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宗持皮生意,其中弟子對於相貌都有要求,男俊,翠樓如今已是上了歲數,可年輕時也是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只是隨著年紀增長,風流不再,氣質沉澱,神華斂,多了許多城府深沉。此時與這些“黨”對峙,憂外患,深沉便了沉。此時山的劇烈震同樣驚了正在對峙的兩派人馬,這也讓翠樓的臉更加沉,彷彿籠罩了一片黑雲。
在天樂宗的三位大執事中,常年遊離在“天樂桃源”之外的醉太平已經是垂垂老矣,說不定哪天便要卸任養老,剩下的便是秦樓月和翠樓,若說秦樓月是一把出鞘之劍,專事殺人之事,那麼翠樓就是一面厚重大盾,專事守衛之事。對於醉春風而言,無疑是翠樓更值得信任,否則也不會讓他來守衛瓊樓。作爲宗主心腹嫡系,許多不能讓旁人知曉的之事就落到了翠樓的頭上,比如說那座八門金鎖之陣,必然不可能是醉春風親力親爲地修建,許多事宜都是由翠樓一手辦,所以此時一番地山搖,他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座勾連地氣的大陣。
對於宗主的底細,他也算是略知一二,能將宗主得用這座八門金鎖之陣,已經說明這次反叛的聲勢浩大,如今又直接斬斷地脈,斷去大陣的地氣,那麼也可見境況之兇險。
天樂宗的部爭鬥,從宗主決意建造這座“天樂桃源”那天開始,就已經可見端倪,醜奴兒的反對只是一例而已,更多的反對之人雖然因爲醜奴兒的先例在前,沒有繼續反對,但也沒有就此屈從,只是蟄伏起來,待到有朝一日,醉春風無法維持自的宗主地位,這些立刻就會反噬。
現在看來,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如果輸了這一陣,其淒涼下場,只會比當初的醜奴兒更慘。
不過倒也談不上畏懼,他相信宗主不至於輸給副宗主,也相信自己能夠攔住進犯來敵,待到宗主騰出手來,登高一呼,那麼大局可定。雖說反對宗主之人不在數,但支持宗主的卻是更多,畢竟宗主執掌天樂宗多年,積威深重,又佔據了宗主的大義正統,這便是天大的優勢。
翠樓向站在“黨”最前方的年輕人,是個沒有見過的陌生角,不由得心思幾轉。百娘沉寂了這麼多年,沒有任何作,爲何偏偏會在這個時候反了?總不會是一時心來就拿著自己的家命來冒險,就算不考慮自己的家命,總要爲邊的人考慮一下,所以便只有一個解釋,百娘不是一時衝,而是有一定把握,那麼這個把握從何而來,想來就在這個年輕人的上。
當然,翠樓是絕不相信一個年輕人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波,關鍵還是這個年輕人代表了什麼,是橫行霸道的無道宗?還是虎視眈眈的牝宗?亦或是鬼鬼祟祟的宗?
邪道十宗素來都是弱強食,弱宗淪爲強宗的附庸,現在能有如此手筆的,也就這三家了。
想到這裡,翠樓難免心中自嘲一番,幾十年前,他選擇拜天樂宗,所想的無外乎是寧爲首不爲尾,後來他才明白,首又哪裡是那麼好當的?既不鮮,也不牢靠。
一個強大的宗門,在江湖上所扮演的角,從來都是迫旁人的“惡霸”,而非被旁人迫的可憐人。就拿無道宗和牝宗來說,從來都是他們搞風搞雨,何時遇到過這等有“黨”反叛、外有強敵境的糟心事。
李玄都袖藏飛劍,向前走出幾步。翠樓已經得到消息,先前去攔路的兩位執事都是死在了此人的飛劍之下,手段極爲凌厲,所以翠樓毫不打算去逞那匹夫之勇,見此人單獨上前,毫不猶豫地下令道:“弩箭!”
四等弩頓時崩出一連串的機栝之聲,相當於抱丹境全力一擊的箭矢如飛蝗一般潑灑向那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當年曾有高人提議將先天境劃歸出神化境界之中,可見先天境的與衆不同,說得直白一些,先天境是個承上啓下的關鍵境界,既要將固、氣、神、抱丹、玄元五大境界化而爲一,同時也要爲踏足歸真境打牢基,所以在先天境第一次出現了谷底、山麓、山腰、山巔的劃分。同樣是山巔,有的人是當世崑崙,高有萬丈,近天之高,有的人卻只是一個小山包,只有百丈之高,同樣是山巔,同樣是從山巔之上踏足登天之途,又如何能相提並論?
絕大多數的先天境,所登之山不過是尋常之山,哪怕是立於山巔之上,在高度上也不如崑崙之谷底,從這樣的山巔踏足登天之途,其高度可想而知,這也是歸真境劃分九重樓的緣故,反觀立於崑崙山巔之人,蒼天在上,手可及,山巔已是高有八重樓,所以一步踏出即是最高的九重樓。
至於如何才能登上崑崙,原因衆多。首先便是上之法或大之法,就好比是登山的地圖,有地圖指引,方能見得崑崙,若無地圖指引,能否見得崑崙,就要看運氣如何,也就是渺渺難測的機緣一事。
見得崑崙之後即是登山,骨是登山的力,力不濟之人縱使見得崑崙,也只能半途而廢,難以登頂;悟是登山時識路的能力,空有骨而無悟,不過是在登山歧路上越行越遠,註定難見山巔。
當年的李玄都便是骨、悟、上之法、機緣皆是齊備之人,能夠登上崑崙之巔,見得玉虛,故而一歸真即是九重樓,如今的李玄都墜境之後復回先天山巔,等同是重走一遍當年的登山之路,自然是駕輕就,比之許多歸真境要強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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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如雨,氣勢洶洶地當空墜下,不見李玄都有如何躲閃作,只是再次手,將向自己的弩箭一一“摘下”,許多封鎖李玄都躲閃方向的弩箭落在地面上,箭頭整個沒其中,只剩下尾羽還在輕輕,可見弩箭的力量之大,有些於暗的高手就算眼能看得見,手能跟得上,卻未必能接得住,就算能勉強接下一箭,也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輕描淡寫地接下如此多的弩箭。
一衆弩手不由得面面相覷。
翠樓的眼皮微微一跳,不過還是故作淡然道:“倒是有些手段。”
李玄都鬆開五指,任由掌間的羽箭一一掉落在地,然後向翠樓,道:“都是天樂宗的弟子,若是此時訌,損耗的都是天樂宗的元氣,未免不,不如就由我和閣下來做場對決,勝者爲王,如何?”
翠樓打心底裡不想與這個底細不明的年輕人手,故作沉思之狀拖延時間。
李玄都笑了笑,對於這位天樂宗大執事的評價高了幾分。倒是個老江湖,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激怒的愣頭青。
不過翠樓想要拖延時間,還要問過李玄都答不答應。
只見醜奴兒形一掠,形沖天而起,直往山頂的大殿而去。
翠樓一驚,便要出手阻攔,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李玄都雙袖一振,“青蛟”和“紫凰”兩劍同時掠出,如同一青一紫兩道長虹,分別刺向翠樓的心口和眉心。
翠樓頓時顧不得醜奴兒,只能運轉氣機,在表浮現出一層五彩斑斕的霧氣,先來應付李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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