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書被摧毀,一陣風吹來,灰燼從容景如玉的指寸寸流失。
云淺月看著他,黑夜中,他溫潤雅致的容分外青白,眉黛暗沉,薄抿,青泉般的眸中深黑無垠,見看來,似乎有一個大漩渦要將吸進去,不移開眼睛,淡淡一笑,“和離書到底有無,既然是你知我知之事,如今毀了也好,你知我知就夠了。”
容景如玉的手散開最后一紙灰,聲音微低,“你我之間,當真能算得干凈徹底?”
云淺月無所謂地一笑,“人活一世,不是所有事都要清楚明白,不干凈徹底也沒什麼。”話落,轉過,不帶什麼緒地道:“慕容后主有朝一日大婚另娶,云淺月會備上厚禮的。”
容景子一震。
云淺月再不逗留,拉著夜輕染離開絕地崖。
夜輕染走了兩步回頭,正對上容景看向他的視線,四目相對,兩人都緒莫測,須臾,他轉過頭,隨著云淺月離開。
二人影消失,容景手捂住心口,似乎極力地制著什麼,片刻后,依然未曾制住,他猛地轉過,一口鮮吐在了三生石上。
三生石上如盛開了一朵梅花,夜中,分外鮮艷。
他靜靜地看著吐在三生石上的鮮,眸第一次現出某種被稱之為弱的緒,但是不過一瞬,便被他收起,他掏出娟怕,抹了角的跡,緩緩又躺回三生石上。
一如云淺月早先來時看到的形一般,墨云彩沉香鍛被風吹起,有一種低調的高貴。
不多時,一個聲音忽然在前方響起,不屑地看著他道:“費勁心思將引來,就這麼放回去了?還吐了?嘖嘖,你越來越出息了。”
容景睜開眼睛,見上茗玥站在他面前一米之外的距離不屑嘲弄地看著他,他面不改,被不屑嘲笑也沒有毫惱意,平靜且有自我厭棄地道:“不放回去又能如何?難道我將用繩子綁在我邊?”
上茗玥冷哼一聲,看著石面上的跡道:“不過是一個人而已,還是一個楊花水,見異思遷,冷無……”他話音未落,忽然一大力對著他打了過來,他即便后退了三丈,依然躲閃不及,袖被疾風斬斷了一個邊角,頓時大怒,“你打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
容景冷冷地看著他,“你說了就是錯了。”
上茗玥頓時氣上涌,瞪著容景,容景看了他一眼,撤回手,收回視線,他一口氣憋在心口,忽然抬腳踢起地面上的一顆小石子對著他踢了過去,容景不躲不避,石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瞬間好好的墨云彩沉香鍛破了一個,他的手臂被打了一個口子,有鮮流了出來,染紅了袖的袍。
上茗玥沒想到容景不躲,頓時一怔,問道:“你干嘛不躲?等著被打死嗎?”
容景不回答他的話,靜靜地閉著眼睛躺著。
上茗玥看著他,若不是他有眼睛看著他站在這里,還以為那就是一塊石頭,半人氣也無。他忽然不舒服地眨眨眼睛,剛剛的怒氣消失于無形,走向他邊,抬腳踢了他一腳,見他依然不,他口氣有些臭地道:“你當初費勁手段將我從云山請下來幫你,如今倒好,后悔了?”
容景沉默不語。
“不是我沒本事,只怪你找的人太聰明。”上茗玥挨著他坐下,有些氣悶地數落云淺月,“有那樣的人嗎?明明知道你的算計還忍了一年不聲地陪你演戲,我將靈的本源都用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差去挖心肝了,竟然還被反吞噬了靈失敗了。八百里足夠跑死一匹馬,可是呢?馬跑死了還能活奔跳地來救人,坐在金殿的早朝上,比夜輕染那個新皇帝都像樣,要不是我知道華王叔不會讓他的人出軌,我幾乎懷疑才是夜氏生養的兒,坐在書房批閱奏折,也是像模像樣,西南千里戰火灼燒了多田地,幾個策略命令下達下去,半個月就恢復了初步生機。耍起瘋來如狼似虎,冷起來不近人,堪比六月的雪冰天,溫起來,竟然……”
“你夠了沒有?”容景忽然打斷他。
上茗玥偏頭看向容景,見他臉難看,他忽然一笑,邪肆地道:“怎麼?不敢讓我往下說了,還是你不敢想起的溫?一旦想起來,恨不得將從夜輕染邊拽回來?”
容景又沉默下來。
上茗玥嘖嘖了一聲,嘲笑道:“何時見過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如今嫉妒死夜輕染了?本來以為攥在你手心里的人,卻是離你的掌控跳出了手心之外?有一種再也搶不回來的覺了?”
容景沉默不語。
上茗玥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妝模作樣地道:“哎,真可憐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早就告訴你,這個人不能要,你偏要,如今怎樣?自己挖了坑自己跳,偏偏你的心疼死了,也不知道,和別的男人穿金帶銀,做那人間富貴花去了。”
容景忽然偏過頭,用袖蓋住了自己的臉。
上茗玥看著他,手臂被他打的那個口子不停地冒,已經滴滴答答滴在了他墨云彩沉香鍛的錦袍上,染紅了一片片,他似乎不知道疼一般,他忽然收起了嘲笑,也止住了話,寒下臉,一把扯掉了他的胳膊,冷著臉撕了他的半截袖子,給他包扎起來。
容景任他包扎,到沒阻止。
上茗玥作魯,半分也不小心,轉眼間就給容景包扎好,甩開他的胳膊,似乎嫌惡得再也懶得看他一眼,起站起來,厭惡惱怒地對他道:“無論是姓云的,還是姓容的,還是姓上的,都沒有孬種。你在這里給爺做那沒出息的孬種。”
容景靜靜地躺在三生石上,不吭一聲。
“不就是個生生不離嗎?難道普天之下除了這個就沒有別的辦法?”上茗玥挑眉,“你不是機關算盡,自詡聰明,天賦異稟嗎?就真再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抵消了它?”
容景沉默不言。
上茗玥回頭看著他,忽然氣不打一來,揮手就要劈碎容景躺著的三生石,容景忽然睜開眼睛,攔住他的手,他怒道:“既然想不出來,我看算了,還費什麼心思,刻什麼三生石,就讓嫁給夜輕染,做那個人間富貴花得了。”
容景甩開他的手,臉微冷,聲音發沉,“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上茗玥做好了和他打一場的準備。
容景看了他一眼,忽然起站起來,轉離開,方向與云淺月離開的方向相反。
上茗玥上前兩步,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里?”
“回凰關。”容景道。
上茗玥大怒,“你真就這麼算了?不趁機劫持了?真讓就這麼再與夜輕染回去?你到底在打算什麼?難道真想……”容景停住腳步,打斷他的話,淡淡地道:“你不是說算了嗎?那就算了也好!”
上茗玥一怔。
容景云淡風輕地甩開他的袖子,徑自離去,步履不見多快,不多時,便淹沒夜深。
上茗玥看著容景離開,似乎有些惱怒又有些頭疼地額頭,須臾,一屁坐了下來,嘟囔了一句什麼,夜風里,無人聽清。
“尊主!”一抹黑影飄落,對上茗玥恭敬地一禮。
上茗玥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看著面前的黑影,斜斜挑眉,“青影?”
青影點頭。
“不跟著那個笨蛋,過來找我做什麼?”上茗玥恢復張狂不可一世的做派。
青影指了指他下的三生石,“我回來幫公子將這個帶走。”
上茗玥嗤笑了一聲,“他不是都算了嗎?還要這個做什麼?那個人見了這個都不稀罕,我看毀了得了。”
“不過是一個事兒而已,石頭又沒錯。公子好不容易從云山搬到這里來的。若是真毀了,云山的長老們那一關怕是不好過。尊主應該清楚,長老們都不好惹。”青影道。
上茗玥撇撇,拍怕屁起站起來。
青影立即過來搬起石頭。
上茗玥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道:“告訴他,小爺看他可憐,他的人我暫時再幫他看一陣,讓他盡快想辦法,若是再想不出來,小爺也不管了。云山逍遙自在,本小王可沒那麼多閑心耗在這烏七八糟的地方。”
青影頓時激地道:“是,屬下一定告訴公子。”
上茗玥似乎滿意青影的恭敬態度,點點頭,轉過,拽拽地走了,方向自然是云淺月離去的方向,不多時,消失了影。
青影搬起三生石,也立即消失了影。
云淺月和夜輕染順利地出了迷霧山,來到早先扔下硯墨和上茗玥的地方,只見只有硯墨一個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見上茗玥的影,也不理會,對夜輕染解釋道:“我令他留在京城,他不同意,要跟來。”
夜輕染點點頭,上前一步,蹲下子,扶起硯墨,拍拍他,溫聲喊,“硯墨。”
硯墨悠悠醒轉,見夜輕染蹲在他面前,頓時面一喜,“皇上?”
夜輕染對他一笑,“是我!”
硯墨本來剛醒來,還有些眩暈,此時已經徹底醒來,看清夜輕染后站著的云淺月,立即跪在地上,對云淺月實打實地叩了個頭,衷心地道:“多謝淺月小姐救回了皇上。”
云淺月淡淡一笑,“不足掛齒,你若是能行路,我們啟程吧!”
“能行路。”硯墨掙扎著站起。
夜輕染也站起,回頭對云淺月道:“小丫頭,你定然一日夜奔波千里馬不停蹄來救我,如此勞累,怎麼得住?我們歇一歇再離開吧?”
云淺月搖搖頭,“我不累。”
夜輕染手拽住,板下臉,強地道:“怎麼可能不累?你是人,又不是鐵打的?”話落,他又道:“況且我來的目的是見玉太子,如今他也來了迷霧山,難道你就不打算見他一面?聽我的,我們歇一歇再離開,也會一會玉太子。”
提到玉子書,云淺月本來要召喚馬的作頓時作罷,點點頭,“那就歇一歇吧!”
夜輕染頷首,扶著尋了一干凈坐下,對道:“玉太子定然也知道你來了,稍后應該就會找到這里,我們邊歇著邊等吧!”
云淺月沒有意見,剛坐下,便躺在了草地上。
夜輕染似乎也有些累了,躺在了的邊,神態放松。
硯墨歇了幾個時辰,如今好了些,見二人都躺在草地上,雖然春夏替時,但地面上依然涼,他掙扎著起來,施了兩抱干柴,用火折子點燃,升起了火。
火照在夜輕染和云淺月躺著的上,方圓十丈的涼氣被驅散了些。
半個時辰后,一抹影飄而落,華貴錦袍,玉質容貌,正是玉子書。他落地之后,見夜輕染向他看來,他對他含笑點頭,夜輕染也對他笑著點頭致意。他走到云淺月邊,坐下,白皙的手撥開額頭的一縷發,看著閉著的眼睛輕聲道:“云兒,我來了。”
云淺月不睜開眼睛,“嗯”了一聲,有些微困意。
玉子書笑看著,“日夜奔波,沒有休息?”見點頭,他手抱起了,讓躺在他懷里,腦袋枕著他胳膊,如抱一個孩子,暖聲道:“地上總歸是有寒氣,你睡吧,我當你被褥片刻。”
云淺月臉清淡的緒去,出一笑意,將臉埋進他臂彎,放松地睡了去。
夜輕染看著二人,云淺月在玉子書面前全心信任依靠的這種覺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卻是第一次讓他晃了神,他忽然想起曾經對他說過“夜天逸像是一個故人,那個故人終一生,或者說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的話,那個故人,他以前諸多猜測,都猜不出是誰,后來終于知道是東海太子玉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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