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了要說，金算也沒有故意拖延，說道：“我乃青教人公將軍麾下，這次來北邙山，是因爲人公將軍命我們來北邙山尋找一樣東西。”

李玄都問道：“什麼東西？”

金算道：“是凰膽。”

李玄都和南柯子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驚訝。

所謂凰膽，當然不是凰的肝膽，而是一種天然玉珠，大小如眼珠，通紅如火，補去，萬毒不侵，尤克毒。傳說中凰膽中有火炎華，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極之，更甚於朱果，故而此不能服用，也不能藥，只能用作法。

李玄都又問道：“你們要凰膽做什麼？”

金算道：“據說是爲了對付即將出世太，畢竟太是至之，唯有至之的凰膽方能剋制。”

李玄都向南柯子：“這等至之怎麼會在北邙山中？

南柯子輕自己的山羊鬚，沉道：“所謂‘毒蛇出沒之地，七步之必有解藥。’太要在北邙山中出世，剋制它的凰膽也隨之在北邙山中現世，倒也說得過去。關於凰膽的傳說不在數，有說是地下千丈，地母變化而的萬年古玉，亦有說是凰靈氣所結，種種傳說，莫衷一是，其形狀酷似人的眼球，算是第一等奇珍，太平宗的‘眼子’便是仿照凰膽製。當年那位明空帝曾將一顆凰膽鑲嵌在自己的冠之上，引爲風，後世幾位得寵掌權皇后都曾效仿此舉，據說當今的太后娘娘也收藏了一顆。”

李玄都又向金算，問道：“你們可曾尋到凰膽的蹤跡？”

金算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人公將軍得了一位高人指點，方纔知道這顆凰膽的蹤跡，就在北邙山的一座無名大墓中，因爲我在教之前就是世代從事倒斗的行當，故而人公將軍派我來取珠。”

李玄都道：“東西呢？”

金算卻是恢復了些許膽氣，沉聲道：“我金剛鼠好歹也是混江湖的，若是我把東西了出來，焉有命在？”

“當然有命在。”李玄都道：“自從天寶二年之後，我對殺人便沒什麼興趣，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殺人。”

金算顯然信不過李玄都的話語，開始沉默不言。

李玄都也不著急催促，道：“你帶了幾十匹騾馬的貨，甚至不惜爲此與皁閣宗的弟子起衝突，讓人以爲你在意的是這些剛剛從墓裡帶出來明，也可以讓人誤以爲你們只是一羣求財的盜墓賊。可你剛纔逃走的時候，本沒有管那些騾馬如何，那就說明凰膽並不在騾馬的箱子中，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就在你的上。”

金算沒有任何驚慌之，面無表：“奉勸貴駕不要多費心思了，我上沒有須彌寶，你們大可來搜。”

南柯子臉一沉，拂袖揮出一陣清風，清風從金算的領口而，在他上游走一圈之後，又從他的管中而出，重新回到南柯子的袖中。

南柯子朝李玄都搖了搖頭。

李玄都並不意外，仍舊盯著金算的口位置。

在李玄都的注視下，金算的臉頓時不自然起來。

驟然間，李玄都形暴起，掠至金算的邊，一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以氣機將其震碎，然後收起手掌，說道：“果然如我所料，你們這種人還真是狠啊，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南柯子本有些茫然，但隨著李玄都的視線去，頓時醒悟過來。

只見在金算的口位置有一顆眼珠大小的小瘤，鮮紅滴，似乎一就破。

若是細細去，就會發現這顆瘤之下有縷縷的火氣滲出，將周圍的皮灼燒通紅一片。

南柯子搖頭嘆息道：“青教的這些人果然是不可理喻，那凰膽乃是至之，將其封在自己，五臟六腑都要到火氣侵，更甚於朱果的火氣，此時他已經是火毒骨，就算不死，後半輩子都要日夜火毒煎熬之苦，難以挽回了。”

李玄都手一點，激出一道細微劍氣，將這顆瘤擊破，就見從中滾落出一顆眼珠大小的玉石小珠子，被李玄都手一攝，飛掌中。

手灼熱，作痛。

金算竟是將這顆凰膽封在自己口的皮之下，實在出人意料之外，換旁人，未必就能發現。

“我們這號人，發的是死人財，吃的是死人飯，要是不心狠，本吃不了這口飯，也活不到現在。今天栽在閣下的手中，我金算心服口服，手吧。”金算見自己的手段被李玄都識破，語氣中已經滿是絕。

李玄都沒有搭理他，以兩指捻住這顆凰膽，放在眼前細細觀察，道：“這便是凰膽？怎麼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東西雖然有些神異之，但其中所蘊含的靈氣，似乎沒有傳說中的那般濃郁。”

南柯子也站在旁邊，道：“也有可能被人以法封印，所以靈氣不曾外泄。”

李玄都想了想，嘗試著往珠子中灌注了三分氣機。

只見凰膽驟然紅大盛，在這個深秋的的天氣中，頓時升起一炙熱之意，更甚夏季烈日，再有片刻，周圍的草木在這熾熱氣息的影響下，竟然出現焦黃之，甚至生出幾分火氣燃意。

手持凰膽的李玄都更是首當其衝，驀然覺一熾烈火氣猶如實質一般，要侵他的，要灼燒經脈。

與此同時，在他的心頭也升起一焦躁煩悶之，就像時面對炎炎夏日的煩躁覺。

李玄都輕輕“咦”了一聲，有些訝異這顆凰膽的異變，運轉“玄微真”保持自心境的澄澈的同時，也運轉氣機化作清涼寒氣，暫時隔絕了這火氣。

這等天生地養之，再怎麼厲害，終究只是死而已，沒有靈智，只要應對得法，便很好剋制。不過以他如今先天境可見崑崙的修爲，竟是稍稍有些吃力，可見這東西的熾熱火氣，委實是非同凡響。

李玄都以自氣機絕這顆凰膽，一時半會兒還不絕如何，可時間一長，就算是他也消不住，好在南柯子從他的須彌寶中取出一方玉盒，將玉盒中盛放的幾顆丹藥取出之後，遞給李玄都：“這方玉盒是以寒玉製，貧道平時都用來保存藥材和丹藥，李先生不如先把凰膽放其中，短暫保存幾日功夫還是可以的。”

李玄都接過玉盒，將凰膽放其中，隨著玉盒關閉，空氣中的熾熱之意開始逐漸變淡消失，不過原本手冰寒的玉盒卻是變得火熱起來，彷彿一塊烙鐵。

李玄都將玉盒放“十八樓”中，這才說道：“好厲害的火氣，竟是有幾分太真火的意味，屬的活人都能以承，更何況是屬的殭鬼之流，可以說是天然剋星，只是不知青教的人馬爲何要降服那太？”

說到這兒，李玄都和南柯子一起向金算。

金算剛要開口說話，一箭矢自天外而來，無聲無息地連續穿三棵三人合抱之的大樹之後，瞬間刺金算的後腦，又從他的眉心鑽出，激向位於金算正面的李玄都。

不過在這道箭矢殺金算的那一刻，李玄都就已經反應過來，待到箭矢向自己的時候，直接以“幻手”將其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