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總是分外平靜的,只是在平靜之下是否還潛伏籌謀著什麼,確實沒有人知道的了。
定王府這幾日人人自危,尤其是傅修宜手下幾名看重的的幕僚,做起事來更是小心翼翼。不為別的,前幾日,傅修宜之前最為看重的裴瑯被抓起來關在私牢里了。的愿意眾人不甚清楚,可是有知的下人微微,是因為裴瑯原來是傅修宜對手派來的探子。
在這之前,誰也無法否認裴瑯的才華,雖然門客們對傅修宜待他看重而心有妒嫉,可是裴瑯這兩年來的確是為傅修宜解決了不問題。傅修宜說抓就將他抓起來了,且不說這事是不是真的,但就在被抓的前一夜,裴瑯還和傅修宜在一起下棋喝茶,好一派君臣和睦的模樣。
傅修宜若是突然得知的線索,定會先調查一番是否真實,否則冤枉了好人,平白損害一名心腹。可傅修宜是這般當機立斷下的決斷,只能說明他早就對裴瑯有所懷疑,再有所懷疑的況下還能做得這般親,這個定王也不是簡單人。不管是不是殺儆猴,幕僚們再次面對傅修宜的時候,也就恭敬地多。
然而傅修宜這幾日也并不是過的如旁人想的那般舒心,他也有些疑的事。
派人盯著容信公主府,最后卻得知了容信公主居然喬裝打扮去了平南伯府上找蘇明楓。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容信公主所為何事,傅修宜卻以為,這其中一定有些蹊蹺。容信公主深居簡出,就連和文惠帝的關系也不怎麼親,若說是有,便是早年間的玉清公主和容信公主要好。可玉清公主已經死了多年,玉清公主的兒子謝景行倒是也和容信公主走得近,可是謝景行也已經兩年前就死在了北疆戰場之上。平南伯府和容信公主可沒什麼。
傅修宜絞盡腦想著容信公主和平南伯府之間曾經有過的關聯,可惜再如何找都不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而且令傅修宜到不解的是,為什麼容信公主不去找平南伯蘇煜而是獨獨著了蘇明楓呢?蘇明楓早就不在仕途了,為公事,蘇明楓幫不上半點忙,為私事的話,蘇明楓私下里認識容信公主麼?蘇明楓,蘇明楓……傅修宜正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一愣。
蘇明楓的名字在定京城被許多人周知,不僅是因為他本優秀又有才華,也不是因為他仕途正好的時候卻因為一場大病不得不退出路令人惋惜,而是他還是謝景行從小到大的發小。曾經有人不解,蘇明楓看著這樣正直凜然的好年怎麼就和謝景行那樣玩世不恭的頑劣小子日廝混在一起。可臨安侯府和平南伯府本來就是世,若說是關系好也無可厚非。
仿佛發現了端倪,傅修宜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打通了。蘇明楓是謝景行的發小,明安公主是謝景行的姨母,如果明安公主私下里去找蘇明楓,他們最可能談論的就是謝景行。
可謝景總不是死了麼?明安公主為什麼要突然去問一下死了的人?若是從前,眾人在明安公主面前可是一句謝景行的話都不敢提,就是怕中了明安公主的傷心事,明安公主主去問……莫非謝景行還沒死?傅修宜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猜想嚇了一跳,又很快否定,當日有關謝景行死亡的報他是親自看過的,不會有錯。更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如何梁換柱,想來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明明是要順著明安公主查睿王的事,怎麼會突然查到蘇明楓頭上,還可能牽扯到死去的謝景行,這樣的話,事就變得復雜了,不過,也更有意思……
傅修宜站起來,想了想,吩咐邊的人道:“去地牢。”
定王府上有一地牢,修建在院子里的祠堂中。皇家祠堂不在這,之所以在王府里設祠堂,不過是拜佛祈福。在墻壁上掛著一副慈眉善目的觀音像,掀開那幅畫,會瞧見一尊小小的笑佛,擰一下笑佛腳邊的木魚,石門轟然打開,順著石門的甬道走進去,就是定王府的地牢了。
這地牢里關著的都是一些探子或是定王手下犯了大錯的人,尋常的死不足以懲戒他們,各種酷刑層出不窮,一進去便彌漫著一腥的味道。石壁上掛滿了薄薄的皮質一樣的東西,認真去看時,竟然是一個個死去的人,被了皮晾干在這里,他們還保持著死前極為痛苦的神,瞧一眼便覺得不寒而栗。
外頭是祈福的祠堂,里頭卻干著這等魔鬼一樣的勾當。就在觀音的眼皮子底下,這地方卻好如十八層地獄,比十八層地獄還要恐怖。
傅修宜神悠然地走了進去,看向兩邊人皮的目甚至充滿欣賞。邊的手下在前面帶路,帶走到最后一間的時候,這才停下腳步。
牢里關著的人被臉倒吊著鎖在梁上,渾上下都被跡了。袍被染了鮮紅,幾乎看不出本來的彩。而因為是倒吊著的,不時的有鮮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形一小片漬。
傅修宜靜靜地看著那人,那人似乎已經昏死了過去,他對邊人使了一個眼,立刻有人帶著一桶辣椒水兜頭對牢中人淋了下去。
那人一個激靈,全上下只不住的抖起來,似乎疼的無法言語,正遭著巨大的痛苦。
傅修宜笑著上前,道:“先生過的可還習慣?”
辣椒水刺疼了傷口,卻也洗清了囚徒臉上的跡,一張清然傲骨的臉,正是裴瑯。
裴瑯微笑著,抖著聲音回道:“托殿下的福,過得還不錯。”
“早就知道先生不是普通人,沒想到不僅才華出眾,氣節也是令本殿敬仰。要不……沈家怎麼會派你過來?”傅修宜嘆道:“都說沈信帶的兵個個英武,先生是文人,原來骨頭也這樣,沈將軍怎麼調教人的,本店也想知道。”
裴瑯了口氣,笑道:“屬下和沈將軍無半點關系。”
“這都幾日了,先生還是如此執著。”傅修宜道:“雖然氣節可嘉,到底令人頭疼,讓人不得不在為先生特意準備些不普通的玩法。”
裴瑯只是笑,不說話。
傅修宜看著他,語氣十分溫和,似乎還有些懷念,道:“其實本殿與你主仆一場,也算是相甚歡。你才華橫雨,本店也很是欣賞。本殿自來心,也愿意給你一個機會,建功贖罪之后,就當從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本殿與你還是從前一樣,本殿稱你一聲先生,你是本殿最得力的智囊團。”他靠近裴瑯,幾乎是有些哄的道:“只要你告訴本殿,沈家到底有什麼,你被派來本店邊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兩句話,換一個機會,如何?”
裴瑯咳了兩聲,咳出幾堆紅,才艱難的笑道:“多謝殿下厚,不過臣與沈家毫無關系,回答不了殿下的這個問題,大概是請老天都不給臣這個機會,可惜了。”
傅修宜面無表的看著他,半晌后才輕輕笑了,他拍了拍手,撣了撣濺到上的,道:“先生骨頭,本殿佩服得,也好奇的,想看看先生的骨頭能到幾時。”他對邊的人揮了揮手:“這點東西不了先生的眼,施展不開,換好點兒的吧。”
他往后退了一不,就要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先生不說,本殿自己也能查到沈家的。不過本殿也想問先生,聽聞沈家重重義,先生為主肝腦涂地,不知道沈將軍,會不會派人來救先生出火坑?”
他帶著侍衛離開了。
傅修宜走后,裴瑯猛的吐出一大口鮮來,這個看上去溫和最多有心計的皇子,竟然也有如此狠毒暴戾的一面。只是最后傅修宜溫問瑯的那句話,卻讓他忍不住苦笑起來。
沈家人重重義不假,可他辦事的人卻是沈妙,沈妙重重義,那只是對沈家人而言,除了的親人朋友,旁人在沈妙眼中怕是一點兒也不重要。至于傅修宜說會不會來救他,裴瑯覺得應當不會。且不說沈妙有沒有這個本事從何定王府里撈人,還是最的地牢。當初沈妙要他潛伏在傅修宜邊做一枚暗棋的時候,就應當會料到會有這麼一日。沈妙早知道一旦被傅修宜發現,裴瑯的下場一定極為凄慘,可還是這麼做了。
理智知道沈妙不會來救自己,可裴瑯心中竟然會有一的期待。他也說不清對沈妙究竟是什麼覺。最初的時候沈妙用流螢來威脅他,裴瑯的心里甚至有幾分厭惡,他討厭被威脅不控制的覺。可后來不知怎麼的,竟然真的將自己當做是沈妙的人了。會為沈妙擔心,盡心盡力的做好一顆棋子。裴瑯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做法,他想,大概上輩子欠了沈妙什麼,這輩子才會一直跟著轉,幾乎連人生也被改變了。負責對他用刑的侍衛又來了,裴瑯拋開心中的念頭,開始了新一的折磨。
而他不知道的是,睿王府里,火瓏和夜鶯正坐在樹上磕瓜子兒。夜鶯問:“季老板和高公子到現在還沒出來,是要守著塔牢過多久啊?”
火瓏吐出一口瓜子殼兒道:“我估著主子本是把這事兒給忘了。主子這些日子都在外頭奔走,哪有心思顧得上旁人?聽聞大涼宮里又來信兒催了,主子大概是想早些辦完這些事回宮吧。”
“話是說得沒錯,可是季老板一直呆在塔牢,灃仙當鋪那邊的消息怎麼辦?會不會耽誤事兒?”
火瓏白了夜鶯一眼:“灃仙當鋪是賺銀子的,報麼自然有墨羽軍的人報給主子。再說季老板自個兒關注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哪就有什麼正事。瞎心!”
夜鶯一聽,頓覺同伴說得有理,就道:“也是。管那麼多干嘛呢。”
世上有些事,就是差錯,有時候那麼一小點兒改變,就會連累著整個事的軌跡都發生變化。
灃仙當鋪臨江仙樓上的書房里,書桌角落已經堆了厚厚的一摞信,大約是無人整理都蒙上了一層灰塵。而在最下面的一封信,信封赫然寫著三個字。
定王府。
……
定王府中因為此時而有些許作,就更別說太子府了。文惠帝有心將人給太子,讓太子和皇甫灝打好關系,因此皇甫灝來太子府幾乎是大搖大擺的,不必著不被人發現。
只是來太子府上與太子究竟說的是什麼事,卻不是文惠帝能管得了的。
太子給皇甫灝斟了一點兒酒,笑道:“方才本宮的話,皇甫兄以為如何?”
皇甫灝一笑,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道:“你這算盤打得可真好,壞人全讓本宮做了,你倒落得個名,還抱得佳人歸。”
太子也不惱,跟著一笑:“君子有人之,若是可以,本宮倒是樂于見到沈五小姐做你秦國的太子妃,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秦國皇帝可還沒有心大到娶別國臣子兒給自己的太子。太子妃的名頭不制止代表著一個人,還代表著這個人家族的勢力,最好是能幫助到太子的。沈妙作為明齊人,幫不了皇甫灝,更不用說,沈信也舍不得眼的將自己的閨嫁到秦國去。
皇甫灝搖頭:“急什麼,本宮又沒說要奪人所好。不過……”他看向太子:“本宮可不是個日就喜歡做好事的人,更何況要拿上自己的名聲做好事,要是之后沈將軍記恨上本宮,本宮也很是難辦啊。”
太子一聽就笑了,這皇甫灝也是個明白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利益。名聲這東西在明齊可是一點兒用也沒有,更何況要沈妙嫁過去也算不得什麼作惡多端的大事兒。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就能讓文惠帝和太子一起欠皇甫灝個人,何樂而不為。當然,這欠下的人要如何來換,文惠帝不知,此事是太子的主意,就端看在太子心中,這門親事有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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