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憫離開地牢，長山已經等候在外，見他出來，迎上前躬道：“大人，屬下已經讓人在府里各搜查，目前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宋憫因著殷九娘的事心中有些煩躁，平復了一下心緒才道：“接著搜，同時加強防衛，即便有人進來，也要確保他出不去。”

　江瀲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跑來鬧一場，只為了氣一氣他，其目的絕對是九娘。

　看來他們不僅發現了他的世，還猜到了九娘與他的關系，所以才會一面派人去南邊，一面跑來府里鬧事，妄圖尋找機會劫走九娘。

　好在府里防守嚴，沒有給他渾水魚的機會，但他這次得不了手，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所以守衛方面還要繼續加強。

　這樣想著，他又吩咐長山：“今晚不要安排值，所有人一起值守，待明日莊子上的人來了，再換休息。”

　“是。”長山應道，“屬下這就去傳達大人的命令。”

　“還有……”宋憫想了想又道，“地牢也要加派人手，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得進。”

　“是。”

　長山領命而去，宋憫獨自一人慢慢向住走去。

　這一天實在太累了，從中午到現在他都沒吃上一口飯，經過江瀲此番折騰，更是累得疲力竭，雙仿佛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恨不得就地躺下睡一覺。

　其實睡在哪里都一樣，睡在哪里都是他一個人。

　從前還有九娘能給他做個伴，現在九娘恨了他，寧愿死，寧愿咬舌自盡，都不愿聽他多說一句話……

　想到這里，他的腳步頓住，原地思忖片刻后，突然轉又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九娘就算再恨他，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會罵他“滾”，更不會說咬舌自盡這種賭氣的話。

　所以，那個九娘很有可能是假的。

　宋憫只覺得渾冰涼，腔卻又燃著憤怒的火焰，盡管已經累到無力，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飛奔。

　“大人！大人！”長山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明顯的焦灼。

　宋憫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直覺又有什麼壞事發生。

　長山素來沉穩，若非事態急不會如此慌張。

　“何事驚慌？”他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長山很快便尋聲找來，單膝跪地稟道：“大人，不好了，莊子上的人在趕來京城的路上被人伏擊了。”

　宋憫的子晃了晃，長山忙起將他扶住。

　“大人切莫怒，子要。”

　宋憫倚著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人都死了嗎，有活口嗎？”

　長山搖頭：“回來的消息只說是遇到了伏擊，傷亡還不知道。”

　宋憫了心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帶人過去瞧瞧，不要留活口，另外通知莊子上所有人速速撤離，倘若來不及撤離被人抓住，讓他們自行了斷。”

　“……”長山微怔，很快便又應了聲是。

　他知道大人的做法有些殘忍，有些無，但也知道一旦自己人落敵人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何況那個敵人極有可能是東廠提督。

　京中流傳一句話，沒有銀子擺不平的事，沒有東廠撬不開的。

　倘若他們的人被抓進東廠，大人在外豢養私兵的必定要暴，宮里那位本就疑心重，被他知道豈會善罷甘休。

　可是，那個莊子好多年了都沒人知曉，怎麼突然就……

　鴿子？

　是鴿子嗎？

　難道是他放出去的鴿子被跟蹤了？

　可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莊子上的人用飛鴿傳書，為什麼先前都沒出過事？

　宋憫也想到了這點，不再多言，加快速度向地牢而去。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是一個連環計。

　首先，杜若寧故意放出消息，說派人去了嶺南和苗疆，讓他不得不調派一部分人手南下。

　隨后，江瀲又串通陸朝宗，把他困在宮里打了半天的司，既消耗了他的力，又讓他騰不出時間思考。

　或許在那段時間，江瀲的人已經跟著鴿子去了東郊。

　等他好不容易回了家，江瀲本不給他氣的機會，立刻又帶了人前來胡攪蠻纏。

　這樣一來，府里的守衛都被吸引到了前面，江瀲的人便可以趁虛而將九娘帶走，同時留下一個假九娘在牢里拖延時間。

　等他反應過來牢里那個人是假的，這邊立刻又送來援兵被伏擊的消息絆住他的，為那個冒牌貨爭取逃的時間。

　所以現在，如果他趕得快，興許還能堵住那個冒牌貨，如果趕得慢，一切就都晚了。

　長山看著自家大人匆匆消失在黑暗中的影，不知道自己是該跟上，還是該帶人去滅口。

　猶豫片刻后，他還是決定先執行大人的命令，畢竟養私兵的問題遠比失去一個殷九娘要嚴重得多。

　其實照他看來，大人從杭州那時就不該再留著殷九娘，一時的心必定會釀大錯。

　大人不是個心的人，不知為何對殷九娘總是格外容忍。

　他有時都懷疑大人是不是喜歡上了殷九娘，但后院那一院子的替又告訴他，大人除了長寧公主，不會喜歡上其他任何人。

　以大人的才能與心智，如果他不，必能無敵于天下，可惜也和世間無數男一樣，終究逃不過一個字。

　宋憫一路狂奔到了地牢，等待他的便是一個空空的牢房和兩個昏迷不醒的獄卒。

　而這兩個人，并不是他先前見過的那兩個。

　宋憫怔住，原來對方是用迷藥把獄卒放倒，另外著人假扮了獄卒。

　所以，潛府中的至有四人，一個負責帶九娘走，兩個負責假扮獄卒風，還有一個負責冒充九娘騙他。

　那個冒充九娘的，總不會是李長寧吧？

　只有才會罵他滾，只有才會那些花招……宋憫一想到自己方才有可能見到了李長寧，卻沒有認出，不心頭一陣絞痛，差點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但他現在還不能暈，那些人即便逃出去，相信也沒逃多遠，他現在帶人去追，興許還能追得上。

　東廠和提督府也要立刻派人去盯著，看看他們到底把九娘帶去哪里。

　這樣想著，他無暇去管那兩個昏迷的獄卒，轉匆匆而去。

　而此時，被懷疑是李長寧的沈指揮使，正穿著殷九娘的躲在一個暗角落里靜待時機。

　殷九娘的個頭不算小，但的穿在沈決上卻像是，擺也短了半截，夜風一吹，兩條冷颼颼的像在奔。

　“草，早知道不來了，再耗下去，本公子的纖纖玉都要凍老寒了。”

　沈決蹲下來，使勁拉扯擺，試圖把自己的都包起來，奈何太長，怎麼包也包不住。

　正凍得瑟瑟發抖，聽到長山調人手出府的靜。

　耐著子又等了一會兒，余下的人又被宋憫帶走了一批。

　沈決終于松了口氣，著手站起來，往手心哈了幾口氣，喃喃自語道：“若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呀，早知道我就不和姓江的打賭了。”

　行之前，杜若寧說宋憫發現假九娘逃走之后，肯定會帶人出府去追，沒準還會直接去東廠找江瀲要人，讓他趁著那個時間再逃出去，可保萬無一失。

　沈決不相信，說宋憫向來謹慎，應該不會輕易上當，更不會輕易出府，到時候若是在府里大肆搜捕，他就翅難逃了。

　然后江瀲就說，要不咱們打個賭吧，看你們兩個誰猜得準。

　現在看來，還是若寧小姐對姓宋的更為了解，對姓宋的一舉一都算無策。

　所以，他大晚上的放著桃紅姑娘的盛邀約不去，跑來這里又是穿裝，又是住牢房，吹了半晚上的風，差點沒凍死，一文錢好沒撈著，完了還要輸給江瀲五十兩銀子。

　他這是圖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