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破碎的醉春風死而不倒,仍舊保持著死前的作,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外山下的“天樂桃源”,似是極爲留。
百娘緩緩收回雙手,向後倒退幾步,著這位師兄,神複雜。
破陣子收徒十餘人,大弟子晝夜樂,二弟子醉春風,三弟子百娘,四弟子醜奴兒,這四人都是由他親自傳授,再往後的衆多弟子,比如秦樓月和翠樓等人,多數是由大師兄代師傳授。至於樓春,則是破陣子的師侄,並非一脈所出。
本來按照道理而言,破陣子故之後,應當由大師兄晝夜樂繼承宗主大位,可惜晝夜樂在玉虛鬥劍之前就已經死,死於無道宗陷空王之手,正因爲如此,纔有破陣子與陷空王的生死一戰,這也讓原本與宗主大位無緣的醉春風有了繼任宗主的資格,也就是從此時起,當初那個有豪俠之風的“春風一醉”漸行漸遠,逐漸變了今日的“天樂教主”。
現在回想起來,大師兄晝夜樂還在世的時候,倒是最好的一段的時,師慈徒孝,兄友弟恭,那時候的醉春風和百娘都是正值青春,年歲相差無幾,拜師學藝,朝夕相,有幾分年輕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意,只是兩人礙於面、矜持等原因,始終沒有捅破過這層窗戶紙。待到後來,百娘離開師門外出遊歷,那些青年人的就如酒中添水,滋味淡了,再到後來,醉春風心大變,這份只存於心間的也就徹底無疾而終。
現在塵埃落定,再去挖出埋於心底的往事,倒是勉強可用一句古人之詩來言此時所:“此可待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就在百娘出神的時候,醜奴兒和秦樓月已經鬆開雙手,來到百孃的前,由秦樓月輕聲開口道:“宗主。”
回過神來的百娘怔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秦樓月是在對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搖頭道:“什麼宗主……”
秦樓月道:“如今醉春風已經伏誅,無論是按照功勞威來算,還是依照當年老宗主收徒的排序,宗主之位都非師姐莫屬。”
醜奴兒也開口勸道:“秦師妹所言不錯,難道師姐要棄天樂宗於不顧嗎?師父的在天之靈怕是也不能瞑目。”
雖然天樂宗有門之後以詞名代人名的規矩,但很多時候也不好直呼全名,於是平日稱呼時便將詞名的首字作爲一個領稱,所以秦樓月並不姓秦,醜奴兒也會稱爲秦師妹。
至於百娘,在衆多弟子中,位分最高,其餘人等以“師姐”稱呼即可,倒是不必再加其他區分。
百娘仍是有躊躇之態,倒不是說故作謙讓姿態,而是本人對這個宗主之位是真不上心,以子,只要去做便力求做到最好,而不是像醉春風那般中飽私囊,可這也就意味著宗主事務會變得極爲繁重,勞心勞力不說,還要耽誤自的修爲,這纔是猶豫的本原因。
只是也正如秦樓月和醜奴兒所言,此時的天樂宗中,除了之外,便再也沒人能擔當其這個宗主大位。這是師父的畢生心,也算是醉春風的半生心,不管怎麼說,都不好坐視不管。
胡良忍不住開口道:“百娘,人都已經殺了,你總不好一走了之,這個爛攤子還是靠你來收拾,你若實在不願擔任這個宗主之位,大可等到以後有了合適人選再讓出去便是。正一宗的老天師,還有清微宗的老劍神,都是這個路數,把事給弟子去做,他們掌握著大方向,這樣就能清修掌權兩不誤。”
百娘想了想,的確如胡良所言,當下也只能如此了。
不過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向醜奴兒,問道:“你呢,是繼續在外面飄著?還是迴天樂宗來?”
醜奴兒笑道:“我與醉春風有仇,可與天樂宗沒仇,與師姐更是隻有誼沒有仇怨的,若是師姐願意我回來,我自然要回來。”
百娘笑罵一句:“你想要回來,我還會攔著不?你這丫頭,明明自己也想要回來,偏偏還要說看我的意思。”
醜奴兒笑道:“既然師姐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又是笑言幾句之後,秦樓月問道:“宗主,醉春風的應當如何置?”
百娘聞言後頓時沉默了,又轉頭去了一眼醉春風的,猶豫了一下,說道:“畢竟是我們的師兄,當年的他……也是個極好的人,人死萬事空,既然他生前最放不下的是他一手打造的‘天樂桃源’,就在桃源中尋一地方把他好生安葬了吧。”
秦樓月點頭應下。
百娘正要說話,猛然轉頭去,眼中出一惱怒。
只見有兩人一前一後掠進大殿之中,其速度之快,好似炸雷一般,使得大殿之平地起風,兩旁水池之中更是盪漾起層層漣漪。
當先一道“奔雷”深諳“玄微真”中的“散勢法”,故而蔽氣機極深,直到殿門外時才被殿之人察覺,不過此時已是爲時已晚,眨眼便至。
不過因爲李玄都有言在先的緣故,殿幾人也不算太過驚訝,以百娘爲首,醜奴兒和秦樓月爲輔,師出同門的三人瞬間結陣勢迎敵。
來人正是想要做得利漁翁的陸雁冰,雖然的境界尚不如醉春風,但要論起實際戰力,卻是相差彷彿,此時百娘三人歷經一番大戰之後,已是元氣大傷,又如何能敵得過?
與此同時,還有第二人也隨著陸雁冰一道掠大殿之中,也不是旁人,正是青鸞衛都督同知趙五奇。
不過趙五奇的出手對象不是百娘三人,而是一旁已經耗盡了氣力的胡良。
胡良沒有料到趙五奇一開始就將矛頭指向自己,而不是百娘這位境界修爲最高之人。
胡良咬牙,雙手握住“大宗師”,竭力運起“天闕九問”中的“地火式”,試圖以此去抵擋趙五奇的奪命一刀。
下一刻,趙五奇掠至胡良的面前,一刀將胡良劈飛出去。
胡良的雙腳離地,後背狠狠撞在大殿的一巨柱上,如先前的百娘一般,生生砸出一個人形凹陷。
趙五奇冷著臉橫刀前,“大文鸞”刀上的幾裂痕格外顯眼,譏諷道:“我先前說過,若分勝負,你興許還能勝過一招半式,可要是分出生死,我必取你命。”
胡良整個人被“鑲嵌”在巨柱之中,咳出一口鮮。
趙五奇冷笑一聲,形一,便要取了此人的命,順帶將那柄在刀劍評上位列第十的“大宗師”也一併拿下。
胡良掙扎著要將自己從這凹陷中拔出,趙五奇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形暴起,又是一刀,雖然胡良勉力橫刀格擋,但整個人還是再度深陷幾分。
趙五奇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大文鸞”,其刀上的裂痕已是越來越大,擡起頭來向胡良,平靜道:“不愧是‘大宗師’,真是一把好刀,只是放在一個小小的先天境手中,無異於明珠暗投,你以此刀傷了我手中的“大文鸞”,待我取你命之後,正好拿來補償。”
就當趙五奇準備出刀殺人時,有一人從旁邊刺出,雖然趙五奇已經心生警兆,但還是被此人一拳砸在太上,頭顱猛然一個震盪,形踉蹌。
然後他就聽到這名腰間懸佩斷劍的年輕人說道:“我這兒還有一把刀劍評上排名第二的‘人間世’,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