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楓沉默不語。

“所有人只看到景世子的好，可是有誰看到的苦？”冷邵卓忽然惱怒地踹了一腳城墻，如醒悟過來一般地道：“你說得對，我為何要去找問。一個子，即便不同意嫁，又能做什麼？爺爺替接了圣旨，天下人人都知道被賜婚。既然容景默認和離，任事態發展，不予表態，在凰關招納子，桃花紙貴，枕邊都有了候選人，又為何不能嫁別人？上茗玥囂張無忌，張狂不可一世，又有什麼不好？至他活得肆意，不像某人隨榮王府他那些歷代祖宗一般，看重的只是天下子民，說什麼護一生，到頭來卻是讓吃盡苦頭。”

容楓拍拍冷邵卓肩膀，“景世子不予表態，也必有緣由，他不是棄不管之人。”

冷邵卓冷叱一聲，嘲笑道：“什麼緣由比得上將人拱手讓人來得大？”

容楓再度沉默下來。

冷邵卓怒道：“你我竟然還在朝中為他周旋，我與父親作對，你暗中傳信，皇上如何能不知道你我向著他？卻是至今縱容你我未曾對我二人出手。可笑你我到頭來想想到底為了什麼幫他？你回朝還不是為了云淺月一人而已？難道你敢說你是為了恢復什麼文伯侯府爵位？為了什麼榮王府那點兒旁支的緣？我呢？若不是為，我如何會和我父王如今水火不容幫的男人？”

冷邵卓越說越怒，許久未曾見到他以前為惡時的小王爺脾此時再度現出來，“依我看嫁了才好，免得人人都覺得配不上景世子，屢次為他惹事兒。這回騰出位置，他的邊誰占誰占。我們依然如故地會對好，不缺他一個的好。免得我們想對好，還得看某些人的臉。嫁了省心！”

容楓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冷邵卓說得未必沒有道理。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這里是宮門，你我一言一語都可能傳到皇上耳里。走吧，回府去說。”

冷邵卓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回頭看了一眼，見宮門口所有的士兵都低垂著頭，他轉上了馬車。容楓也隨他上了馬車，簾幕落下，遮住了二人的影。

馬車遠去，宮門口恢復沉靜。

宮門，一墻之隔里，二人因為被云淺月大婚之事緒波，沒有察覺到除了守護宮門的侍衛外宮墻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六公主。

六公主手里捧了一件嶄新的男子錦袍，和冷邵卓上所穿的一樣。針腳細，手藝極好，顯然是親手制的。除了自小看不上冷邵卓的惡劣脾，冷邵卓看不上的皇家公主做派，這些年一直不相往來外，從二人被賜婚，出了容翼和容喆之事之日起，冷邵卓表明娶，恢復了數月之后，從那件事中走出來，終于接了冷邵卓，改了子，沉靜下來一心一意對他。今日顯然是捧著錦袍追來要送給他，無意中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

這一番話，聽在耳里，最后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句，“我們依然如故地會對好，不缺他一個的好。免得我們想對好，還得看某些人的臉。”

能讓他說出這番話，豈止是一個“好”字可以說得。

六公主捧著錦袍靜站許久，之后對一名士兵吩咐，“備車，我去靈臺寺上香。”

那名士兵看了六公主一眼，點點頭，轉去了。

不多時，馬車備好，六公主上了車，馬車離開宮門，前往靈臺寺。

今日天氣晴好，遠遠地便能聽到靈臺寺有鐘聲傳出，一下一下，如洗滌人的靈魂，令人褪去煩惱，空前清明。

六公主馬車停在山下，由婢扶著向山上走去。

來到山門口，拿出代表份的玉牌，看守山門的僧人立即將請了進去。進山上香自然有指定的香堂，進香堂后，發現香堂除了兩個同齡年紀的妙齡子在上香外，再無別人，打量了那兩人一眼，見穿著不同于天圣京城的著，顯然不是天圣京城的人，收回視線，遞了一個小僧香油錢，取了香，跪在團上。

兩個妙齡子此時上完香，回轉頭，看了六公主一眼，轉出了香堂。

六公主上完香，起站了起來，對小僧詢問，“帝師和淺月小姐是否在寺？”

那小僧打了個佛偈，點點頭，“回六公主，上帝師和淺月小姐是在蓽寺，淺月小姐上完香后，去了后山別院休息。”話落，他不等六公主答話，補充道：“不過帝師吩咐過，任何人不準打擾。包括皇上。”

言外之意，連皇上也不見，更遑論公主了。

六公主蹙了蹙眉，猶豫了一下，忽然將手中的錦袍遞給小僧，溫聲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打擾了。將這件袍子勞煩小師傅給淺月小姐，就說是我送給的賀禮。”

那小僧猶豫了一下，手接過袍子。

六公主不再逗留，轉出了香堂，由婢扶著，出了靈臺寺。

小僧抱著袍子送去后山別院。

后山別院，分為兩個院，去年靈大師在清泉山開壇邀請容景論法，云淺月和容景將這座別院一分為二，一人住了一半。老皇帝大限，夜天傾死之日，二人也來此住了一個晚上。今日，云淺月和上茗玥就在此休息。

小僧來到門口，對守門的侍說明況，守門的侍前去屋前稟告，不多時，那侍出來，接過了小僧的袍子，抱進了屋。

小僧心下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完了任務，轉走了。

屋中茶香裊裊，上茗玥和云淺月一左一右坐在榻上，素食齋菜擺在桌面上，每一碟菜下去一半。顯然二人已經用過膳食，還未曾收拾下去。

侍抱著袍子進屋，遞給云淺月，云淺月抬眼看了一眼，上茗玥先一步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