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垂眸,荊家人被滅口,究竟是不是流寇所為,端看個人怎麼想了。不過沈妙卻知道,孫天正的手段一向雷厲風行,就如同在朝堂之上一樣。此事因荊楚楚而起,孫才南喪了命,孫天正怎麼能甘心,沈妙相信,若是可以的話,孫天正恨不得將沈家人也全部滅口。只是沈家終究不是荊家。
荊家依舊是和前生一樣的結局,因為荊楚楚的貪婪而送命。而今荊楚楚還在孫天正的手中,孫天正不會讓荊楚楚輕易死去。這樣滿懷絕的活著,或許比死了更令人痛苦。
不過,這與都沒有關系了。
沈妙對谷雨道:“準備的東西呢?”
谷雨道:“在箱子里,不過……。”谷雨有些猶豫:“姑娘,您真的要……。”
“去取。”沈妙打斷的話。
半個時辰之后,沈府的西院側門中,走出了四個人。
這三人中,為首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穿著一月白裳,帶著一頂帽子,倒也算得上翩翩佳公子,就是個頭矮了些,不過卻有些雕玉琢的可。一雙明眸更是有的清澈,這等姿,放在小倌館中也能人追捧了。
跟在他后的,是兩個隨從打扮的人。可是走路卻有些笨手笨腳,扭扭的。隨從的后,是一個侍衛,比起這三人來說,他便顯得高大了許多。
“別怕。”沈妙道:“膽子大些,別了馬腳。”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妙、驚蟄、谷雨并莫擎。
驚蟄和谷雨不習慣穿男裝,哭喪著臉,還有些害怕,沈妙卻是從容的很,看的莫擎都有些心中犯嘀咕。卻不曉得當初在秦國做人質的時候,曾被那些皇室捉弄,要扮男裝,足足扮了幾月有余。如今扮起來,竟也是活靈活現。
待三人上了馬車,莫擎親自駕著馬車,谷雨問沈妙:“姑娘,咱們真的要去寶、寶香樓麼?”
“當然。”
“可是……”谷雨道:“咱們有話不能在外邊說麼,要是被人看見姑娘逛花樓……。”說不下去了,因為谷雨也不知道子逛花樓會怎樣?
“寶香樓是生意場,生意場給銀子就行,逛花樓的人不會講禮儀道德,本就是放浪形骸的場所,逢場作戲,不會有人注意。”
驚蟄和谷雨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沈妙主意極大,決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總能有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只能走著看了。
快活樓里的雅室里,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季羽書道:“謝三哥,你來的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定王……。”
“咦,”一邊的高突然出聲,握著酒杯的手一頓,自言自語道:“這次怎麼不同?”
“什麼不同?”謝景行一邊說一邊在臨窗的位置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順著高的目看去。
只見寶香樓的樓下,一輛馬車方停,從里面下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人正是莫擎。莫擎后卻是跟了三個年模樣的人。
“以往姓莫的都是獨來獨往,怎麼今日來了這麼多,這也是沈妙吩咐的?”高托著下打量。
“我看看。”季羽書著脖子看去,靈一現:“莫非是沈小姐其實是以銀子來嘉獎做的不錯的下人。下人干的好的,就賞他們去寶香樓一日游。我也想當沈小姐府上的下人。”
“邊兒去。”高將季羽書的腦袋撥開,道:“我怎麼覺得這幾個人看著有點眼呢。”
話音未落,就見謝景行一口茶“噗”的噴了出來。
“三哥!”被噴了一頭一臉的季羽書手忙腳的跳起來,一邊整理裳一邊怒道:“你干什麼!”
謝景行沒搭理他,目頗為意外的盯著樓下幾人,道:“竟然自己來了。”
“自己?”高抓住他話中的意思,往下仔仔細細的一看,看清楚時,也差點仰面翻倒過去。
那為首的雕玉琢的小公子,不是沈妙又是誰?
普天之下,還真有子扮男裝來逛花樓的,若非親眼所見,高還以為只有戲本子才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沈妙隨著莫擎進了寶香樓。門口迎客的姑娘瞧見莫擎,駕輕就的迎上去笑道:“莫爺,還是點流螢姑娘吧。”
莫擎點頭,那姑娘似乎這才注意到莫擎后的幾人,遲疑了一下:“這幾位……”
“和我一道的。”莫擎道。
那姑娘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神促狹的看著莫擎:“倒沒想到莫爺好這一口……沒事,人多玩的熱鬧。”
驚蟄和谷雨一聽,立刻紅了臉,莫擎也有幾分不自在,一行人中最坦然的,便是只有沈妙了。
那姑娘領著他們往流螢小筑里走,莫擎幾乎了寶香樓的常客,這里的姑娘沒有不認識的,倒也見怪不怪。只是如沈妙幾人這般清秀的公子哥兒倒是不多見,尤其是沈妙,生的雕玉琢,不時地有姑娘嬉笑著往這頭看。
待到了流螢小筑,領路的姑娘敲了敲門,對著里頭道:“流螢,莫爺來看你了。”說罷又對莫擎幾個道:“奴就先下去了。”
莫擎推開門走了進去,梳妝鏡前正坐著一名子,裳松松的披在上,一頭青如瀑,對著鏡子梳妝。聽見靜,頭也不回的道:“你今兒來的倒早。”
驚蟄和谷雨詭異的看了一眼莫擎,莫擎輕咳了兩聲,道:“不止我。”
流螢梳妝的手一頓,轉過頭來,瞧見沈妙幾個先是一怔,隨即俏臉爬上一怒容,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
不等莫擎說完,流螢又冷笑道:“若是想要這麼玩倒也可以,不過你得出兩倍銀子!”
此話一出,這不僅驚蟄和谷雨,連沈妙也目詭異的朝莫擎看過來。
莫擎有些窘迫,不知道前幾日待他態度緩和不的流螢為何今日大發雷霆,并且那種冷冰冰的疏離又開始出現。
“流螢姑娘,在下是莫擎的主子。”沈妙開口打開僵局,微微一笑:“我們今日不是來‘玩’的。”
驚蟄和谷雨想蒙上自己的眼睛,只恨不得自己不能裝作不知道。
聽見“主子”二字,流螢愣了愣,目警惕的將沈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沈妙走過去,驚蟄和谷雨忙將桌前的凳子搬到靠近流螢的地方,等沈妙坐了下來。
“是你讓莫擎天天來點我牌子的?”流螢問。
沈妙點頭。
流螢一手支著下,目倏然變得風萬種:“公子這麼做可就讓奴家不明白了。莫非是對奴家了真?”
莫擎天,流螢到底是歡場子,做起這套風月場所的派頭來,可謂爐火純青。驚蟄和谷雨卻是面鄙夷。
沈妙看著:“流螢姑娘以為如何?”
流螢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沈妙,目頓了頓,忽而笑了:“這位姑娘想玩戲本子里虛凰假的把戲?”
竟是一眼識破了沈妙的子份。沈妙也不意外,本就生的清秀,做男子打扮的時候白如玉,眉目宛然,行走之間又過于秀氣,認真一看,自然逃不過別人的眼睛。
“我想替你贖。”沈妙道。
流螢笑不出來了。
賣寶香樓的時日不短,到了現在,自然比不得當年紅極一時的風。過問的人越來越,更別說花一大筆銀子替贖了。
“姑娘的意思,流螢不明白。”
“我曾僥幸得過一方帕子,是難得的雙面繡,明齊會雙面繡的人舉國只有數十人罷了。”沈妙道:“多方打聽,得知出自流螢姑娘之手。”
“你!”流螢雙手一:“你如何得知出自我手?”
沈妙擺了擺手:“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繡坊,還缺個繡娘,流螢姑娘有沒有興致,替我管理繡坊?”
流螢不可思議的看著,忽然笑的花枝:“姑娘,你不會是想讓我從良吧?”
驚蟄和谷雨有些不滿流螢這刻的神態,莫擎也微微皺眉,多風塵子洗凈鉛華,流螢尚且年輕,如果洗去風塵,未必就不會有一個好前程。
“我自來就被人賣此地。”流螢面輕佻:“學的是房中,只懂得如何伺候討好男人,姑娘讓我打理繡坊,出賣苦力,那等苦日子,我可過不來。就不怕我將繡坊弄垮了?”
沈妙盯著,微笑道:“垮不垮是我的事,可干不干,是你的事。”輕描淡寫:“只是……這對我可有可無的一件事,對你,卻是能離此地的唯一生路。”
“世上有千般人,萬行業,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對于我來說,并不覺得青樓子就比人下賤,可是世人眼如此。”沈妙道:“就如同我的莫侍衛,同樣也是為奴,可卻不會有人瞧不起。我的丫鬟,有的人甚至會羨慕們。世如此,人分三六九等,誰不想當人上人,誰又想每日都被人脊梁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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