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姑娘很滿意宋憫的震驚，覺得他是因為驚喜和不敢相信才會這樣，于是又著肚子哀怨地重復了一遍。

　“我懷了大人的孩子，姐姐卻不許我告訴大人，也不許我把孩子生下來，大人，這可是您的第一個孩子，求您務必要保護好他。”

　宋憫定定地看著：“本的孩子？什麼時候懷上的？”

　寧姑娘略微一怔，隨即答道：“是大人去南邊之前懷上的，算起來也有三四個月了，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大人，姐姐攔著不讓，大人回來后一直在忙朝堂之事，我想等您閑下來之后再告訴您，可姐姐非要我打掉。”

　殷九娘站在那里，眼淚不控制地流出來，淚中，那個被放在心尖上疼，甚至可以為之連命都不要的妹妹，突然變得好陌生，仿佛從來沒見過一樣。

　心痛與絕織，幾乎要承不住，雙發跌坐在地上。

　寧姑娘聽到靜，回頭看了一眼：“大人您瞧，姐姐心虛了，害怕了。”

　宋憫抬眼瞟了殷九娘一眼，卻沒理會，繼續問寧姑娘：“本從來都不曾過你，你是怎麼懷上的？”

　寧姑娘又是一怔：“大人不記得了，那夜您喝醉了酒，我服侍您歇息，您抱著我阿寧，然后，就，就……”

　宋憫看著言又止的樣子，仿佛在看一個小丑拙劣而稽的表演。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即便喝醉了，醉到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會別的人一下。

　寧姑娘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信了，委委屈屈地喚了一聲：“大人……”

　話音未落，便被宋憫著下提了起來。

　宋憫將拖到屋子中央，用力拔出那把劍，劍閃著寒上了的脖子。

　“本再給你一次機會，孩子到底哪來的？”

　寧姑娘頓時嚇得面無人，脖子上冰冷的劍刃讓終于清醒，事態并沒有朝著期待的方向發展。

　“姐姐，姐姐。”嚇得大聲喊殷九娘。

　萬念俱灰的殷九娘聽到這聲“姐姐”，立刻恢復了神智，幾下爬到宋憫面前，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大人，我妹妹還小，不懂事，您再饒一回吧！”

　宋憫輕嗤：“本饒多回了，你還數得清嗎？”

　殷九娘的眼淚一顆顆砸在地磚上。

　寧姑娘還在垂死掙扎：“大人，我沒有騙您，孩子真是您的……”

　宋憫手上用力，鮮立刻從寧姑娘纖細的脖頸流出來。

　寧姑娘發出一聲痛呼，又開始喊“姐姐，姐姐”。

　殷九娘上前抱住宋憫的，嘶聲道：“大人，我說，我來說，孩子不是大人的，是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妹妹思念大人，悄悄出門買醉，酒后誤將某人當了大人，大人，我妹妹不是故意的，事后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大人，我知道妹妹犯的錯不可饒恕，求求您看在我們同宗同族的份上，留一條命，只要別殺，怎麼罰都行，大人，求求您了大人，您說過的，本族只剩下我們三人，不能再有人死了，大人！”

　“本族便是徹底滅絕，也容不得如此愚蠢之人。”

　宋憫的聲音輕飄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殷九娘直覺要壞事，剛要爬起來去攔他，便聽到利刃割破嚨的聲音。

　寧姑娘只來得及“啊”了一聲，熱熱的便飛濺而出，濺了殷九娘一臉一。

　宋憫松開手，寧姑娘的子綿綿倒在地上，寫滿驚恐與悔恨的眼睛正對著殷九娘。

　“姐姐，你說得對，他沒有心……”

　寧姑娘頭一歪便沒了氣息，殷九娘呆滯片刻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絕喊，將渾是死不瞑目的妹妹抱在懷里。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為什麼連我唯一的親人都不放過？”瘋了一樣質問宋憫，“既然不肯放過，當初何必要救我們，與其活在人間多這些年的苦，還不如當時就死了的好。”

　宋憫漠然而立，劍尖上的一滴一滴往下墜落。

　“我殺了你！”殷九娘雙目赤紅，放下妹妹，爬起來不要命地向他沖去。

　可惜本不是宋憫的對手，只一招，便被宋憫制住。

　“你需要冷靜冷靜。”宋憫淡淡道，將反剪雙手推到門外，對著黑暗吩咐道，“把關進地牢好生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放出來。”

　“是。”暗影里出現兩個黑人，押著殷九娘去了地牢。

　……

　三日后，給五皇子送葬的隊伍返回京城。

　因是送葬回來的，自然不能再搞個歡迎儀式，一行人趕在日落時分安安靜靜地進了城。

　回來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進宮向皇上差。

　一眾員隨江瀲進了宮，把此行的各項事宜一一向嘉和帝稟明。

　嘉和帝或許還沒完全走出喪子之痛，整個人狀態非常不好，只有在看到江瀲的時候，渾濁的眼睛才閃現一亮。

　所有的事都匯報完之后，江瀲遣散眾人，又單獨與嘉和帝聊了一會兒，才起告辭出宮。

　嘉和帝殷殷叮囑，讓他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早點進宮來和自己說話。

　江瀲應是，走出寢宮，問跟出來送他的安公公：“陛下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這幾日宮里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興許還是懷念五皇子。”安公公道，“皇后娘娘每日會空來坐一坐，還吩咐不許其他娘娘來打擾，除此之外就是首輔大人時常過來匯報五皇子的案子，凡于此事沾邊的人差不多都被他整了個遍，陛下許是太生氣，對他很是縱容。”

　江瀲聽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說了一個“好”，便讓他留步，獨自一人出宮去了。

　他已經很多天沒見到若寧，這會子只是不死人，不塌天，就得等他先見了自己想見的人再說。

　抬頭天，暮已然四合，他上還穿著孝，只能回府沐浴更之后再去國公府。

　到那時，時間會不會太晚，大晚上去登門拜訪會不會不合適？

　要不然就索等到再晚一點的時候再去，悄悄的，不驚旁人，直接去房里？

　話說，他這一次又一次的夜探春閨，會不會顯得像個登徒子？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登徒子就登徒子吧，反正他今晚必須要見到。

　大不了以后不這樣了。

　嗯！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做夜探春閨的登徒子。

　幾番思量之后，心急如焚的督公大人終于打定主意，大步流星地向宮門走去。

　這次隨他出行的是秋，等他走到宮門外的時候，從外地辦差回來的春已經帶著轎子前來迎接。

　多日不見，春看起來沉穩了許多，行禮也行得恭恭敬敬，不再像以前那樣話沒出口三分笑。

　江瀲盯著他看了幾眼，什麼也沒說，扶著他遞過來的手臂上了轎。

　一路沉默著回到提督府，夏冬肖公公都在門口等著迎接他。

　江瀲下轎，與眾人略微寒暄了幾句，便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房間，吩咐春給他準備熱水沐浴。

　夏答應著，沒跟他回房，拉著春秋冬三人走了。

　江瀲也沒在意，進了屋就開始解腰帶服。

　眼看著得只剩一件中，突然覺房里好像不只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心下一凜，不聲地看向屏風后面，突然飛撲了過去。

　“什麼人？”他厲聲呵斥，卻在看到屏風后面的人之后猛地頓住。

　“督公大人。”屏風后面，杜若寧對著他笑彎了一雙杏兒眼，“怎麼不了，我還等著看呢！”

　“……”江瀲愣了一瞬，手將摟進懷里，“既然若寧小姐好如此獨特，那就賞你伺候咱家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