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人多眼雜，顧止開車停到了離機場四五公里遠的偏僻公路。

約莫五六分鐘，車窗“嗵嗵”響。

隨后一個男人稔地拉開車門坐進來，挾帶著橙花香，淡淡一縷，不仔細聞不出來。

顧止：“哥。”

商亦紂嗯了一聲，摘下墨鏡，系好安全帶，靠在椅背上閉眼養神。

他連續工作了十九個小時，拍完最后一組雜志照片，就直接飛回來了，飛機上的閑空拿來挑了幾個能眼的劇本，到現在他還沒休息過，一坐下來，被抑住的疲倦，難以遏制的鋪天蓋地撲過來。

顧止瞧了瞧他，想到自己的承諾，解開安全帶，就要彎下腰，但他還沒到，就被商亦紂五指并攏，抬起來了。

他不解地過去，商亦紂深邃地眼眸，正盯著他，毫無。

還沒看清，商亦紂又略彎腰，他長，不需要廢多大力，輕而易舉地親到了他的邊，聲音有些嘶啞，“欠著。”

語氣里濃濃的疲倦讓人無法忽視。

顧止心頭一，“哥沒休息好？”

“時差沒倒過來，沒事。”他指尖過顧止的側臉，細膩，宛如上好的瓷，“傷是好了，氣消了嗎？”

顧止：“什麼氣？”

商亦紂笑笑，“朋友圈我看到了。”

他點顧止微信框時，無意點進資料頁了，那張泫然泣的照片，就直接擺在了他的眼前。

顧止訕訕，他怎麼忘刪了。

但他金主的反弧未免太長了吧，這一個星期了！

商亦紂沒看朋友圈的習慣，但陳逐是朋友圈狂魔，一天能刷十幾遍，誰的都不會落下，可顧止發了這張照片，陳逐到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

很奇怪。

除非陳逐看不到。

“了什麼委屈，直接跟我說，不需要轉彎抹角的讓我知道。”

商亦紂語氣很淡，喜怒不詳。

顧止心虛地扯角，斟酌半刻后問，“什麼都行嗎？”

“嗯。”

“哥會替我出氣？”

商亦紂眼皮子一掀，一臉你說呢。

“很過份也行？”

“看況。”

顧止遲疑了，“比如呢？”

“殺人放火不行。”

顧止笑了笑，他剛一瞬間是真怕商亦紂說出一句小唐不行。

“那這也欠著吧。”

商亦紂眉稍輕挑，“怎麼？真想殺人放火？”

“是氣已經消完了。”顧止湊近商亦紂，學著商亦紂的作，親呢地親在他的角，“剛消完的。”

他掃了眼外面，沒別的車了，“陳叔呢？”

“讓他先走了。”商亦紂重新靠了回去。

顧止抿了抿，猜測道，“哥是要送我去片場？”

“嗯。”商亦紂挑了一下眉，“不樂意？”

樂意自然是樂意的，只是——

“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商亦紂看了眼手表，“來得及？”

“我跟秦導請半天假。”顧止掏出手機，翻找聯系人。

商亦紂按住他的手，“不用，直接去吧，我想多陪你一會。”

顧止考慮了會，直踩油門，窗外風景變幻萬息。

車里空調打的太低，顧止胳膊上起皮疙瘩，他空出一只手，開了一車，微熱的風裹挾泥味，竄滿車廂。

“哥——”

“嗯？”

顧止翕半晌，最后搖搖腦袋：“沒事。”

有些話。

不能問，問了就沒回頭路了。

——

顧止掐著點到的片場，商亦紂自然不能與他同進同出，快到片場時，陳叔已經在路口等著了。

“晚上陳叔來接你。”

“好。”

【江山雪】是部大主戲，男一的戲份不多，男二的就更了。

顧止算了下，照這樣下去，他這個月就能殺青了。

上午的戲準點拍完。

顧止坐在休息室給商亦紂發消息，商亦紂沒回。

他沒事干，登上了自己快半個月沒上的小號。

小號里關注的人不多，商亦紂的占了一大半。

一刷新，全是商亦紂今天早上機場圖。

［商亦紂的］：讓我看看是誰的老公這麼帥？哦，原來是我的！［圖片］［圖片］

［甜不過哥哥］：啊！！！不了！！哥哥這笑！鯊我！

配圖上的商亦紂，下頜線連著脖頸，勾勒出一道優的弧線，角微揚，下邊的一顆小黑痣，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饒是顧止看到的第一眼，也不自呼吸窒。

［躺在我床上的男人是商亦紂］：這個男！我［檸檬］了！嗚嗚嗚我也要哥哥簽名簽在我的手心！［圖片］［圖片］

顧止一張一張保存了，然后點開，底下不評論。

［不吃香菜］：我酸的吃餃子不用沾醋了。

［一顆小糖］：我當場魂穿這位男！

［逆我西皮者死］：u1s1，這男有點帥，我先嗑為敬了。

他被逗笑，刷了半天，邊的笑意一直沒落下來，時間快到了，正準備關掉微博，一個略眼的id蹦了出來。

［高舉商顧大旗］：就我覺得這男像固執嗎？我嗑的CPszd！［圖片］［圖片］

…不是？這都能認出來？顧止認真看了看圖上的自己，除了一雙眼睛，別的連一發都沒出來。

高人。

顧止在心里為豎大拇指。

他不擔心這個言論散出去，這位CP，除了他就倆關注，最主要是連他名字都打錯了。

淦，假。

顧止心里罵著，手卻誠實地點了個贊。

下午是一場落水戲。

主角被人追殺掉進河里，男二英雄救。

沒什麼難度的一場戲，卻拍到了晚上六七點。

主的演員宋玉，是新一代小花，公司給的人設是貌又敬業，這位新小花一夜紅，沒什麼經驗，膽子又小，自己不會游泳，也不肯找替，就害怕被人拍到，傳出去崩人設。

于是一場戲折騰到了晚上，才勉勉強強拍好。

敬業是敬業的，腦子軸也是真的軸。

也沒想想，要真這麼容易隨隨便便被人傳出去了，那唐霜生一直走的鄰家可弟弟路線，早崩到天邊去了。

宋玉耽誤了大家這麼久，心里過意不去，提出請大家吃夜宵。

一群人腸轆轆，虛假奉承一堆后忙不迭答應。

顧止不想去，宋玉纏得，是真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顧止。

兩人糾纏之際，顧止的手機震了。

他走到一邊去看信息。

【金主：有事走了，禮在桌上。】

旁邊正巧迎來a組的劇場人員，顧止錯擋住他面前，問：“我有件事想找一下小唐，他還在A組片場嗎？”

劇場人員：“啊，那你得明天了，他下午有事，早就請假走了。”他跟顧止打過道，對顧止印象頗好，忍不住跟他八卦道，“豪車來接的，車牌號我都看到了，三個八呢！”

“911 Speedster ？”

“顧哥怎麼知道！”

顧止：“湊巧看到的。”

城南金域的車庫里停著一輛，車牌正好是三個八。

顧止跟劇場人員告別，緩緩勾起角，收起手機，走向宋玉。

宋玉：“算了，你不想去，我——”

顧止：“去。”

宋玉漂亮的小臉上是大大的疑：“你不是有事嗎？”

“沒事了。”

他笑容見深，卻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