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那個……”他的目掃過一旁的錢寧、黑妞等人，轉了一圈，方纔道，“其實……小龍他嘛，他……是了一點點傷，而且……我們把他派到其他地方，去執行一項任務去了……嚴、嚴姑娘，你家的事，我覺得……這個……他有責任，我們會盡力地……嗯，給你一個代，這個……”

他的話吞吞吐吐的，這便給了對面複雜遐想的空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睛，黑的瞳孔晃了起來：“他……他執行任務……他去了哪裡……陳大帥，您……”

“額……這個……畢竟任務要保……我們之前沒有料到他還有事沒完……這個……”

“他……他是不是死了？”嚴雲芝盯著他，這一刻，的形看來無比單薄，嗓音哽咽。

“沒、沒有啊。”陳凡蹙起眉頭，“這個絕對沒有……嚴姑娘，這個事呢……”

“你不用騙我的，我也就是……我就是……”

“啊……”陳凡一掌拍在頭上，“真的不是啊，嚴姑娘，他真的沒死啊……”

廳堂便是一陣手忙腳，錢寧眼角、目嚴肅，黑妞等人手捂住，將頭扭向一邊，見證過寧忌跑路一幕的宇文飛度只好出來，跟著說：“不是啊、不是啊……”然而這件事本無法細說，又豈能令人相信？岳雲等人迷而又著急地看著這一切。

不久之後，衆人才將嚴雲芝暫時的安、勸說下去。陳凡與錢寧目復雜地對，由於左修權等人還在，關於某個逃家熊孩子這一路過來的功偉績，他們還得等到私下裡，才能進行一番討論……想一想都覺得頭疼……

隨後又有人過來報告林宗吾再度出現的事。

廳堂裡的左修權笑道：“陳帥爲此事而來，不知道是否還會向那林教主出手，完這未完的一戰。”

陳凡搖了搖頭：“向胖子討債，只是興之所至，打過一場，緣分盡了，而且他個人修爲確實高深，天下間除西南的那位，恐怕無人能在單打獨鬥中取他命了……”

“哦。”左修權肅容，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這天下間武者的層級架構：整個天下能在單打獨鬥中取林教主命的，只有寧毅——既然陳凡如此認爲，那這個判斷，多半就沒什麼疑問了。

心中也不由得嘆，果真能者無所不能，他先前對寧毅會武的事多還有些存疑，此刻也終於只能承認，世上確實是有令人仰的天才存在的。

陳凡並不知道一旁老儒的心中所想，略頓了頓：“不過……今日一戰，胖子也已經知道了自極限所在，從此往後，個人的勇力於他而言，不能誇耀了……”

今日在河邊的那一路追殺，林宗吾在墮水中之後，漸漸消失，沒有繼續展開追殺，絕非因爲他大徹大悟、放下了仇恨，唯一的可能，只是因爲他到了，一旦躍出水面，他便會被火槍打死。

這些年來，寧毅不斷推進火槍的工藝，爲了應對林宗吾這個級別的高手，也曾進行了大量的預案和推演，理論上來說，有拿下林宗吾的把握，但這一切從未進實。

這次之後，火槍的殺陣對於林宗吾這個級別高手的威脅，已經得到論證。

江湖的浪漫，對於現實的人們，又遠去一步了。

左修權的開口，本意是想要對陳凡做出一番善意的勸說，此時聽得他放棄了與林宗吾繼續比武的想法，也就不再繼續。此時方道：“看來華夏軍對何文，仍舊抱以厚，我回到福建，會以此向陛下稟報，以陛下的格，說不定也會對何文，做出結盟的提議。”

陳凡笑了笑：“按照寧毅的說法，對於有希、有抱負的人，華夏軍皆會抱以厚。我聽說東南押注了高將軍，往後不妨爲之撮合一二。”

“我們才殺了高天王手下的大將，陳帥說哪的話呢。”左修權笑瞇瞇的，但隨後拱了拱手，“世險惡、人心難測，什麼事都有可能，如今公平黨況混，東南也未必能夠做出多承諾，但將來若能有合作的希，老夫當會爲之奔走，希都能有些好。”

“希是這樣。”陳凡點頭，“你們那邊那位小皇帝，我還喜歡的，替我向他問候。另外，左文懷不錯，我們在潭州有過合作，聽說他去了福建，讓他有空不妨回來坐坐，二十九軍，也永遠是他的家。”

“自會轉達自會轉達。”聽得陳凡如此說，左修權哈哈大笑，不斷拱手，“陛下也早聽說過陳帥的事蹟，對於潭州之戰，數次擊節好，若聽到陳帥今日的話，必定歡喜。至於文懷，多虧了陳帥往日裡對他的照拂，此此義，左家上下，都是激不盡，異日他回華夏軍探親，陳帥這邊，他是必須要去的，哈哈哈哈……”

雙方如此又說得一陣，過得片刻，又談及局勢，談及江南的狀況，左修權問道：“不知華夏軍何時離開這邊？”

陳凡道：“來的人也就這麼些，事已經做完，留久了也是夜長夢多，大約明後兩日，便會啓程吧。”

“華夏軍於江寧城中旗，看來卻無意收拾這裡。”

“潭州與江寧遠隔數千裡，至於都，更是天南地北，我們哪有力氣收拾這裡的殘局。”

“道理自然是如此，不過……江寧是寧先生的故鄉啊。這次戰過後，又要更加殘破了。”

老人說到這裡，微微嘆，陳凡想到這裡，也遲疑了一下，隨後，他著院落外的靜，嘆了口氣。

“是啊……”

院落外頭，城市中的混與喧嚷愈發激烈起來，這是已然失去了秩序的城池，火焰、兵禍、無序的廝殺與混將再度席捲這裡，今日中午，在舊武衙門周圍發的那場激烈的廝殺，會爲此後整個公平黨宣傳大勢的一部分，然而，真正核心的目，在這一刻，已經離開這裡了。

距離江寧近百里外的長江江面上，巨大的、一路彙集而來的船隊正在朝前方浩浩的行進，颯颯的江風已經帶了些許初冬般的寒意，蒼白的夕下，何文披著一件單，站在樓船的甲板上，面對著這即將變得肅殺的天地，已怔怔地站了許久。

這一刻，江寧的佈局已然發，或許已經進了尾聲，黑旗將會在江寧城的上空豎起旗幟，猶如宣告著西南那位寧先生的短暫到來，與包括林宗吾以及其餘四王在的高手們，展開廝殺。

那會是令所有習武人心澎湃的一場戰鬥，但對於他而言，那場戰鬥的結果，算不得重要了。

武振興二年，九月二十二，隨著江寧那場小小戰鬥的啓幕，在北接徐州、南至臨安的百十城鎮間，從長江兩岸到太湖平原的千里沃野、縱橫水路里，早已調撥過去的、數以十萬計的公平王軍隊，已經朝其餘四王的轄下重鎮、關鍵區域，同時發了進攻。

隨著公平黨五王的決裂，這個時候，整個江南千里之地，已經卷此起彼伏的煉獄戰火之中。

江風呼嘯而來。

何文站在那兒，看著自己的掌心。

這一刻，他並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他也並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年此刻的太。

他會想起寧毅讓錢寧帶來的話來，那就像是寧毅站在他的前，冷漠地看著他。

無論如何，這是一場進步的運。

只進一步的運，也是進步。

但是……

你還得走出正確的第二步、第三步……

……

他放下手掌。

……

然而，過去走錯的任何一步，如今，都只能用來洗……

這是寧毅沒有說起的話……

也是他無法贖清的罪孽了……

……

寧毅走錯過嗎……

他會如何呢？

……

他會爲無數人的死到疚嗎？

他靜靜地想著。

……

船隊乘風破浪，承載著大阿修羅，行駛在煉獄的中央。

一切皆已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