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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棧》第十六章 又不太平

李玄都正要手端碗,就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似是有人正朝客棧走來。

“好狗不擋道!”

一個鷙嗓音響起,然後就是招財的嗚咽聲。

接著三個漢子大步走進大堂,爲首一人,著一襲錦,三角眼,鷹鉤鼻,滿臉戾氣,在他後的兩個漢子,也不似良善之輩。

漢子掃視客棧一週,目落在老闆娘的上,脣,笑道:“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還有這麼標誌的娘們。”

老闆娘放下手中的白碗起,臉上已經經掛了笑容:“幾位客吃飯還是住店?”

“你就是老闆娘?”鷙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老闆娘,又把視線轉向坐在老闆娘對面的李玄都,“一桌子喝酒吃飯,那你就是老闆了?”

“嘿!”在他後的一名漢子笑道:“還真是老牛吃草。”

老闆娘再怎麼風韻猶存,畢竟是上了年紀,眼角等細微上的氣態都遮掩不住。李玄都再怎麼老江湖,面相是還是個年輕人。

李玄都沒有答話,只是端起白碗輕呷了一口。

鷙漢子見李玄都不搭理他,臉就有些不好看了,正想要發作,端著一盤醬牛的沈長生從後廚進了大堂,高聲道:“醬牛來咯!”

沈長生這冷不丁地一嗓子,把幾個漢子嚇了一跳,循聲去,見是個微黑的半大年,立時有個漢子罵道:“小賊什麼?找死吶?”

沈長生被“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沒端穩手中的牛

爲首的鷙漢子向這盤醬牛,又嗅到了那邊的酒香,不由得饞蟲大,訝然道:“沒想到這荒郊小店,除了漂亮娘們,倒還有幾樣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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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沈長生,吩咐道:“小子,把你們這兒最好的的酒和最好的菜都給老子來上幾樣!”

沈長生似乎被“嚇”得不輕,把手中的醬牛放到李玄都的桌上之後,又一陣風似的往後廚跑去。

老闆娘便要起去後廚幫忙,只是在經過那錦漢子的時候,那錦漢子卻是突然出手,想要抓住老闆娘的腰肢,然後再輕輕一帶,便要讓這位徐娘半老的老闆娘倒在他的懷中。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老闆娘竟是輕輕轉挪步,便躲過了他的手掌,然後帶起一陣淡淡香風,往後廚去了。

那錦漢子吃了一驚,臉上雖然不顯,但是語氣中多了幾分慎重,“看來敢在這荒郊野嶺裡開客棧的,都不是簡單人,這兒怕不是一間黑店。”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玄都終於開口道:“飯可以吃,話不能說。”

“吆喝,還忘了有個老闆。”一名漢子擼起袖子,壯手臂上的蟒蛇刺青。

在江湖上,在上刺青是有規矩的,什麼幫什麼門派紋什麼樣的圖案,這條蟒蛇刺青也許在江湖上大有講究說法,可惜李玄都還真沒關心過什麼小門小派,始終關注的還是正邪二十二大宗門,至多再加上個青教和薩滿教,所以他還真不知清楚這條蟒蛇代表了什麼。

於是李玄都出手掌,朝桌面上那壇已經揭開泥封的上等花雕輕輕一拍,酒罈頓時劃出桌面,輕輕撞在那名漢子的胳膊上,這一拍用上了隔山打牛的巧勁,酒罈完好無損,甚至沒有灑出半滴,若是此時有人從壇口去,可以看到壇中的花雕酒正如漩渦一般飛速旋轉,被酒罈撞到的那漢子更是一個站立不穩,向後連退三步,然後又見那酒罈按照出的軌跡又重新回桌面,與原先位置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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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漢子面面相覷,他們也算是識貨之人,自然看得出此舉的震懾意味更多,否則剛纔酒罈的那一撞,就不是倒退三步那麼簡單了。

爲首那漢子輕咳一聲,臉如常,帶著兩名漢子坐到另外一張桌上去。

李玄都便也不再搭理他們,又端起倒滿了花雕酒的白碗,凝視著碗中的清澈酒,若有所思。

這時沈長生又從後廚走出,一隻手提著酒罈,一隻手端著切好的醬牛,放在了那三名漢子坐著的桌子上,只是不見了老闆娘的影。

客棧大堂,氣氛變得凝重,只有喝酒和吃飯的聲音。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不知是李玄都的運道不行,還是這座太平客棧的分店就是天生不太平,沒過多久,又陸續有客人登門,倒真是賓客盈門。

這些客人也都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有著青的青鸞衛,有黑皁靴的皁閣宗弟子,有疑似青教的人馬,還有一夥暫時看不出祗的江湖散人,分坐了大堂裡剩餘的桌椅。

人一多,倒是忙壞了沈長生,招呼客人、上酒、上菜,幾乎一刻也不得閒,李玄都則臨時充當了一把老闆的角,也不喝酒了,乾脆站到櫃檯後面,手敲了敲櫃檯的桌面,道:“諸位,來的都是客,先把賬結一下。”

立時就有人道:“哪有先結賬後吃飯的道理?”

李玄都向說話的那人,是個著青的青鸞衛,將一柄文鸞刀拍在桌上,尋常人見到這把刀就要怵上三分。

李玄都對此視而不見, 面無表道:“幾位面帶戾懷兵刃,恐怕不是來吃飯那麼簡單的,我怕待會兒找不到人結賬,現在酒菜已經上了,我讓幾位把賬給結了,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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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完,最先來到客棧的三人中有一人起,來到櫃檯前,丟下一錠分量十足的銀子。

有了這三人的領頭,其他人也不好去當那個出頭的椽子,再者說了,行走江湖的,多數不是缺錢之人,最起碼不是缺這點銀錢的人,於是也紛紛來到櫃檯前,有丟下一錠銀子的,有丟下一塊金錁子的,也有直接丟下一枚太平錢的,更有甚者,還有人丟了一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

如果從做買賣的角度來說,已經是賺大發了。

李玄都用銀票將銀錠、金錁子、太平錢一卷,徑直去了後廚。

後廚中,老闆娘正靠在盛放食材的架子上,手裡竟是端著一菸桿,翡翠菸,烏木煙桿,黃銅煙鍋,在靠近煙鍋的位置還掛了個盛放煙草的荷包,一看便是老煙槍的做派。

老闆娘吐出一團煙霧,面容在煙霧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瞇起一雙丹眸子,道:“李公子怎麼來後廚了?”

李玄都將錢財往旁邊的桌上一放,道:“這是前面結賬的銀錢,雖說都是些江湖草莽,但對於老闆娘來說還不算什麼棘手人。我還有要事在,就不久留了。”

老闆娘在桌角上磕了磕煙鍋裡的菸灰,笑道:“李公子這是要把妾這個婦道人家和一個半大孩子留在一羣豺狼之間?就不怕我們娘倆被這些人生吞活剝了?李公子於心何忍吶。”

李玄都無奈道:“老闆娘,這樣說可就沒意思了。如果這些角都能算作豺狼,那麼太玄榜上的人又算什麼?上古荒?”

老闆娘搖了搖頭,正道:“有些事,我一個人不好置,還是希李公子能援手一二。”

就在說話之間,客棧大堂中又來了一名,黑的長髮,黑,黑的腰帶,黑的長靴,戴著黑帷帽,手中還握著一把黑劍柄和黑劍鞘的長劍。

來到客棧大堂之後,環視一週,竟是將滿屋的江湖好漢視作無,徑直走向李玄都的桌子,然後將手中黑劍往桌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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