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微,我直直看著陸承北,愣住了。
他這麼說,讓我有種他在向我繞圈子表白的錯覺。
他這麼說,意思是他曾經找過我,或者說一直在找我,遍尋不得,我現在突然出現,拒不承認,所以他只好慢慢等的意思嗎?
怎麼說得好像他是個癡種,反倒是我有些沒意思了。
老實說,如果陸承北真的沒認出我,我可能還只是生氣他薄無義。
但現在的況是,他早就認出我,還和我打太極,甚至利用我。現在才跑來和我說這種話,是要我怎麼做?
我簡直都快氣炸了,一點都不起來。
難道陸承北不自知的嗎?他不覺得自己做得很過分嗎!
撇開頭,我憤憤地對他說,“別套近乎,我不吃。”
聞言,陸承北聳了聳肩,“你不吃,那我吃了。”
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怎麼可能做這種看起來像是小孩子才會干的事。
然而陸承北還真的說到做到,剛說完,就端起那碗面,看了我一眼,輕聲喝了一口湯。
登時我的腦袋就跟秀逗掉了一樣,怔怔地看看他,如何緩慢,但是味地,就像食直播一樣,在我面前吃掉我心的西紅柿蛋面。
還喝得連湯都不剩,陸承北肯定是故意的,從他吃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他一點都不,只是為了吃給我看。
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因為看他吃完,我更了,得簡直能把人也吃下去。
但我還是強忍著,一碗面就想讓我屈服,門兒都沒有。
我應該憤怒,表現得更加憤怒。
陸承北吃完,將吃得很干凈的碗放到桌子上,繼續坐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氣氛變得有些僵,也沉悶得讓人難以忍。
我終于有些忍不住,就問他,“你既然早知道是我,為什麼直到昨天才認我?”
為了讓陸承北完全明白我到底想問很麼,我在他回答前又補了一句,“之前都是試探,都是該死的試探!”
聽我這麼問,陸承北似笑非笑地盯著我,頓了頓,才平靜地回道,“因為之前,我也不確定,你到底是不是我一直想找的那個人。”
“……”微微蹙眉,我將信將疑,“那你什麼時候確定的?”
提及這個話題,我似乎緒平復了一些,沒有像之前那麼憤怒。
也可能是因為,讓我已經沒有力氣生氣,反而可以心平氣和地談一些“必要的話題”。
“你寄來嬰兒圖片的時候。”說著,陸承北將桌子上唯一的那杯水移到我面前,對我說道,“不吃飯,總要喝水,否則怎麼有力氣和我對抗?”
這次我沒拒絕,因為我確實很,不吃飯,人能存活,但不喝水可不行。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陸承北又讓人將整個水壺拿進來,親自給我倒了一杯。
我直接端起來又喝了大半杯,才輕著停下。
這時,陸承北繼續說了一句,“當時看到圖片的時候,我就知道程安安就在我邊,而且非常恨我。”
陸承北這麼說的時候,語氣著一讓人很悵然的落寞。
我似乎被他的這種心染,一下變得傷起來。
但此時,我還忍得住,因為陸承北這種話,對我來說,誠意還不夠。
“然后呢,你不聞不問,沒有任何行,就等著婚宴上利用我好給陸家致命一擊是嗎?”
“安安,那件事,我本就不知道!”
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瞬間被爭吵破碎。
老實說,我已經很厭煩這種沒有結果,只有無盡煩躁的對話。
突然好像對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失去興趣了一般,我沉默了。
低著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
也許是察覺到我的緒忽然變得十分低落,陸承北的語氣變得和了一些。
但聽起來,卻非常寂寞。
他輕聲喚了我一句,音量低得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聽得見。
“安安。”
我沒有回應,盯著桌子一角的紋路,描摹起來,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從苦悶的現狀解出來一樣。
但事實上,并不能。
因為陸承北說了一句,“只有你和我知道,那些圖代表著什麼意思。安安,我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走出來,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因為我沒陪在你邊。”
猛地瞪大眼睛,一溫熱瞬間從眼眶掙而出。
連呼吸都忘了,眼淚就這麼默默地,靜靜地流出。
打我的擺,弄花我的妝容。
但同時,也勾起了我最深切的仇恨。
陸承北這麼說,好像一點不覺得孩子的死和他有關一樣,他只是在可憐我,可憐我的遭遇,并且惋惜自己錯過了我這段經歷。
我抹掉眼淚,不想讓陸承北看到,雖然這麼做,徒勞無功。
紅著眼睛瞪著他,陸承北眉間的低沉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我猛地站起來,離開座位。
不由自主將椅子踹倒,像個瘋子一樣對陸承北喊,“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孩子不就是你害死的,在這里假惺惺!”
我的發飆很突然,陸承北微微一愣,但馬上就變得更加深沉。
他也站起來,雙手做著安我的手勢,試圖解釋,“聽我說,你不要激。如果不是今天看了那段視頻,我都不知道當年的事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
有些混地盯著陸承北,我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我以為只是一場車禍,因為我沒接你的電話,你生氣了要離開我,結果遭遇車禍,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一切是有人安排的。”
這麼說的時候,陸承北的表十分認真,語氣也十分誠懇。
我冷笑一聲,像陸承北這樣的人,會不知道嗎?
“我當年調查過,但是什麼都調查不出來,但現在可以解釋了,因為有人蓋彌彰,所以真相才會石沉大海。”
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卻一個字都不愿意聽下去。
“所以你就接‘意外’這個事實,然后心安理得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陸承北,事到如今你和我說這些是想做什麼?取得我的原諒,然后我可以不計前嫌重新回到你邊?別搞笑了好嗎!讓我走,我一刻都不愿意在這里呆下去,我不想在你邊呆下去!”
歇斯底里地對著他咆哮,我吼完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趔趄了幾步,陸承北想上前扶我,被我一手拍開。
撐在桌面上,我著氣,就像一只了傷的猛,來不及舐自己的傷口,卻有足以擊傷同類的能力。
“安安,你的況不太妙,聽話,不要激,放松,我不會傷害你。”
陸承北試圖靠近我,我立馬就抓起之前就砸過一次的古董杯子,想故技重施。
陸承北當下停住,和我保持著將近兩米的距離,不再刺激我,他的表看起來很無奈。
沉默了半晌,陸承北忽然放下手,他看著我,表十分深重,“失去孩子和你之后,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攀巖那晚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活著只是存在僥幸,你會不會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會過這種痛苦,我不想讓你也嘗一次。”
說完這番話,陸承北便徑直向我走來。
他了兩步,直接將我抱在懷里。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開始劇烈掙扎,但是陸承北抱得很。
我尖,怒吼,發泄著所有的負面緒。
陸承北承著,即使我咬他的肩膀,他都沒有松開手。
我咬得很用力,鼻尖嗅到腥味的時候,眼淚再也忍不住。
我不知道我哭了有多久,陸承北才將放開我。
他抬手想為我拭去淚水,我本能地躲了一下。
我會哭,并不是因為我已經原諒了陸承北,只是他讓我知道的真相和之前我所知道的大相徑庭,我接不了,太崩潰了。
一直以來支撐著我的信念是假的,這種覺,也許沒人能懂。
然而我這次的躲閃,卻沒讓陸承北就此罷休。
也許是覺出來我的態度有些松,他十分強地攬住我的腰,將我和他的著,而后出上口袋里折得整整齊齊的方巾,一下一下,慢,但是仔細地為我拭臉上的淚水。
“妝都花了。”
他喃喃說了這麼一句,手上的作很輕,但是扣著我腰的那只手卻十分霸道。
我只要掙扎,他就扣得越。
完,陸承北才放開我。
他人將碗收走,并抬了一張單人沙發進來。
等人退出去,陸承北似乎還想和我說什麼。
我此時腦袋很,渾都不對勁。
哭過之后,整個人更累了。
趁著陸承北沒注意,我猛地推了他一下,將他推到門外,而后反手便將門鎖上。
沒錯,這次的門,是我自己鎖的。
我沖著外面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
抵在門上,我以為陸承北也許會撞門之類的,但外面卻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是陸承北的。
他接起來,沒說幾句便掛斷。
“看好,有什麼需要都滿足,除了放走這條。”
“是。”
陸承北沒有再解釋什麼,吩咐人看好我,便匆匆離開。
我忽然全都沒了氣力一般癱靠在門上,眼角干得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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