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燃懶洋洋地趴在家里臥室窗前, 仰頭看天, 得很低的云層蒙了灰白霧,像要下雪似的。
家里有地暖, 阿姨在外面的枯樹枝上掛起了小彩燈和圣誕老人,圣誕節快到了, 氣氛已經安排上。
溫燃對這個節日沒什麼,但很喜歡圣誕節時的熱鬧勁兒, 大學的時候還去萬達湊熱鬧玩過枕頭大戰。
這麼發呆想著,溫燃手機突然來電一個陌生號碼,本不想接,但周末待在家里太舒服, 就接了起來, 沒想到對面竟然是裴清林。
“老同學, ”裴清林聲音溫和, “聽說你在建殘障院,要一起去啟安市殘聯了解了解嗎?”
溫燃地站起來, “什麼?市殘聯周末不休息嗎?”
“休息啊, ”裴清林笑說, “所以可以和我朋友吃飯,我朋友在市殘聯工作, 今天休息。他也想為你的殘障院出份力, 可能會想投資,我在中間為你們搭個線,你也能對這個更了解, 老同學能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溫燃其實和裴清林是有段糾葛的,連商君衍都知道裴清林喜歡很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
上次在酒店見裴清林,也不是礙于沈硯在,才故意裝作和裴清林稔的。
裴清林實際上是初中同學,在大學時意外和裴清林同專業,那時裴清林向表白,也當時就和裴清林說清楚了對他沒意思。
不來電這事兒沒辦法,不心也不能來,溫燃不會勉強自己去嘗試。
那之后再見面就是老同學關系,溫燃沒有把裴清林當備胎的心,也沒利用裴清林,坦,便不會覺得相不自然。
更何況后來裴清林和莫琪談過,再把大學那點事記在心上,那就不是率直爽快的溫燃了。
溫燃左右周末沒事,就答應說:“行啊,那一會兒見。”
裴清林玩笑說:“那麼謝老同學賞臉了。”
時間還早,才七點多,溫燃去樓下廚房找廚娘影,沒找到。
又去豬窩看小香妃的影,也沒看到。
這一人一豬出去晨跑了嗎?
溫燃去敲沈硯房門,沒聽見應答,試著開門探頭往里看,床上沒人,倒是看見了小香妃一閃而過的豬影。
“小香妃?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溫燃進去抓住,念念叨叨說:“快走快走,你豬爸爸有潔癖,你……”
溫燃抓著小香妃抬頭,就呆若木地看到浴室門沒關。
里面的人剛洗完澡,正在頭發。
而他腰上,連個浴巾都沒有。
溫燃怔怔看他。
又一次,什麼,什麼都看到了。
溫燃唰的一下滿臉通紅,使勁閉上眼睛,抱著豬喊:“你洗澡怎麼不關門啊,不關門是不對的!”
溫燃喊得聲音很大,好像很崩潰,明明是把沈硯看了,卻好像沈硯把看了似的。
沈硯聲音倒是冷靜,冷靜的語氣無波無瀾,“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溫燃慢慢睜開眼睛,然后又一聲喊破而出,“啊——”
哪有好了啊!還是什麼也沒穿!
溫燃面紅耳赤地轉往外跑。
沈硯快速拽過浴巾圍上,追上推到柜門上圈住,把懷里的豬扔下去,輕踢了它一腳,“豬爸爸要和豬媽媽說話,出去吧。”
豬哼哧哼哧不高興地走了。
溫燃眼睛還在閉著,臉紅一直燒到額頭,清晰聞到他上的男士沐浴香,氣得結,“流,流氓!”
沈硯垂眼看溫燃的張,驀然輕笑,“你之前不是祝我永遠生龍活虎嗎。”
溫燃整個都往后著柜,屏息說不出話來,快張死了。
接著,聽到沈硯低的不正經的悠悠腔調,“在燃總看來,硯總還算,生龍活虎嗎?”
“……”
溫燃閉著眼,口干舌燥地心跳快要炸掉了。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狹窄的空間,呼吸熾熱,腔調迷人,溫燃都快要哭了,嗚咽道:“你起開啊!”
沈硯非但不起開,還抓著的手,往自己方向帶。
這個方向是什麼個玩意兒的方向啊!!
溫燃力崩潰地掙扎,都快要被沈硯一大早上給調戲哭了,但接著,到的確實是有點茸茸的,浴巾。
欸?
同時聽到沈硯的低笑,“燃燃,這次真的可以睜眼了。”
溫燃試探地一點點睜開一只眼睛,看到沈硯確確實實圍著浴巾。
再往上,他上的水沒干,淌著長流的水珠。
這個人出浴,讓溫燃從到腦袋,到手指尖,都麻了一下,一時間聲音都變得糯,“那個,我,我要走了……”
一邊往他胳膊底下鉆著要走,想瞬間消失逃之夭夭。
然而沈硯手臂也跟著向下擋著,他低磁的聲音拖著尾音,“去哪兒啊?”
溫燃兒都有電流穿過,。
閉了閉眼,突然想到一件讓沈硯也的事,然后睜開眼,匯報說:“裴清林找我一起去啟安市殘聯。”
沈硯的氣場果真瞬間變化,但不是變,是咬都變。
他無波無瀾的目明顯了慍怒,但是竭力著。
沈硯緩緩垂首,額頭上的,聲音溫,“我也出差去啟安,一起去?”
“……”
信了他的出差就有鬼了。
溫燃自然是不可能帶著沈硯一起去的,本來坦見老同學,而且是和老同學一起去市殘聯那麼嚴肅的地方,沈硯若是跟著,三個人都別扭。
吃過早飯,溫燃換好服下樓。
沈硯坐在沙發里抬眼看,溫燃穿著紅大,很惹眼的,如火如朝,眉眼間閃著瑩亮的,也艷。
平時也這樣穿著打扮,不是刻意見裴清林才如此,但沈硯心里卻極其煩躁。
原本,他曾經有喜歡多年的人,在努力讓溫燃相信他對的。
現在卻出現一個喜歡溫燃多年的人。
這讓他從心底涌出煩躁與危機,因為他無比清楚“喜歡多年”這四個字的意義。
溫燃準備出發,站在門口對沙發里坐著的沈硯揮手,“沈總,再見啊。”
“等一下,”沈硯拿出茶幾下的一個盒子,走向溫燃,“送你禮。”
盒子像紙盒那麼大,溫燃接過去問:“這是什麼?”
沈硯點著上面的開口,“獎盒。”
溫燃近期過一次獎,是在自助餐廳里獎,思緒瞬間飄過去,又飄回來,狐疑問:“沈硯,上次我們員工……”
沈硯:“嗯。”
“!!!”
溫燃驚喜盈上眉梢,白皙臉頰喜盈盈的泛紅,“你還做過什麼嗎?我不知道的?”
沈硯但笑不語,再次指了指獎盒,“個獎試試?”
獎盒是方方正正的很有質的青銅,上面一個有彈的布封圓開口,看不見里面有什麼,溫燃進手去抓,到好多小卡片。
喜盈盈的眼睛向沈硯,沈硯含著笑,對歪了下頭,出一張來看。
背面是牽手的卡通小男孩和小孩,溫燃笑著翻過正面來,看清楚上面疑似沈硯手寫的親筆字跡后,呼吸滯住——
“希我們燃燃今天也開心。”
溫燃笑容一點點在邊擴大,眉梢喜毫不掩飾綻放,笑問:“今日份驚喜嗎?”
沈硯點頭說:“再一張?”
溫燃興致地繼續獎,第二張卡片是——
“我們燃燃今天也是最的。”
溫燃喜不自,笑得眉眼里都是盈盈的。
能想象到沈硯坐在辦公室里,垂睫認真寫下這些卡片的畫面,是溫脈脈的,是款款深的。
溫燃握著這兩張卡片不釋手,又要第三張,沈硯卻手覆上獎口不準了,俯首靠近,“喜歡嗎?”
溫燃點頭說:“喜歡呀。”
沈硯聲音緩緩,“喜歡,沈硯嗎?”
溫燃口而出:“不喜歡。”
“……”
溫燃忍笑著跑開,朝他揮揮手,“沈總好好看家呀。”
跑出去,又跑到窗邊,隔著窗朝他揮手,以口型問道:“我嗎?”
沈硯走到窗邊,以口型回道:“。”
溫燃滿意揚笑,揮手上車,倒車,瀟灑離開。
沈硯負手立于窗前,深深著溫燃的背影。
溫燃哪怕一次又一次到父母傷害,到繼母繼姐的欺負,仍猶如清晨朝,充滿熱與活力。
渾都是哪怕世界與對著干,也能干倒全世界的樂觀勇敢勁兒。
誰會不喜歡?誰能輕易放下喜歡?
何況多年的暗喜歡?
沈硯猛然轉,上樓換服。
拿起車鑰匙,抱起小香妃出門。
小香妃不解要去哪,開門時風吹進來,小香妃被吹得一個哆嗦,冷得著脖子仰頭詢問。
沈硯垂眉淡道:“去追豬媽媽。”
忽然沈硯手機鈴聲響,溫燃打來電話說:“沈總,不準跟來啊,能聽話嗎?”
沈硯呼吸停在門口,腳也停在門口。
溫燃又問道:“我為什麼沒有你的微信?”
自沈硯救了溫燃后,他就登堂室了,兩個人就沒分開過,分開各自上班時也都是直接打電話。
沈硯放下小香妃,關好門,聲音里出點大熊貓式的委屈,“燃總,因為您把硯臺刪了。”
溫燃這才想起來之前刪過沈硯,再次把沈硯加上,然后冷酷無發過去同樣的一句話,“沈總,不準跟來啊,能聽話嗎?”
“……”
能吧,大概能。
溫燃和裴清林約在高速路口旁邊的便利店,到的時候,裴清林已經站在車旁等。
裴清林長而立,眸溫潤如玉,他以前便是這樣,父母都是老師,教出的裴清林就像大學里的年輕溫潤教授。
裴清林看到溫燃比上次見面要有氣神兒許多,妝容艷,打扮如火,他眼里閃過溫迷,但只一瞬便消失,笑著揮手,“老同學。”
語氣平平,好似曾經沒有過糾葛。
“我現在是在讀建筑博士。”在去的路上,裴清林笑說。
溫燃把車停在便利店了,兩個人一輛車過去,裴清林開車。
溫燃驚訝,“你專業考研讀博的嗎?”
裴清林笑問:“崇拜嗎?”
“欣賞,”溫燃豎起大拇指,“您是牛人。”
裴清林謙虛,“去年就沒功畢業,今年又夠嗆了。”
溫燃聞言笑了起來,“同你了。”
一路上互相聊了近況,因為溫燃跳級過,班級里是年紀最小的,也因為跳級過,就比商君衍小一屆。
裴清林商君衍也因為互相認識,裴清林曾一度以為溫燃喜歡商君衍,偶然見商君衍和一個聾啞孩比劃手語,他才知道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也因此,他在和溫燃聯系之前,先和商君衍聯系問過溫燃近況,從商君衍那里確定依然單。
下高速路口后,裴清林關心問:“最近很忙?”
“是啊,忙死了,”溫燃掰手指數著最近為殘障院和新公司忙的事,數滿了十手指頭,末了搖頭說,“頭疼。”
裴清林笑問:“我最近倒是不忙,需不需要我幫你設計一下你的殘障院?”
頓了頓,裴清林補充道:“免費的。”
溫燃還是很奇怪裴清林怎麼會學建筑,側看他說:“說真的,我以為你會讀本專業研究生博士,之后留校做講師做博士。”
剛好遇到紅燈,裴清林緩緩停車,偏頭看,幽深的眸中有濃郁的偏執,“因為你曾經說過,你想為所有無依無靠的殘疾人,建一個安全的家。而我,想為你建造一個你理想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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