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遭挫折的醉春風猙獰怒道:“你也配跟我說道理?”
醜奴兒輕咬脣一下,繼而高聲道:“醉春風,今日不與你說道理,只要你留在這裡!”
話音未落,已是合撲上,只見茫茫多的白“巽風鶴”隨行而至,與此同時,還有百孃的“極樂針”和秦樓月的“七羽”,天樂宗的三大暗可謂已是齊至,醉春風還想要憑藉自己的“萬妙奼功”抗,卻不曾想三人靈犀所致,竟是在此時用出一門天樂宗的合擊之法,只見得驟然風起,三大暗先是混淆一,繼而歸一,紙鶴雙翅披羽,中銜針,整舒展開來,彷彿一隻只凌空仙鶴,威力大增。
醉春風見此景,第一次流出驚恐的神,再沒有先前的大家風度,忍不住大喝一聲:“仙鶴神針!?”
他爲天樂宗的宗主,雖然不修暗,但如何也忘不了“仙鶴神針”的名頭,蓋因他的恩師破陣子便擅長此種絕技。
當年“魔刀”宋政還執掌無道宗時,無道宗已是鼎盛一時,其中除了左右二位尊者護法、十二位堂主、十位客卿長老之外,還有五位王侯鎮守一方,分別是:百蠻、陷空、極天、七殺、貪狼,此五人僅次於宗主,俱是天人境的修爲,以七殺的殺力最強,乃是當世間一等一的刺客人選;以極天的境界最高,已經踏足天人造化境,在太玄榜上名列第三;以貪狼最爲詭詐,智識最高,爲無道宗的謀主;以百蠻最是嗜殺殘忍,屠戮無算,取人命無數,債累累;以陷空最爲詭莫測,也最讓人難以應付。
說起這位陷空王,其人生經歷也是奇特,年輕時碌碌無爲,就是無道宗中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役弟子,可在他二十歲那年,於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顆前古荒的玄牝珠以及一本《他化自在無我大法》,他將玄牝珠吞下,又修煉“他化自在無我大法”,念頭分化千萬,附著於旁人上,修爲一日千里,三日抱丹,十日玄元,月餘先天,再有半年,便是歸真境九重樓了。由此被兩位尊者之一的月尊者傳授“未來星宿大乘劫經”,一舉突破天人境的桎梏,爲無道宗的第五王,練分無數,橫行一時。
不過飄風驟雨註定難以持久,驟然富貴之人因爲得來太過容易,所以多半不會惜福,這位陷空王也是如此,依仗修爲和無道宗的地位橫行不法,多有驕橫之舉,宗宗外樹敵無數,終於是惹到了天樂宗的頭上,當時的天樂宗宗主破陣子找到已是邪道十宗盟主的宋政,請求了結私怨,生死自負,事後不得尋仇。因爲陷空王在無道宗同樣是結仇無數,無道宗中竟是無人幫他說話,最後宋政同意了這一要求,讓兩人在北邙山一決勝負。
陷空王本也可以避而不戰,頂多是丟些臉面,可他自恃有“他化自在無我大法”和“未來星宿大乘劫經”,一口答應下來,這兩部上之法可謂是相輔相,同時修習之下幾乎可以媲大之法,待到圓滿之時,可以將神魂以一化萬,只要有一尚存,既能不死不滅。雖說他還未臻至圓滿,但也可將神魂分化數百上千,自然不懼破陣子。
哪想破陣子之所以敢來挑戰,正是因爲他練了天樂宗的法“仙鶴神針”,專破護罡氣、不壞金、神魂化虛等手段,兩人手大戰,破陣子經驗老到,佔據上風,那陷空王便用出過去無往不利的“他化自在千萬”的神通,瞬間化作漫天“星辰”,只是未等他以神通逞兇,破陣子便祭出“仙鶴神針”,有多星辰便有多神針,將其盡數絞殺。曾經也算是威名赫赫的無道宗陷空王就此死道消,萬般機緣盡空,而無道宗也從五王變了四王。
醜奴兒高聲道:“醉春風!當年師父早已看你的狼子野心,傳授我‘巽風鶴’,就是爲了制衡於你,今日‘仙鶴神針’現世,你該當命絕於此!”
饒是一位天人境的大宗師都死在了“仙鶴神針”之下,尚未踏足天人境的醉春風又豈敢力敵,腳下狠狠一塔,形拔地而起,便要再次逃遁。
就在此時,一道流華瞬間掠至。
卻是胡良一刀斬落,他手中的“大宗師”與醉春風的雙掌相,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銳鳴,足見胡良這一刀的剛烈。
兩人一即分,胡良這一刀雖然傷不了醉春風,但卻讓他有了一停頓,趁著這個時機,三齊心協力駕馭的無數“仙鶴神針”刺醉春風的全各竅,不但破其“萬妙水銀”,而且使其形再也不得向上,重重落回地面。
胡良劈出這一刀之後,雙臂的筋裂,頓時綻出一串串花,面無人地向後踉蹌幾步之後,乾脆是坐在地上,目盯著陷三名子圍攻境地的醉春風,喃喃道:“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此三朵豔的花兒要你死,你還不死?”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不顧雙臂的傷勢,提起“大宗師”再次加戰團。
大殿四人,三位歸真境的高手,加上一名只是先天境卻因爲手持“大宗師”而勝似歸真境的胡良,等同是四大歸真境圍攻醉春風一人,饒是醉春風已經踏足歸真境的九重樓,也倍吃力,更何況他此時中“仙鶴神針”,一修爲大制,瞬間陷到只守難攻的境地之中。
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中,五人手三百四十餘招,醉春風扛了胡良的兩刀,秦樓月的一指,以及醜奴兒的三掌,但最令他憤恨的還是修爲最高的百娘,一式“冷月鋸”險些斬掉他的一隻手臂,使他右肩盡無,可見森森白骨。
待到五人再度分開,醉春風已是狼狽不堪,渾上下盡是污,不復先前淵渟嶽峙的一宗之主風範,他呼吸一口,只覺得腹間如烈火灼燒,四肢百骸無一不痛,尤其是被“仙鶴神針”刺的竅,更是痛骨髓,這種程度的駭人傷勢,還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不由得又驚又怒,可又找不到破局之法,已然是有些了分寸。
醉春風正要抓時間調息,百娘卻倏忽而至眼前,聽到這名幾乎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師妹輕聲道:“師兄,到了今時今日,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嗎?”
已是怒極的醉春風心神漸,猙獰道:“我錯就錯在姑息縱容了你們,方有今日之禍事!”
百娘聞言不由輕嘆一聲,本來還對這位師兄懷有幾分幻想,只要他肯自願廢去修爲,且誠心認錯,那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畢竟曾經的“春風一醉”也是讓極爲欽慕之人,可到了此時,他仍是一意孤行,卻是將百娘這最後一幻想也給打破了。
百娘不再留手,雙掌拍出,醉春風還想要去擋,無奈此時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被秦樓月和醜奴兒一左一右制住雙手,又被胡良從後一刀刺穿了下丹田氣海,全氣機開始潰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孃的雙掌拍在自己口上。
這一掌,直接震碎了醉春風的整顆心臟,就算他是歸真境的宗師,也斷無幸理。
心臟破碎的醉春風頓時七竅流,卻未立即死,臉上猙獰漸漸消失不見,眼神中復見幾分清明之,先是環顧滿是狼藉的大殿,然後視線穿過殿門向一片黑紅二的“天樂桃源”——那是他一生的心。
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喃喃低語。
這句話,唯有距離他最近的百娘聽清了。
“我可閉於核桃殼,而仍自認是個無疆限之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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