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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棧》第六十六章 好戲開場

帝黨與儒門息息相關,或者說所謂的帝黨其實就是儒門的延

如今幾位士不得不親自出面,白鹿先生負責小皇帝,紫燕山人便負責三法司和青鸞衛都督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紫燕山人是柳磐的頂頭上司。

磐因爲陸雁冰的事,曾經向紫燕山人建言,捉拿陸雁冰,結果被紫燕山人否決。

原因很簡單,只有四個字:“牽扯太大”。

一個陸雁冰當然不算什麼,可背後卻牽扯到好些人,且不說陸雁冰最大的靠山李玄都,哪怕陸雁冰與李玄都沒什麼關係,還是秦素的閨中友,與上莞等人不俗等等。如果陸雁冰真是毆帝三拳也就罷了,儒門爲了朝廷臉面,不得不出手,還有個說法。如今只是死了個小,還是主挑釁李道虛、李玄都,儒門並不佔理,再去強行出手,實在沒有必要。

於是柳磐的打算落空,不過這也在柳磐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想要稍微試探下儒門的態度,然後再來決定自己的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既然士們靠不住,那他只能靠其他人。

磐離開衙門,剛剛回到府中,就察覺到幾分不對勁。自己的小妾趙氏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神有些僵

“怎麼了?”柳磐隨口問道,“是不是又和夫人起爭執了?”

“妾哪敢?”趙姨娘一邊服侍柳下外面帶著寒氣的袍,一邊搖頭說道。

磐見趙姨娘這般我見猶憐的模樣,順勢將摟在懷裡,道:“那你是因爲什麼不高興?”

趙姨娘聞言,收斂了笑容,臉上出幾分委屈來,靠在柳磐的肩膀上,幽幽道:“妾、妾嫁給老爺這麼多年,沒有生下一兒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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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趙姨娘的脯上抓了一下,不以爲意道:“我年輕時遇到過一個看相算命的江湖異人,他說我這輩子能大富大貴,代價就是子嗣艱難,二者不可得兼,也是強求不得。”

趙姨娘有些失,小聲說道:“妾還想今晚好好伺候老爺。”

磐笑著說道:“那算命的先生說我子嗣艱難,可沒說我就要絕後,就像種田,就算年景不好,也不能不播種子了,該種還得種。”

趙姨娘臉通紅,輕聲道:“妾可要加把勁,省得老爺把種子撒到別人的地裡去。”

磐被這話勾起了興致:“把陳大人送我的那壇虎鞭酒拿來。”

趙姨娘抿一笑,起出去吩咐丫鬟準備擺飯。

待到兩人吃罷飯,讓人都收拾了,便回了臥房,此時虎鞭酒開始發揮效力,柳磐只覺得上發熱。

宗弟子對於所謂的貞潔看得極淡,到了牀榻之上,更是放得開,遠勝尋常子,這也是趙姨娘能不失寵的原因之一。

外面是寒冬臘月,屋卻春滿園,趙姨娘杏眼如餳,桃腮滴,讓柳磐心中大

兩人“戰”一,柳磐大軍既至,趙姨娘立時鴻失守,驪珠不存,繼而被長驅直

如此周而復始數次,柳磐才翻躺在牀上,也不想

趙姨娘顧不得上疲乏,起收拾各種污跡。

息了幾聲,說道:“酒是刮骨鋼刀,古人誠不欺我,不知明早能否起來。”

趙姨娘好奇道:“妾沒記錯的話,老爺明日不是休沐嗎?”

磐已經閉上雙眼,隨口說道:“明日有場堂會,好些人都要過去,不能去晚了,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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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目一閃,在柳旁緩緩躺下,輕聲說道:“記下了。”

磐畢竟上了年紀,很快就沉沉睡去。

趙姨娘待到柳磐睡死之後,又悄悄起

……

次日,梧桐樓中貴賓滿座。

次輔大人梅盛林做東,清空了梧桐樓,在主樓大擺宴席,宴請貴客。能被邀請之人,皆是居高位,而且大多都是帝黨中人。

其中有閣首輔兼吏部尚書趙良庚,有戶部尚書周春方,有左都史霍四時,有左副都使姚載道。還有通政使、禮部尚書、以及其他幾部侍郎。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人職,可份卻毫不遜於這些朝廷重臣,甚至更勝一籌。分別是社稷學宮大祭酒黃石元、金陵書院山主齊佛言、白鹿書院山主盧北渠、萬象學宮大祭酒寧奇、士金蟾叟。

剛剛閣的刑部尚書柳磐也在其中。

如今閣五人,分別是趙良庚、梅盛林、周春方、霍四時、柳磐,雖然柳磐排在最末,但最爲年輕,前途最遠。

這種堂會,可以攜帶夫人。

比如作爲主人的梅盛林便帶了夫人慕容畫,作爲當年的帝京四大家之一,慕容畫可謂是盛名在外,時隔多年重新面,仍舊是彩照人,不知引起多人的追憶遐思。

磐沒有攜帶夫人,對外的說法是夫人偶風寒子不適,實則是覺得自家夫人比不得慕容大家,向慕容畫的眼神也有些晦暗不明。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客人,道門寧憶,代表清平先生李玄都前來。

寧憶當年也是儒門弟子,大祭酒寧奇更是他的祖父,也算是半個自己人。

不過與寧憶一起來的並非是石無月,而是上莞。這讓許多消息靈通之人忍不住心生猜測,難道這位寧先生移了?不過看兩人的模樣和神態,又不像是,想來也是,寧憶和上莞是清平先生李玄都的左膀右臂,哪有左膀右臂是一家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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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堂會其實就是對“倒後”一戰的總結,有些慶功宴的意思,所以邀請了儒道兩家的魁首人,只是龍老人不來,李玄都也不會來,只是由旁人代爲出面。

堂會說白了便是看戲,當年四大家之首的袁飛雪是此道大家,譽帝京。

諸位賓客座之後,正中是一個戲臺,先是一聲清脆的檀板,接著小堂鼓敲響了,然後一陣悠揚的曲笛聲傳來。

在座衆人,多是自江南而來,對這並不陌生。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坤伶正宗吳語的崑曲。

能在這北地帝京聽到鄉音,這讓許多人臉上出了笑意,暗道梅盛林是下了工夫的。

梅盛林卻是向自己的夫人慕容畫,心中佩服,若不是這位賢助,自己又如何能在短時間便找到如此厲害的戲班子。

便在這時,坐在梅盛林旁邊的盧北渠忍不住道:“這不像是戈腔,也不像是餘姚腔,倒是奇了。”

慕容畫微笑道:“盧山主是行家,這的確不是戈腔和餘姚腔,也不是海鹽腔,而是新崑腔。是那位金陵府的錢大家帶人整理出來的,將南北曲合爲一,既可使南曲收音純細,又可讓北曲轉無北氣,哪怕是無大鑼鼓,仍舊清麗悠遠。原本南曲只有簫、管等樂,錢大家又加了笛、笙、琴、琵琶等。錢大家它水磨腔,眼下也就江南那邊的班子能唱。”

盧北渠忍不住道:“錢大家藏得倒是嚴實,我在江南的時候竟是沒有聽到半點風聲,還是慕容大家的面子大。”

慕容畫道:“倒是慚愧,蹉跎多年,一事無,哪裡敢與錢大家相提並論。”

金蟾叟忽然道:“我聽說袁大家也在江南,恐怕不是錢大家的一己之功,袁大家也出力不,甚至可居首功。”

慕容畫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寧憶和上莞坐在一,寧憶正襟危坐,有些心事。上莞以手托腮,好像已經沉浸在唱腔之中。

蔥蘢嘉秀,天水共悠悠。

鴨舫鵝船,合竹連梅繞翠樓。

芳渚徑,客吼;畫廊軒,簫吹琴奏。

浪婆癡叟,逢場必舞紅綃袖,謳句誰堪狂士儔?

莞的手指隨著唱腔輕輕敲擊椅子扶手,仄仄平平,平平仄仄。

坤伶的歌悠悠盪盪,婉轉飄出了梧桐樓。

歌舞昇平。

好似扳倒了一個後黨,就是天下太平了。

寧憶輕嘆了口氣,向坐在斜對面的祖父寧奇,他正在閉目養神,從臉上看不出什麼。

寧憶又將目轉向旁邊的一衆重臣公卿們,或是閉目聆聽,輕輕合著拍子;或是藉著唱腔的遮擋,低聲談。

寧憶搖了搖頭,舉起酒杯,微微晃,酒杯中便盪漾起層層漣漪。

其實李玄都一開始是想請張鸞山代他出面的,畢竟從份上來說,張鸞山這位大天師是道門中僅次於李玄都和秦清之人,也算是給足了儒門面子。

不過因爲上莞的請求,才臨時換了寧憶。因爲張鸞山不是客棧之人,有些事不好出面,還是自己人更方便。

李玄都沒有過問上莞的謀劃,這是用人不疑,所以他同意了上莞的要求。

寧憶也不好拒絕上莞的請託,只是坐在此地,只覺得格格不,渾上下都不自在。

寧憶再去看那些儒門中人,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曾幾何時,他也與這些人沒什麼兩樣,可不知不覺間,雙方已經分道揚鑣,漸行漸遠。

想到這兒,寧憶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上莞忽然說道:“閣臣,好戲纔要開場,你可不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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