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燃從烤箱里拿出烤好的淡褐的度恰好的全麥面包, 傾聞了聞, 很香，不會做飯的自己有這個烘焙好真是會增加幸福。沒人給幸福, 那就自己找快樂。

很買蛋糕店的面包，糖太多, 配料不健康，摻假, 自己烤的剛剛好。

一次做了三份全麥面包，溫燃模晾涼切好裝袋，準備晚上拿去給笑笑和思桐。

家里投影儀循環播放英劇Peaky Blinders，溫燃心不錯, 開了瓶果酒, 修長搭在茶幾上, 喝酒玩手機, 發現不追沈硯以后，周末又只屬于自己, 舒服。

看到商君衍對朋友圈的評論, 溫燃懶洋洋地給商君衍發微信語音, “商總，又有相親啊？”

商君衍也懶洋洋的, “你說呢？”

溫燃就知道商君衍不會無緣無故管朋友, “出場費多？”

商君衍冷道：“你還好意思提出場費？上次我相親的時候，誰跑出去就沒影了？”

溫燃心虛，認慫, 撤銷“出場費多”這五個字，乖巧回復，“好的，哥哥。”

想了想，溫燃又起去廚房給商君衍做可頌面包，和商君衍吃自助早餐的時候，他就總吃可頌。

溫燃喜歡烘焙，烘焙不會弄一油，還可以思考。

現在和錢戈雅倆人就是互相比誰更惡心誰，這麼天姐姐妹妹的互相著，是真惡心，跟古代在老佛爺面前爭寵的妃子似的。

就看誰先不了，誰先不再在老溫頭面前演戲，誰先撕破臉來的，誰就在輿論上占下風。

溫燃搖頭，不想了，越想越起皮疙瘩。

沈硯家，秦阿姨已經封箱裝好溫燃所有用品，郝樂將箱子搬到后備箱和后座里，準備按沈總吩咐開車送到溫燃公寓。溫燃家離沈硯家很近，實在犯不上用快遞。

搬好后，郝樂在門口問客廳里看書的沈硯，“沈總，沒有其它東西的話，我就先走了？”

沈硯從書里緩慢抬起頭，著窗外落在樹梢的喜鵲，耳邊又響起“溫志繼放狗咬了溫志的親生兒，咬的半個胳膊都爛了”那一句話。

咬的半個胳膊都爛了。

雖然有男朋友，但是這應屬于“合作經理傷，禮貌探病”的范圍，沈硯想。

沈硯合上書，拿起茶幾上的珍珠耳釘，走向郝樂，“一起吧。”

郝樂：“？？？”他剛才問的好像是還有沒有“其他東西”，沒有的話，他就走了。

那沈總跟著一起去算什麼？其他東西？

溫燃為商君衍做好可頌面包，烤箱叮一聲響，取出面包，食指了下面包，還燙，反了下耳朵，忽然記起在醫院丟了一只耳釘。

在醫院電梯門口被人撞了以后，本想撿，轉就忘了，換完藥回來后就找不到。好貴的耳釘，溫燃痛惜之余只能勸自己這是破財免災。

想起門外的紙箱，溫燃吃飽喝足，無所事事地搬個小馬扎，戴上耳機，坐在門外拆箱，猜想里面可能有牛排什麼的壞了，不然怎麼有臭味。

一輛黑博斯緩緩駛進小區，慢慢停在溫燃的公寓花園旁。

沈硯向車窗外偏頭過去，剛好看到坐在門口用剪子拆箱的溫燃。

溫燃穿著豆沙的吊帶睡，穿著豆沙的茸茸拖鞋，長發披肩，白耳機線從頭發間蜿蜒鏈接到手機上，跟著音樂輕輕搖晃，盈潤的一張一翕地哼唱著小調。

材好，穿綢子料的睡坐著，顯得材更好，沈硯淺淺皺了下眉。

郝樂要開門下車，沈硯展開掌心的珍珠耳釘，推開車門，“你在車里等我，低頭，別抬頭。”

郝樂：“……哦。”

沈硯下車，一步步走近坐在門口的溫燃。

隨著接近，漸漸能看到靠在里側的右手臂。

沈硯停在側，目定定落到右手臂上，那里有一塊拳頭大的凹凸不平深淺不勻的疤。

周圍的皮白皙細膩，傷疤難看突兀，如一幅好脆弱的畫被錯落不平地粘上丑陋摘不掉的印記。

沈硯眼角不由自主地起，眼里升起他都不知覺的疼惜。

只看這疤，便能想到當時那一塊的皮被狗咬得有多爛。

當時的恐懼是怎樣的，被咬得模糊時，是不是又疼又怕，滿臉淚痕恐懼無措。

回到家后，他到胳膊時，是不是很疼很疼，卻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溫燃一直在聽歌，沒聽到車聲和腳步聲，忽然到側多了一個影和很專注的視線，一點點地抬頭。

目的是兩條穿著黑西的大長，而后是皮帶，潔白平整的白襯衫，以及見過很多次的清冷的臉，他平靜的目正落在右臂上，目里約著一團看不懂的緒。

溫燃下意識往后挪了一點，腦袋里瞬間涌出他利用的事，利用拿到任他做墊腳石的溫氏方案，利用去全他的小青梅的。

覺城府深的沈硯像是又來算計了。

在商君衍公司和醫院與他過兩次面，當時只把他當作一個公司的總經理，表面功夫要做足，需要禮貌打招呼。

現在他出現在家門口，溫燃對這個人生出了濃濃的“討厭”緒，覺得他和霍東霖沒什麼區別，不想搭理這人。

溫燃只看了沈硯一眼，就收回目，繼續拆箱子。

大紙箱里面還有一個紙箱，紙箱里面是一個很大的塑料收納盒，盒上是塑料蓋，溫燃手要上那個塑料蓋時，聽到頭頂的人輕淡地開了口，“溫經理，我來給你送用品。”

溫燃耳機里的一首歌結束，剛好聽見他說話，頭不抬地說：“不要了，麻煩沈總扔了吧。”

停了兩秒，溫燃抬起頭看他，把話說開地提醒，“沈總，我溫燃說過的話不會收回。扔了不要的東西，就不會再要。您能聽懂嗎？”

沈硯垂眼看，溫燃澄亮的雙眸里有冷漠與厭煩的緒，和之前看他時彎著角笑瞇瞇的模樣完全不同。

不知怎麼，沈硯的口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只一下便消失，但那種刺痛很清晰。

沈硯沒有說話，移開視線避開的目，落到手下的塑料蓋上。

方才沒有注意到從箱子里飄出的氣味，此時沈硯忽味道濃重悉，隆起眉川，眼前晃過多年前他回家看到墨水尸時的畫面。

溫燃正要打開那個塑料蓋，沈硯猛地開口，“溫燃！”

同時倏然抓住溫燃手腕將拽起來。

溫燃嚇了一跳，本坐在小馬扎上，被沈硯突然拽起來，兩只腳被小馬扎絆到，猛然栽進沈硯懷里，腦袋撞到他膛。

手機也從睡上落下來，離耳機線，砰一聲摔到地上。

沈硯在溫燃要摔倒的時候，下意識扶住，剛好扶到腰上，腦袋也撞了上來，沈硯呼吸滯住了好幾秒。

溫燃被撞得頭疼，捂著腦袋推開他，眼里毫無意識地出如同被霍東霖抱住的憤怒，“你干什麼？”

沈硯被推得向后退了半步，捕捉到溫燃眼里的厭惡，眼睫輕了兩下。

沈硯穩著剛才莫名又刺痛的呼吸，淡淡開口，“我小時候養過一只狗，死后的味道，和箱子里的味道很像。”

溫燃瞬間陷安靜，記得在領養中心張哲愷那里看過沈硯撿流浪狗的記錄，他小時候養過狗，那麼這個臭味……

那臭味似乎更重了，溫燃漸漸從心底升出恐懼來，“你說這箱子里有條死狗？”

沈硯上前打開塑料蓋，輕描淡寫說：“可能是，你先轉過去吧。”

“你等一下！”溫燃剛想通門口有死狗這件事，就讓崩潰，“我進屋你再看！”

溫燃撒丫子沖回到房間里，砰一聲將門關上。

沈硯垂眼看掉到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放到馬扎上，緩緩掀開塑料蓋。

門口有條死狗這件事，溫燃的恐懼席卷全，冒出了滿冷汗，跑回到房間找手機要給商君衍打電話，但手機剛才好像摔到門外地上。

打開電腦給商君衍發微信，噼里啪啦打字：“哥，我我門口有條死狗！！！”

商君衍回復得很快，“錢戈雅扔去的？”

溫燃：“不知道啊，應該是吧！！！死狗就在我門口！！！”

商君衍：“冷靜，別急，家政今天不在？院里看到保安了嗎，先去找個保安，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溫燃：“我手機落在外面了，沈硯在外面，嚇死我了啊！！！”

商君衍這次回復得很慢：“沈硯在你門口？”

溫燃：“是！！！”

商君衍：“我和笑笑一起吃飯，你自己解決吧。”

溫燃：“？？？”

溫燃的慌張變震驚，“你還是我親哥嗎？？？”

商君衍反問：“我什麼時候是你親哥了？不說了，我吃飯了。”

溫燃：“？？？？？”

門外，沈硯輕輕呼吸，緩慢打開紙箱。

里面是一條黃的比特犬，安安靜靜地躺在盒子里，上有傷口，傷口皮已經爛掉。

盒子里有狗的，已經凝固。

沈硯手無法控制地抖了起來。

墨水是他養了很多年的秋田犬，秋田犬一生只認一個主人，不好馴養，但是墨水認了他這個主人，墨水是父母都忙著工作而忽視他時他唯一的玩伴。

忽然有一天，墨水死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它的窩里。

房門打開，溫燃探出腦袋來，在看到沈硯的幾近悲傷的緒時愣了下，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悲傷。

慢慢走出來，向盒子里看過去，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再那麼怕，就看到錢戈雅的大黃躺在里面，曾咬過兩次的狗躺在里面。

溫燃心不知為什麼，好像是應該松一口氣的，但是心底又約為這個永遠停止的生命難過。

沈硯已經整理好緒，眼里恢復平靜。

視線掠過右手臂難看不平整的疤，目變，好像到了口。

定了兩秒，沈硯拿出珍珠耳釘向溫燃遞過去，“我撿到的，應該是你的。”

溫燃抬眼看，有點意外珍珠耳釘被他撿走，可此時像生出了一種潔癖的緒，被他撿走，就不想要了。

接過耳釘，溫燃在指尖看了又看，然后指尖一松，耳釘向下墜落，“丟了的東西，再找回來也不想戴了，謝謝沈總幫我找回來。”

耳釘落到大黃狗的旁，溫燃歪了下頭，看這耳釘像是為和錢戈雅戰爭的陪葬。

“那就當，”溫燃淡道，“陪葬吧。”

沈硯目隨著那個耳釘下落，看到耳釘彈到塑料箱子里，珍珠與耳釘摔得分開。好像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也隨之一分兩半。

“今天非常謝沈總。”溫燃很禮貌地向沈硯出右手，像公司談判一樣的際握手。

沈硯緩緩抬手，與相握，“不客氣。”

握手三秒分開，溫燃對沈硯點頭，而后語氣平靜地提醒，“希沈總以后我溫經理。”

剛才沈硯急之中喊了“溫燃”，是他第二次喊的全名。

上次他應是失口喊出全名的，當時驚喜地讓他再一遍，他卻改口繼續聲音清冷地“溫經理”。

溫燃現在覺得，兩次利用的沈硯，不配溫燃的名字。

再也不想從他口中聽到他溫燃，聽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