皁閣宗有三大派系,分別對應了“皁閣三煉”的三座大陣:煉神、煉魂、煉。拋開與宗糾纏不清的煉神一脈,另外兩大派系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之後,分別善於養鬼驅鬼之,以及通人爲養育殭鬼怪,再驅使其與人對戰。
範文雖然是煉魂堂之人,但本還是通煉之,這尊鐵乃是他這一脈的代代相傳之,至今已經有近百年的景,在百年之中,有三位歸真境宗師和十位先天境小宗師對鐵加以完善,使得原本晦暗無的黑鐵甲都顯出暗金之,竟是與先天銅甲有了幾分相似,這也是範文的最大依仗。
聽到蘇雲姣的話語之後,範文笑道:“小姑娘有些見識,竟然認得我宗的鐵。”
蘇雲姣顧不得搭理此人,急聲對李玄都說道:“鐵雖然比不得貨真價實的銅甲,但也萬不可小覷,而且這鐵似乎與傳聞中的鐵略有不同。”
李玄都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開始前衝。
劍道一途,從來都是向直而行。
李玄都的渾劍意已經十分凌厲,此時又是更上一層樓,一時間劍氣如風,獵獵作響,不斷將周圍的黑霧切割破碎。
李玄都一刀斬出,重重黑霧頓時被撕裂開來。
凡是與“冷人”接的黑霧就像是冰雪遇到了巖漿,嗤嗤作響,然後化作虛無。
披漆黑鐵甲的鐵將雙臂錯與前,試圖以自己的軀擋下這極爲駭人的一刀。
刀鋒與鐵雙臂上的鐵甲相撞,開一大串耀眼火星。
李玄都這一刀沒能切斷鐵的雙臂,只是將他的臂甲切開一線隙,因爲鐵的本軀比之鐵甲毫不遜,甚至是猶有勝之,沒有什麼花哨,就是憑藉魄,功擋下了李玄都的一刀。
鐵雙腳狠狠踏地,在地面上踩踏出一拳裂痕跡,然後藉著這反震之力,以自己的爲兵,轟然撞向李玄都。
李玄都橫刀前,擋下這一撞的同時,形也隨之向後退去,雙腳在地面上犁出兩道好似水渠的壑。
鐵得勢不饒人,隨而至,又是一拳直轟李玄都的面門。
李玄都向前踏出一步,先是以較之刀鋒更厚的刀背橫於前,“冷人”在一瞬之間與鐵的拳頭相六次,將這一拳的力道分流爲六次抵擋,故而沒有被這一拳擊退
對付重甲,刀劍等利反而不如重錘等鈍,所以李玄都接著反手又以刀腹拍在鐵的口上,響起一聲沉悶聲音,好似是寺廟撞鐘,迫使軀更勝銅皮鐵骨的鐵不斷向後退去,一直退出十餘丈的距離之後,才堪堪止住腳步,口位置的甲冑完全炸開,可見甲冑之下的漆黑,正在緩緩蠕再生,不過接著就被劍氣絞殺,旋生旋滅,詭異非常。
這一刀,李玄都卻是拋卻了“冷人”的刀鋒之利,轉而以純粹劍氣傷人,藉助這一拍之勢,使劍氣而,而李玄都的劍氣之盛,足以破開鐵的魄。
不過鐵乃是皁閣宗耗費無數人力力培育而,自然不是這般不堪一擊。
下一刻,它轟然起,開始第二次前衝。整個人如同巨象奔騰,將它與李玄都之間的地面生生踩踏出不同程度的坍塌,呼嘯的聲音匯聚一聲轟鳴,兇猛得一塌糊塗。
李玄都將“冷人”橫於前。
鐵以肩靠之勢狠狠撞在“冷人”的刀上,好像大浪大撞在大堤之上,使“冷人”彎曲出一個驚心魄的駭人弧度。
李玄都保持橫刀前的姿勢,雙腳不,然後“冷人”猛然繃直,鐵被反震之力向後震退丈餘距離。
就在李玄都與鐵手的時候,範文也沒有幹看著,他的武道修爲不算出衆,可法修爲卻是著實不弱,眼前這名用刀的劍客再凌厲剛猛,有了鐵作爲牽制,他便可以騰出手來,準備一些耗時較長的法,然後一錘定音。
只見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依次割開左手五指的指尖,然後再將匕首替到左手中,將右手五指的指尖也悉數割開,十指流不止,然後他以十指的鮮爲墨,以十指爲筆,在虛空中畫出一道極爲繁複的符篆。
李玄都用餘掃了一眼,他雖然略通法,但也頂多就是登堂室的水平,真正的各宗傳,就不是他之所長了,反倒是蘇雲姣這個憊懶子竟是給認了出來,急促喊道:“這人用的是宗‘鬼咒’,同時也是皁閣宗煉神一派的擅長手段,一旦被‘鬼咒’,整個人立時便會行將朽木,氣凝滯不暢,一定要小心!”
說來也是巧了,換其他的皁閣宗絕技,蘇雲姣多半是認不出來的,可唯有這“鬼咒”之,卻能讓一眼認出,只因爲曾經聽自己的姐姐說起過,當年在帝京之戰時,有邪道高人在暗中出手,用的就是“鬼咒”,使得多位太平宗高手軀朽壞,所以曾詳細詢問過姐姐有關“鬼咒”之事。
從這一點上來說,範文的運氣無疑是壞到了極點,自己箱底的兩門絕技:鐵和“鬼咒”,竟然都被蘇雲姣認出。正如李玄都所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無疑讓李玄都平添了幾分勝算。
李玄都聽聞“鬼咒”二字,立時想起了風雷派的宋老哥,他便是死於“鬼咒”,在中“鬼咒”之後,就算是神霄宗的宗主也是束手無策,死後還要變,可見“鬼咒”的厲害,李玄都不敢有毫大意,在一瞬之間,連出三刀,強行將糾纏自己的鐵退,然後形一掠,衝向正在畫符施法的範文。
範文卻是不懼,仍舊畫符不停,而那名弟子則是瞬間來到他的前,爲他擋下了李玄都的一刀。
子從額頭到小腹,幾乎被這一刀劈爛,皮翻開,模糊,但不管如何悽慘,終究是擋下了這一刀,爲範文爭取到了最關鍵的一點時間。
只見在範文的十指之下,一道黑紅的符篆緩緩形,然後瞬間消散無形,化作無數眼難見的黑氣息,朝李玄都飄而來。
李玄都沒有“天眼通”,瞧不見這些氣息,但是他多年與人廝殺的經歷卻讓他在這一瞬間到了莫大的危險,不得不腳下一點,向後飄然退去。
可這些黑氣息卻是如有靈智一般,隨著李玄都不放。再加上那鐵也開始攔截李玄都,一下子便使李玄都陷到極爲危急的境地之中。
退無可退,李玄都便只能捨一搏。
他平生所學,拋開那些其他宗門的“雜學”不談,只說本門絕技,以“玄微真”爲本,以“北斗三十六劍訣”爲用,輔以各種玄妙劍式,有斬斷氣數糾纏的“逆劍轉”,有牽引敵人氣機的“劍震蒼雷”,有用作制之法的“三分絕劍”,也有針對神魂的“六滅一念劍”。此時這些都不適用,唯有“元一初始劍氣”。
元始者,合一,形之始也。“元一初始劍氣”以氣化形,有形而無質,無質所以循之不得,無有生滅,故而不縛,無可制也。方士們常說,只有法才能勝過法,那麼對待無形之敵,方用無形之劍。
只見李玄都舉起手中的“冷人”橫於眼前,以雙指輕輕抹過雪白刀。
以他所在之爲中心,方圓百丈之,盡皆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