂之上的氣勢,“天下人該拜服的人,只有皇上,宋大人服不服本宮,又有什麼要?本宮今天來此,是想問問諸位大人,皇上如今在外,朝野都是你們管著的,本宮的上沾了些不該有的流言,諸位不說幫著本宮查出背后無事生非的人,反而讓這樣的話愈演愈烈,這是什麼道理?”
賀益平有幾分愧疚地道:“微臣有罪,微臣讓娘娘深陷風波卻不能抑制,是微臣的無能。”
宋名彰知道自己已經算是與青梔撕破了臉皮,何況衛啟和衛啟安之間必有一爭,此刻絕不能輸陣,當真是聲朗朗,“賀大人這話,臣不敢茍同,瑾貴妃娘娘若是約束自己,流言如何會尋到娘娘頭上?這樣的時候,娘娘或該足不出戶,或守在皇太后的靈前懺悔,誰知卻直闖乾明宮,要臣說,加諸在娘娘上的流言,恐怕不虛。”
“宋名彰,你不要欺人太甚!”曲巖沒有忍住,上前怒喝,他不大好,雖是怒喝,卻帶了幾分虛弱,“貴妃娘娘素來名聲就好,在南巡期間,更是以一己之力保住長公主和五皇子,宋大人說這樣的誅心之言,不怕皇上回來降罪于你嗎!”
宋名彰一向瞧不起傅崇年這個病秧子門生,本不搭理他,只是轉向青梔,“乾明宮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請娘娘立刻回宮。”
青梔卻也仿佛沒聽見一般,徑直走到衛啟和邊,在主位上坐下了。
宋名彰知道青梔是在為曲巖出頭,氣個不住,一張老臉上的發須都在輕輕,衛啟和看著形勢不對,在青梔旁苦口婆心地道:“兒臣待會兒就去未央宮聽瑾娘娘示下,娘娘先回去如何?”
青梔靜了一會兒,淡淡地道:“啟和,本宮雖然與你的母妃有些齟齬,但一直以來,待你如何?”
衛啟和被這一句話倏然拉回到之前那個黃昏,他甫一出門,便看見青梔站在夕之中,面嫻靜安然,接下來說的話,縱然是自己難以接的真相,到底也是人家對他的好意。
遲疑了一會兒,他終于回答:“瑾娘娘待兒臣,沒有什麼不好。”
青梔打心底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真是一直不曾變過,宋采禾剛去世那陣子,在萬壽宮中,他說話亦是這麼留有余地卻讓人聽起來不那麼舒服。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舒緩了一點,“啟和,本宮所的這份委屈,你是不是不打算為本宮討回公道了?”
衛啟和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的脾,其實與盧家與宋家都不太相符,卻因為其位,與青梔是對立面,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了些許愧疚,點點反應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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