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看見他倆好不容易回來了,趕捧著幾盤子菜出去:“做好幾樣了,我去招呼前頭,這邊給你們了!”
峻給葉欽搬了把椅子:“剛才們點的那些,從哪個開始做?你坐在這兒跟我說就行。”
上午葉欽已經教過他幾樣菜了,峻之前雖然十指不沾春水,但他學起東西來卻遠遠比一般人快,像清炒和紅燒這種難度小的,他自然懂得融會貫通。
葉欽的確還有點頭暈,今天天氣又不好,過了中午一直在下雨,甚至比前天剛傷的時候還要疼一些。峻扶著他慢慢坐下的時候,他沒推拒,只是用手指了額頭說:“你把你會的做一做,剩下的給我就行。”
峻做了兩個簡單的菜,走到葉欽邊低聲問:“糖醋……是先炒糖還是先炸里脊?”
葉欽卻沒回答他。
峻挑起眉彎下腰,離得他更近了一些,卻發現他呼吸有些異常的重,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上浮著兩片紅,顯出一種不健康的妖冶。
峻心里像是踩空了一節樓梯,他慌忙手了葉欽的額頭,果然有些燙手。
“葉欽?葉欽?”峻輕拍著他的臉喊了兩聲,發現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還險些從椅子上歪倒下去。
峻二話不說把葉欽打橫抱了起來,大步走出廚房,在院子里大聲喊道:“醫務呢?!葉欽暈倒了!”
一個穿白工作馬甲的醫務立刻拎著醫療箱跑了過來:“葉老師怎麼了?”
峻一遍抱著葉欽往房間跑,一邊簡明扼要地說:“發燒了,不醒。”
回到房間,峻剛把葉欽放下,人就低著蜷了起來。
峻手扶著葉欽的背慢慢向下捋,有些急躁地看著醫務:“他這是怎麼了?”
“我看一下。”醫務知道前兩天葉欽的傷著了,想把他的卷起來看看況,可是一他,他就非常抗拒地向后著躲。
醫務有些無奈地向峻求助:“麻煩您按著他一點,不然沒辦法檢查。”
峻一手把葉欽重新抱到上,托著他的背小心拍著,低聲跟他說:“葉欽,讓醫生看一下。”
葉欽睜開眼睛,目卻沒聚焦,手不停地推拒著哀求他:“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
聽著葉欽的話,峻的心像是一塊巾一樣,一擰一擰地疼,他有些想不通,昨天晚上到最后葉欽明明已經不抵他了,怎麼現在又不讓他了?
他摟著葉欽不讓他,低聲勸了兩句:“你發燒了,別。”又扭頭跟醫務說:“你趕給他看。”
大概是疼得太厲害,別人一,葉欽就像是活魚一樣在峻懷里不住地掙,幾乎摟都摟不住,他一直在苦苦哀求著,半張的眼睛里全是淚水:“別我,求求你們別我…我不認識你們…”
峻看著葉欽滿臉的淚水,心里頭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無助過,只是無措地把他葉欽著,磕磕地說:“你怎麼不認識我?我是,我是峻啊……”
葉欽就像是聽不見他,只是不斷地流著淚想要躲開他的懷抱:“別我,我好疼……”
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兩個眼眶直發脹,他護著葉欽的后頸不斷地低聲說:“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是我的錯,我沒照顧好你,馬上不疼了,不哭了,啊。”
好在醫務還算專業,很快就檢查完下了結論:“前兩天的組織損傷理得有些糙,原本只是有些炎癥,本不嚴重,但是他是不是本來上就有些舊傷?趕上天就傷發作就會有比較強的慢痛。”說完醫務又有些困:“按照常規來說,這種傷昨天就應該已經會疼的了,他怎麼也不跟我說呢?”
峻聽著聽著,心里突然升起一陣無名火,葉欽沒跟醫務說也就算了,怎麼也不跟他說?還這麼若無其事地教他做了一上午菜,這個人是不知道疼嗎?
另一個念頭安安靜靜地爬上峻心頭,又像是一刺一樣安安靜靜地扎了進去:葉欽不是不疼,他只是習慣了不說,因為以前他說的時候都沒人在聽。
峻著心里頭拱著的慌張,口氣強起來:“那他怎麼還發燒了?怎麼才能退燒?”
醫生打開醫療箱,溶了一劑退燒針:“發燒只是應激,這個不是最嚴重的。首先他部有炎癥,再加上這兩天可能比較勞累,所以才會發燒。打完針很快就能退下去,這兩天注意不能讓他再累了。”
退燒針里有一定的鎮定止痛分,葉欽很快就又昏睡了過去。
峻心里的那刺很細,卻越扎越深,他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那個念頭的真面目:葉欽從沒把他當一個依靠。
依靠峻的人是很多的,有時候他覺得有些太多了,明明有些人本就和他八竿子打不著,也要想著把他當一個乘涼的大樹。所以峻曾經也覺得葉欽應該和所有人一樣,是要借借自己的東風。
一開始葉欽和他結婚,他覺得葉欽是想要依靠他來發展自己的事業,可是葉欽在他答應求婚之后就直接公開退圈了,連對方是誰都沒提過,峻的新郎份還是兩個人辦婚禮的時候公布的。
后來他能覺到葉欽應該是對自己有一定真實的,但是他依舊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用等價的去回應。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倒影,多余的只不過是附加產,那是葉欽自己的事。
他也不覺得自己虧待過葉欽,畢竟他給葉欽的一切質生活都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說他在之外的生活中,一向都是可靠的。
可是今天,葉欽哪怕疼得昏過去,都沒想過要向他求助,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提過一次。
峻突然就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了,好像是心里的齒突然錯了位,轉起來刺啦刺啦地疼。他給葉欽提供的依靠,比給任何人都更舍得,可是葉欽為什麼好像突然之間就不要了呢?或者說,他其實從來就沒接過?
峻坐在床邊,看著葉欽因為疼痛在眉間擰出的細紋,不自覺地出手想替他平,指尖卻又堪堪停在了他的眉心上,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把他隔絕在咫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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