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滿一地的白灰，兩三個紙盒，煙頭在腳底圍了一圈。

顧止夾住煙的食指與中指在發，他難以遏制地咬了口煙頭，把最后一口煙，灌肺腑。

疼——

雙側太在疼，一跳一跳的，仿佛里面塞了個彈力球，不斷沖撞著皮。

天漸白，如魚肚翻面。

微博上輿論風暴的中心點已經從顧止換了商亦紂，眾多營銷號下場，瓜分這碗鮮羹。

然而，商亦紂不再回應，工作室亦靜默不語。

一瞬間又恢復了高高在上，不曾落地的模樣。

但與黑皆不是善茬，一場鋪天蓋地地撕咬在深夜角落里滋生角，漸漸向平靜地滿面。

【？行，哥哥眼瞎我認了】

【u1s1，哥哥估計是對吸鬼真了】

【嗚嗚嗚，哥哥萬年好男人，試問娛樂圈有誰會把這種事自己上攬】

【+1，只有哥哥了，QAQ哥哥你別再這麼傻了】

【笑了，商亦紂的真的是一群瘋狗，天天逮著人就咬，商亦紂自己沒什麼本事，天天啃當年的老本，現在還出來立深人設，真是嘔了，他要是真這麼喜歡顧止，當初顧止被曝出來照片的時候，他怎麼就安靜如啊，屁話不敢說】

【附議，商亦紂的是腦子都被屎堵了吧，把這麼一個懦弱的男人捧得這麼高】

【xswl，樓上是那家披皮黑啊？有種開大號說話，拿小號算什麼東西？不敢見人的傻玩意】

陳逐把一張又一張的截圖發給商亦紂。

【陳逐：祖宗，說好的不蹚渾水？】

商亦紂看兩眼，隨意切出去。

【商亦紂：知道了，沒下次。】

他出院了，在趕往【與影】的片場，周奉康因為他接綜藝的事，氣得夠嗆，給他定下死規距，一個月必須拍滿二十五天，不然他就換人。

他預留了一天給綜藝補拍鏡頭，今天必須回片場了。

側額的傷得線還沒拆，所幸沈繼的裝扮，是碎發遮額，只要作放輕，傷口在頭發下，便看不出來。

窗外景飛逝，幻若虛影，商亦紂指尖劃在屏幕邊緣，屏幕亮著，界面在某條微博的評論區。

【米米：商影帝就是商影帝，撿個爛鞋還當寶，聽說破鞋被四五個人過哦，那天去醫院掛個號吧，指不定有什麼病呢？】

他狹長的眸微垂，想到答應陳逐的沒下次。

摁下了關機鍵。

傍晚

補了一下午覺的顧止，被一段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臨睡前，他給商亦紂發了一條微博消息，希他不要再手微博上的事。

他謝他做的這一切，但僅限于此，也止步于此。

“老板，”凌則的聲音虛弱，說一句話咳三聲。

顧止當即清醒了，他問凌則怎麼了。

凌則劇烈地連咳了好幾聲，聲音又低又委屈，“我好像冒了，頭好疼，但我不認識醫院怎麼走，我迷路了，錢包還忘帶了，手機里也沒錢，老板，你能來救救我嗎？”

顧止火速下床，一邊套服一邊安凌則，“你開個定位給我，我馬上來。”

他掛斷電話，沒一會定位發到微信上了，離酒店不遠，顧止戴上口罩帽子，了個車往樓下狂奔。

凌則的狀態聽起來很差，顧止怕這小孩出什麼事，到地方時，握手機的掌心滿是虛汗。

小孩窩在路邊，高大的一團，瞧上去既可憐又可笑。

“起來，”顧止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復，他出一只手，推了推凌則趴在肩膀圈里的腦袋，又氣又無可奈何地道：“我帶你去醫院。”

凌則聞聲抬頭，眼角微微泛著紅，“老板…”

“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出門還能迷路。”顧止扶起他，一手探向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

凌則垂眼，低聲道：“我想去醫院，可不知道怎麼走著走著，就走到這條路上來了。”

顧止無奈道：“這條路前面就只有我住的……”

酒店。

顧止陡然止聲。

“老板，”凌則低低喚了聲，仿佛了極大的委屈，“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顧止了眉角，把這小孩是不是喜歡自己的猜測置到了頂。

倒不是顧止自。

從初中開始，他的慕者就能從班級門口排到門尾，其中不泛男生。

要不是他脾氣臭，臉臭，也不至于初攤上費欽那個傻玩意。

更不會因為經驗全無，被商亦紂騙得團團轉。

而且凌則表示的太明顯了，幾乎不給顧止裝傻充愣的機會。

“你喜歡男人嗎？”

顧止沒凌則高，問這句話時，他需要微微仰頭，而凌則正好能瞥見他形狀姣好的瓣。

凌則本就偏紅的俊臉，在頃刻間恍若涂上層極紅的料，他翕，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顧止沒等他回答，一邊打著車，一邊同他道：“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無論喜歡男人，還是喜歡人，都是正確的。”

凌則嗑嗑道：“我、我知道。”

顧止收起手機，站直，他淺琥珀的雙眼里噙著薄，“只是，你不要喜歡上我。”

“…為什麼？”凌則的臉白了一度。

顧止溫聲道：“我沒辦法回應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他這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臟，他只想收起來，藏起來，他接不了任何人的意，亦無法反饋。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但顧止不想吊著凌則，明知對方喜歡自己，再心安理得的別人帶來的好，顧止做不到。

既然他無法喜歡凌則，就干脆讓凌則早點死心，不要在他上浪費時間。

“走吧，車到了。”

一路上，凌則像癟了氣的球，在車后座。

到醫院了，只能掛急診，凌則幸好把份證揣在服夾層里了。

顧止本想替他去掛號，但凌則剛要把份證遞給顧止時，卻突然收回了手，“沒、沒事，我自己來吧。”

在份證被凌則收回去的一瞬間，顧止無意間瞥到了一串數字。

19970913。

顧止疑地皺了皺眉，“你不是前兩天生日嗎？”

凌則回他，他愣了一下，接著回道：“上戶口的時候，我媽報日子報錯了。”

他說的坦坦，反倒讓顧止不好意思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在這等會我。”

顧止去了醫院門口的粥店，要了一份粥，收銀的小姑娘在刷微博，收錢收得十分漫不經心。

粥要現熬，沒個十幾分鐘下不來，顧止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傍晚了，粥店沒生意，小姑娘嘰嘰咕咕的聲音就更明顯了。

“姐妹們，你們看微博了嗎？”

“我淦！哥哥好頂！”

“傻黑人都傻了吧！”

“只可惜是給吸鬼出頭，唉……”

“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出頭，才能擺吸鬼。”

顧止耳尖，句句聽得真切。

哥哥，吸鬼？

怕不是在說他和商亦紂。

顧止默然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在口罩后的抿，商亦紂又發什麼微博了嗎？他不是讓他別再手了嗎？

他考慮再三，最后還是打開微博，不出意外第一條就是商亦紂，而這條微博在他給商亦紂發私信前，已經發了，不過他沒看到。

【商：網絡并非法外之地】

配圖是一張律師函，第一條評論是：

【商亦紂工作室：@米米】

來龍去脈，評論區的網友早就寫得一清二楚。

顧止嗓子發。

這些年來，網絡上罵商亦紂的人并不，各種難聽辱罵的言論，是家常便飯，層出不窮，商亦紂從未搭理過。

顧止以前問過他，為什麼不回應，白白被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當時，商亦紂角噙著笑，指尖有意無意地過顧止的眉眼，“和這些人計較，就是在拉低自己的位格。”

而如今，他為了顧止，做了他最不屑去做的事。

作者有話說：想要推薦票票和月票票［臉紅］

謝以渡天的長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