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郡主真那麼說?”
謝明儀坐在書案后面,埋頭理公文。
雋娘聲音很輕:“大人,郡主所言就是這麼多了,想來并非一定要同武陵候府的姑娘為難,左不過變著花樣地讓大人饒了趙公子。遂了那趙姑娘的意思。”
“趙泠豈有那麼好心?想來只是要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謝明儀復低下頭翻看公文,遇見不順心的地方,提筆將人名圈出來,這便是又有朝臣要倒霉了,“小聰明救不了命,無非就是仗著太后和皇上偏寵。若是日后沒了這靠山,定是墻倒眾人推,雋娘,你信不信,武陵候府頭一個站出來要死。本不會顧念這點恩。”
雋娘不懂朝政,更不知現如今的時局,可腦中一想到如花似玉的元嘉郡主,若是紅薄命,心里就悶悶地疼。若真是如此,九泉之下的長公主肯定難過地肝膽俱裂。
至了晚間,趙泠正在用膳,一個丫鬟提著食盒從外頭進來,曲膝行禮,滿臉恭敬道:“郡主,大人說白日委屈了郡主,特意讓小廚房給郡主燉了鴿子湯,請郡主嘗一嘗。”
“不要,拿走。”
趙泠看都不看一眼,夾了片藕放口中細嚼慢咽。
“郡主,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求郡主不要為難奴婢。”
趙泠抬眸看:“我何時為難你了?你們家大人讓你送湯,那是你的職責所在。接不接,這得看我心。你一個奴婢竟也敢質疑主子不?”
小丫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煞白著臉磕頭求道:“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絕不敢質疑郡主。只不過大人吩咐了……”
咬牙,趕磕頭求道:“郡主,奴婢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七八歲的手足兄弟,求郡主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奴婢。”
趙泠單手支著額頭,略頭痛。就聽外頭傳來一聲:“元嘉郡主好大的脾氣!”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來人是誰,正要喚阿瑤出來趕人,忽然想起阿瑤在蕭子安那里,雋娘一晚上都沒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是只好親自趕人,手指了指房門,“我不想跟你吵架,出去。”
謝明儀低聲笑著,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這才掩了房門,緩步踱至桌面。親手將那食盒打開,從里面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鴿子湯。
“說起來還真是要謝郡主替本拉紅線,否則趙姑娘還是一如既往,見到本就躲。”
趙泠:“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但是你打那一掌,本必須要向你討回來。”
謝明儀話鋒一轉,眸冷冽,直著了過去,“本都沒舍得過,你憑什麼?”
趙泠道:“你要是想給討公道,那就去告狀,讓皇上罰我跪宗廟,或者罰俸祿。趙玉致都不敢說什麼,你替出什麼頭?顯得自己大?”
“牙尖利,本懶得同你爭辯。”謝明儀端了那湯,手一拽的手臂,“湯涼了就不好了,本服侍郡主喝湯。”
“拿開你的臟手!”
趙泠使勁掙扎,抬往他上踹。
哪知謝明儀早就被踹出經驗來了,一拽的胳膊,將人扭了一圈,便完全將人錮在懷里,“你不是牙尖利,能說會道麼,喝了這個,以后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喝!”
“我不喝!你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趙泠說什麼都不肯喝,謝明儀一手著的下,將湯灌了進去。
“喝了這湯,你就和那個啞一樣啞了,再也不能同本頂了。”
趙泠還以為自己被毒啞了,心里極難悲苦,一張就低罵:“無恥!”
竟沒啞,趕手了嚨,又氣惱道:“無賴!”
“哈哈哈,太醫說了,你子骨太差,一定要多補補,否則日后不好生養。”
謝明儀輕拂了把袖,靜靜觀著的神。仿佛在等什麼。
趙泠氣得臉發青,忽覺氣一陣翻涌,臉煞白。謝明儀手疾眼快,趕掏出一個小瓷瓶,取了顆藥丸遞給。
“滾開!”
并不接,難得捶了捶口。謝明儀也不生氣,點了的道,就將藥丸塞的口中。
趙泠面狐疑,警惕地著他。
“護心丹,”謝明儀得意洋洋地搖了搖瓷瓶,“沈小公爺說,你出生時心臟不好,必須要好生調養。剛才一試,果真如此。你且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只覺得一子寒氣從頭到腳蔓延開來,四肢百骸都凍得悶疼,仿佛被條毒蛇死死盯上了。
下意識地,就抬腳往他大上踹。謝明儀也沒躲,生了一下,抿道:“你不僅囂張跋扈,還不講道理。”
“道理是講給講道理的人聽的,跟你用不著講道理!”
謝明儀也不生氣,復點了的道。余瞥見晚膳都沒過幾筷子,略一思忖,便讓下人撤了,重新送一份來。
下人作極快,趕送上,關門退下,作一氣呵。半點都不拖泥帶水。
“郡主不吃飯怎麼能行,若是著你了,本擔當不起。”
謝明儀提著袖,親自夾了一塊筍片往邊送。
趙泠被點了道,除了之外,其他的地方本就彈不得。憤加,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你此前問過本,是不是個男人。”謝明儀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麼一句,似笑非笑地看著,“不吃的話,本待會兒便讓你知道。”
趙泠咬牙切齒,心里罵了一千遍卑鄙無恥,被為奈,只得吞咽著里的飯菜。片刻之后,已經很飽了,可謝明儀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喂上癮了。
驟然把閉得死,反而打斷了他有的樂趣,于是蹙眉頭看:“就吃這麼一點?”
問出來的那一剎那,謝明儀愣了一下,總覺得好生悉,想了很久才想起,從前在潁州,趙知臣耍小子不肯吃東西的時候,他就是這麼一筷子一筷子喂的。
那會兒玉致扮男裝,化名趙知臣,年紀小,個子也不高,面容清秀機靈,看起來極討人喜歡。彼時,蕭子安也在寧遠書院,化名沈九,正好同謝明儀是同窗好友。
那年,趙謹言去潁州辦事,順道把趙玉致帶上了,因為書院止有學生,只好扮男裝混進去。沒等到蕭子安,卻遇見了謝明儀。
那會兒趙知臣囧紅著拱手便拜:“兄……兄臺,在下名,名趙知臣,乃是……乃是……”
趙謹言替答道:“他是我家弟,今日遠道而來,乃是探沈兄,不知他人在何?”
“藏書樓,”年謝明儀瞥了趙知臣一眼,“你是個結?”
“胡……胡說!我才不是結!”趙知臣紅著臉道:“你什麼名字?”
“謝執。”
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回憶了,玉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自謝家出事之后,齊貴妃袖手旁觀,甚至還落井下石,謝明儀便同蕭子安割袍斷義,這些年來,因為一些事,兩個人針鋒相對,勢同水火。早就將當年的那點分消磨得干干凈凈。
想要忘記的總是歷歷在目,想要釋懷的,又總是耿耿于懷,也許趙玉致當年只是一時興起,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也像是鏡中花,水中月,永不落地發芽。
謝明儀神黯然,將筷子拍在了桌上。微偏過臉去,薄抿一條直線。
趙泠不知他心頭所念所想,只當他又犯病。期盼著他玩夠了,趕回去。
可讓失的事,謝明儀非但不走,反而一副要留下過夜的架勢。
“你都記得每月初一、十五要進宮拜見太后,怎麼不記得每月初二,十四,必須要圓房的規矩?”
“誰定的規矩?”
“我定的。”
“……”趙泠腦中靈一閃,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板著臉道:“我知道了,你怕我死是麼?若是我死了,舅舅定然抄你家,滅你門!”
謝明儀心道:還真是聰明。表面卻一字不提。
“舅舅還跟你說了什麼?是個男人就解了我的道,咱們敞開了說!”
謝明儀道:“解了你的道,你又打人。”
趙泠都快被氣笑了,保證道:“解開吧,我不尋死覓活,我也不打你。”
謝明儀應該是沒有好的說辭,當真解開了的道,想了想,正道:“郡主,皇上命我跟你圓房。我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不喜歡強迫別人。所以想提前跟郡主串通個口供,這樣對你我都好。”
趙泠恍然大悟,蹙眉道:“你求人就是這麼個態度?”
謝明儀:“那郡主想如何?”
“去給我倒杯熱茶來。”
謝明儀疑不解,可還是幫去倒了。誰曾想趙泠膽大包天,竟然直接將茶往他臉上一潑,冷哼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扯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章前面其實是狗子嚇唬嚇唬郡主,畢竟郡主打了配一耳,狗子覺得不嚇唬郡主一下,解不了氣。湯就是干干凈凈的湯,啥也沒有。
皇帝后面會上線,實話實說,還是寵郡主的。
至于郡主潑狗子的茶,我認為是很燙很燙的。
還有追妻火葬場環節,放心吧,男主追得非常非常辛苦,舒心的節肯定會安排上的。
白蓮花配完全不是郡主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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