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過去，桌上的白子黑子一個不，誰也沒有討到便宜，誰也不曾吃掉對方一個子兒。只是卻也能清楚地看到，一直以來都是沈丘的白子占據著主地位，黑子都被白子到了角落，再這麼下去，沈丘再加些步伐，就能將沈妙的白子一個個蠶食。

沈丘道：“妹妹，你逃的法子好，不過難道要這樣跟我下一夜不？我可要進攻了。”

“正好，”沈妙微微一笑：“我也打算如此。”話音未落，手中的黑子忽而落到了一個刁鉆的位置，沈丘的眉頭皺了起來，只那一個位置，整局棋的局勢似乎都被改變了。

他心中驚異，之前白子的步步威，此刻倒像是在作繭自縛，他陷在沈妙那一顆黑子的扭轉全局中，竟然無從下手。

接下來，沈妙一改之前只攻不守的作風，下手凌厲，風卷殘云般的大口大口吃沈丘的白子，不到一刻鐘，沈丘方才還落得滿滿的白子，竟然只剩下最后一顆。

“我輸了。”沈丘苦笑一聲，又驚異的看向沈妙：“妹妹，你的棋藝什麼時候竟然進步如此？”

以棋局為戰場，他一個武將被自己的妹妹殺得片甲不留，說出去簡直是個大笑話。不過他的心中也十分詫異，沈妙展現出來的，并非對棋子的掌控，而是對大局的了解。從先前的弱風格到最后落子凌厲，神從容，說不定這盤棋到底怎麼走，都一直在的把握之中。

“我并非想與大哥下棋。”沈妙搖了搖頭，道：“先前大哥問我難道就這麼算了，下了一盤棋，大哥如何想？”

沈丘先是一愣，隨即嚇了一跳，道：“你……”

黑子前面姿態和，只攻不守，到了后頭陡然一轉，扭轉全局，將對方吞吃干凈。意思是，沈妙之前對待沈清之事和，并不反抗，不是因為打算就這麼算了，而是……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等著那些人對付沈妙的手段變了作繭自縛，再出手，滿載而歸？

“達到目的的法子有很多種。”燈火下，手指中夾著一枚黑子，白皙的手指和漆黑的棋子形鮮明的對比，有種異樣的麗。的聲音輕描淡寫：“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條路。明的不行，就暗的。他們已經把自己的出路堵死，接下來，就該我們下棋了。”

燈下看人，人如玉，沈妙只能稱得上是清秀佳人，可是這一刻，就連沈丘也忍不住側目，姿態安靜，卻仿佛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一顆七巧玲瓏心，早已將棋局暗藏于心，誰都了一顆棋子。

沈丘覺得心中的，他一直覺得沈妙雖然待他不親近，卻極為單純，這樣的子，只怕會被外人利用，可是如今，他卻看得清楚，自己的妹妹已經在不知不覺長大了，這份心機手腕，連他也比不上。

“妹妹，我不明白。”道。

“大哥若是信我，就將此事給我吧。”沈妙道：“豫親王這種人，日后必然會因此事來找沈府的麻煩。斬草要除，我們不需要這樣的敵人。”

“妹妹方才不是說，豫親王府背后有皇室撐腰，我便不能直接去找麻煩，妹妹你又如何做？”沈丘擔憂道。

“我早說了，白的路走不通，就走黑的路，世上的路千千萬，總有一條走得通。”沈妙淡淡道：“他豫親王仗著皇室狐假虎威，不過是有殼的烏，拔了他的殼，看他再如何囂張！”

在沈丘的目瞪口呆中，沈妙朝著他微微一笑：“不過大哥，我需要些銀子，所以……陛下賞賜的那些東西，真金白銀的給我，我有用。”

沈丘本想問沈妙要做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何，對上沈妙那雙亮晶晶的雙眸，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是堂堂的沈副將，面對沈信的時候偶爾都會和沈信爭個臉紅脖子，但只要沈妙靜靜地看著他，沈丘就覺得什麼都會無條件的聽從。沈丘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敵國將領不怕，怕個小姑娘？真是活得久了什麼事都會遇到。

“大哥？”

沈丘回過神來，道：“好，我回頭人挑一些送來。”

“多謝大哥，”沈妙點頭：“天晚了，大哥也去歇著吧。”

“好。”

“豫親王府的事也不必擔心，不要告訴爹娘，我會看著辦的。”

“……好。”

沈丘撓著頭離開了，出了沈妙的屋，忽然一拍額頭皺眉，娘的，還真是有一種被自己妹妹保護的覺！

屋中，谷雨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明日果真要用那麼多銀子麼？”

沈妙的目凝住，谷雨很久沒有瞧見自家姑娘這麼嚴肅的神了。

嘆道：“我只怕拿不下來。”

……

第二日，沈丘果真挑了好幾箱的真金白銀來到了沈妙院子，他大約是怕沈妙缺銀子，從懷中掏了一千兩銀票給沈妙，笑道：“妹妹現在的年紀用銀子的地方多得很，那點月銀怕是不夠。這些銀子你拿著，若是有想買的東西便買下來，若是不夠再找大哥要就是。”

外頭掃地的丫鬟們都羨慕的看著沈妙，從前覺得自家這個五姑娘在府中地位尷尬，只是名頭好聽，自個兒欺負都不知道，實在是可憐得很。如今看來，都是們自個兒瞎了眼，別說沈信夫婦了，就是沈丘也能把這個妹妹寵到天上去。

沈妙覺得有些莫名，沈丘的態度怪怪的，點了點頭，也沒推辭，收下那張銀票道：“多謝了。”

沈丘頓時就有些失，想了想又招了招手，后兩個護衛立即上前，沈丘道：“我這兩個護衛都是軍中好手，暫且借出保護你。”他是擔心豫親王又有什麼后招，若非沈妙極力要求要出去，沈丘就直接讓沈妙都呆在府里了。

沈妙應了，莫擎也跟了出來，沈丘笑道：“你這個護衛倒是選的不錯。”

莫擎已經離了沈府外頭護院的份，沈妙將他的份告訴了沈丘，沈丘把賣契還給莫擎，讓莫擎來沈家軍中，不過這些日子，就當做是沈妙的護衛，護著的安全。

帶著三個護衛和兩個丫鬟，沈妙終是出了沈府的大門。

就連趕路的馬車夫都是沈丘尋來的有武功傍的人。

沈丘的小廝道：“爺真是護著小姐啊。”

沈丘嘆了口氣，可惜無論怎麼護著，做妹妹的太老，都沒有當哥的就啊。

“走走走，”他擺了擺手：“回去練劍！”

……

灃仙當鋪是定京城中最大的當鋪。

比起別的當鋪來，這當鋪自然也有些過人之。灃仙當鋪只當珍貴之，若是普通品，便會被當鋪的伙計“客氣”的請出去。這當鋪的主子大約也是個錢財豁達之人，若是客人給出的品真的足夠珍貴，那當鋪的當價也絕不會低。不過灃仙當鋪還有個規矩，這里只做死當，東西一旦當出去，斷沒有贖回的道理。

但是人們的珍貴之，若非窮途末路，誰也不會當出去，更何況是死當。因此灃仙當鋪雖然財大氣，也是定京城占地最大，可是來往的客人，卻是寥寥無幾。這樣的況下，這灃仙當鋪竟然也維持了許多年不倒，也不知是怎麼維持生計的。

今日這灃仙當鋪的門前，卻是停了一輛馬車。

有些路過的百姓忍不住往這頭瞧了一眼，因著來灃仙當鋪當東西的人，大抵都是走投無路急需用銀子，而這馬車看上去頗為巧，坐在馬車上的車夫也不似常人，看起來倒不像是窮人。而富人怎麼會來此典當珍貴之，實在是有些稀奇。

當鋪的活計是個年輕的灰小子，生的機靈能干的模樣，他見那馬車在門前停下來，也是微微一愣，接著，從里面走出幾個子來。為首的大約是哪戶人家的小姐，穿著件斗篷，眉目清秀，看過來的時候，目清澈如水。

幾個護衛并丫鬟簇擁著那前來，小伙計迎上去，笑道：“客人是想當東西。”

“有個東西，要典當。”那紫道。

“這位客人要典當的是什麼東西？能否先看看貨？”小伙計笑容可掬道。他能看出這非富即貴，笑容更熱烈了些。誰知道對方搖了搖頭：“我要見你們這里管事的。”

“這……這不合規矩，客人。”小伙計搖頭道。他見過不來這里找茬的，有的也不乏富貴豪門，可是灃仙當鋪，從來都不怕這些個人。

“我要當的東西太大，你看不起。”并沒有惱，淡淡道。

被那雙眼睛一看，小伙計竟然有種墜冰窖的覺。他還未說話，就聽見一個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要見我啊？”

從后頭走出一名妙齡子，這子生的不算麗，卻渾上下著一子勾魂奪魄的嫵，沈妙后的幾個護衛皆是有些臉紅。

“這位客人，是想見我嗎？”那子扭腰款款而來，笑著問道。

沈妙搖頭：“我要見你們管事的，百曉生。”

子的笑容霎時間僵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