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未關，冷意順著隙灌。

手背上已然發涼的水珠，卻比巖漿來得更滾燙，嗓子被濃稠的膠水粘住，顧止怔住久久回不過神。

商亦紂臉極差的扶住桌邊，搖搖墜，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又狼狽又難看，可他已經無瑕去關注這些了。

他指著門邊，“走——”

余下一字還未說出口，‘嗵’的一聲悶響，商亦紂高大的如山崩轟然崩塌。

顧止就這麼看著商亦紂倒在他眼前，雙手雙腳在頃刻間被寒意占滿，他踉蹌的奔到商亦紂邊。

等他真正回過神，急救電話已經打完了。

商亦紂雙蒼白躺在地上，宛如一尸。

顧止止不住的抖，他彎腰去商亦紂，一手膩的藥膏在商亦紂的服留下痕跡。

“商……”他著氣，一個字冒出頭，剩下的被嚨堵的嚴實，半個音節發不出來。

手指巍巍的上商亦紂的鼻翼，到細微的氣息后，顧止抖著的雙才略微好轉。

急救車很快來了，接下來的過程如走馬觀花，在空白的腦子里一晃而過，半點不留痕。

他繃著坐在急診室外，眼神空的著雪白的地板，地板反著燈，冰冷而又殘酷。

陳逐到的時候，商亦紂被送進了病房，顧止跟游尸似的，亦步亦趨跟著醫生后，生怕一個沒著落，商亦紂就出事了。

他滿腔的憤怒在掃到顧止慘白憔悴的面容時，消失的干干凈凈。

“一起出去煙？”陳逐斜眼瞥了病床上的商亦紂，又見顧止毫沒有的意思，“放心，他死不了。”

他率先走到了吸煙室，約莫幾分鐘后，顧止拖著步伐也到了。

“來一？”他抖開煙盒，遞到顧止跟前。

顧止神回了大半，但臉仍沒見好，他出一，稔的夾在雙指間，陳逐給自己點火，順勢給他一道點了。

陳逐背過去，倚在欄桿邊，問道：“醫生怎麼說？”

顧止把煙放進里，狠狠抿了一口，著白煙繚繚，“勞累過度加上緒過激。”

陳逐嗤了聲，“我猜也是，”他雙眼微瞇，“顧止，你恨他嗎？”

“……有點吧。”

能不恨嗎？被一個人耍這樣。

可要說多恨，商亦紂倒在他眼前時，他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商亦紂不能有事。

他恨，可他不要商亦紂死。

陳逐睨向顧止，緒極淡，“你知道，他初是誰嗎？”

這個問題問的顧止一怔，他抿了抿，“徐郁秋。”

陳逐吁了口氣，“他就沒和徐郁秋在一起過。”他目灼灼的盯著顧止，“是你。”

顧止張了張，心底翻涌進說不清道不明的覺，仿佛覺得不合理，又仿佛就該這樣。

陳逐點了點自己的小指，“你見過他這戴的戒指嗎？”

“沒……”

可話剛出口，顧止猛然想到了在拍第一期綜藝時，從商亦紂小指上拉下來的那枚戒指。

“見過吧，那是給你的。”陳逐道：“我不清楚他對你到底做過什麼，但——他是真的想和你結婚。”

顧止攥掌心，一句話回不了。

回什麼呢？

商亦紂想和他結婚，卻從沒一刻對他說過真話。

其中曲折陳逐不知道，顧止也沒打算讓他明白。

陳逐疲倦的擰眉，“我也不是想勸你，你愿意原諒他也好，不愿意也罷，只是這些事我覺得你該知道。”

顧止啞著嗓子道：“好。”

一煙燃盡到頭，陳逐拍了拍煙灰，闊步往外走，臨到門前，陳逐平聲道：“如果你真的原諒不了他，就再狠一點，不要給他一丁點可以妄想的機會，連病房都別去了，直接回去吧。”

能原諒嗎？

顧止在心底反復詢問自己。

他不知道，給不出答案，可最后他聽了陳逐的話，攏外套踏出醫院的大門，再沒回頭過。

天正盛，商亦紂醒了過來，他掀開沉重的眼皮，周遭是一片白。

空的病房，只有無不在的消毒水味。

陳逐推開門，恰巧看到商亦紂睜開眼：“醒了？”

商亦紂目忍不住往陳逐背后探，試圖看到另一個人的影。

“別看了。”陳逐反手關上門，“沒來。”

讓他走別回來，還真就走了。

陳逐也是到這一刻才發現，顧止是真狠啊。

商亦紂收回視線，低聲哦了句，便轉頭看向窗外。

陳逐無揭穿商亦紂的妄想，“他不會來的。”

商亦紂抖，悲哀的闔上眼，“我知道了。”他低聲道：“去辦出院手續，我想回去。”

“你想回那？”陳逐干脆把窗簾拉上，“回去看看你的小人還在不在？”

“我的紗布還沒裹。”商亦紂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我想回去問問他，能不能裹完了再走。”

陳逐在原地剁腳：“祖宗，你換個人喜歡，不行嗎？非得擱一棵樹上吊死？上趕著回去犯賤？他來都不肯來了，什麼態度你弄不明白？”

商亦紂半天不回陳逐話。

最后，陳逐都要以為商亦紂又昏過去了，聽到商亦紂又輕又飄的回了句，“我明白。”

陳逐嘆了口氣，去找醫生了。

他回來后，商亦紂已經坐了起來，既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神淡漠的仿佛一座雕塑。

他聽到商亦紂問，“那個人弄妥了嗎？”

陳逐蹙眉，他極為不贊同，“他都這樣了，你還要做那件事？后果你想過嗎？”

商亦紂勾了勾角，一道極微的弧度，“想過，當我送他的最后一份禮。”

作者有話說：我竟然在這卡文了，我…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