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珊，秋風蕭瑟，東緝事廠里，鮮的小羔羊涮鍋又擺上了桌。

　江瀲帶著人從宋府回來時，杜若寧和夏秋已經吃上了。

　聽到外面踏踏的馬蹄聲響，三人忙放下筷子出去迎接。

　一大群番子簇擁著江瀲進了門，火把騰騰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江瀲翻下馬，把韁繩扔給一個番子，視線第一時間去尋找杜若寧。

　冬的馬隨后而來，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臉朝下被搭在馬鞍子上。

　杜若寧尚未看清那人的臉，便知道事了，激地向冬跑過去，口中歡喜道：“太好了，我們冬就是能干，干娘沒看錯你。”

　江瀲以為要跑向自己，手都已經出來，準備牽的手，沒想到卻徑直朝著冬去了。

　冬跳下馬，向杜若寧見禮，杜若寧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夸了一句：“太厲害了。”

　冬木木的臉上浮現一，江瀲的臉卻瞬間結了一層冰。

　要不是他出謀劃策，還親自出馬拖住宋憫，冬能順利把人帶走嗎？

　為什麼只夸冬不夸他？

　春隨即也跳下馬，秋過來幫忙把昏迷的殷九娘抬下來。

　杜若寧借著火，看清這個上穿著飛魚服的人確實是殷九娘，就更放心了，對春說了聲“春公公也辛苦了。”

　春道：“兒子只是跟著干爹走了一趟，沒什麼辛苦的，干爹和首輔大人周旋才辛苦。”

　“啊對。”杜若寧這才想起江瀲，笑著對他說了句：“督公大人辛苦了。”

　哼！

　江瀲撇撇，心里到底好了些。

　“這是怎麼了？”杜若寧指著殷九娘問冬。

　“的。”冬簡短道，能說一個字，絕不多說一個字。

　杜關寧微訝：“宋憫都不給飯吃的嗎？”

　“你能不能管管我，我從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

　江瀲吩咐秋春把殷九娘抬下去救治，其他人和冬一起折返回去接沈決，自己過來拉住杜若寧的手回屋去吃涮鍋子。

　杜若寧其實更想跟去看九娘，奈何這家伙的手像大鐵鉗似的，害怎麼掙都掙不開，只得作罷。

　夏端來熱水伺候江瀲凈了手臉，為他擺上碗筷。

　江瀲拿起筷子，才發現杜若寧在他沒回來之前已經開始吃了，不郁悶：“怎麼都不等我？”

　“對不起，我實在太了。”杜若寧歉意道，“原是要等你的，肚子一直抗議，只好先吃了。”

　“……”江瀲無奈，“算了，以后肚子不的時候記得等我一起吃，了就不要等。”

　杜若寧笑著點頭，念他的，親手夾起一片羊，蘸了醬拿小碟子接著喂到他邊。

　“我現在已經不了，就讓我來伺候督公大人吧！”

　江瀲愣了下，湊過去，連帶筷子一起咬住。

　杜若寧了一下沒出來，看看一旁裝瞎子的夏，不好當著孩子的面說他，便嗔怪地拿眼瞪他，示意他放開。

　江瀲偏不放，眉梢眼角都漾著促狹的笑。

　杜若寧氣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江瀲吃痛，暗中用兩只腳把的腳牢牢夾住，讓彈不得。

　杜若寧氣極，手去他腰間撓他。

　江瀲“哈”一聲笑出來，忙忙地向旁邊躲：“別撓別撓，我不敢了。”

　“晚了。”

　反正已經被夏看到，杜若寧便也不再遮遮掩掩，抓著他一通撓，撓得江瀲連連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夏：“……”

　干爹干娘真稚！

　三歲不能再多了。

　正鬧得不可開，門外有番子來報，說首輔大人帶了一隊人在門外求見。

　“來得還快。”杜若寧收回手，笑著說了一句。

　江瀲一直求饒，等杜若寧不撓了，又覺得意猶未盡，心中暗罵姓宋個不長眼的，來的忒不是時候。

　“讓他先等著，等咱家吃完飯再說。”

　番子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首輔大人說他不想等，督主要是再不出去，他就要……”

　“就要怎樣？”江瀲皺眉道。

　“就要與督主魚死網破。”

　“那就讓他破好了。”

　江瀲渾不在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算了算了，還是去瞧瞧吧！”杜若寧起道，“他那破網不值錢，咱們這魚還得好好活著呢！”

　江瀲只好放下酒杯，和一起去往大門口。

　門外點著十幾支火把，東廠番子和宋府的侍衛相互對峙著，宋憫單薄的子裹在青的斗篷里，臉也是青的，整個人都籠罩在騰騰的怒氣中。

　他向來是個文雅的人，很把憤怒表現得如此明顯，這回看來是真的氣狠了，一副要和誰拼命的架勢。

　“喲，這不是首輔大人嗎，什麼邪風把您給吹來了？”江瀲一走過去，就怪氣地給他來了這麼一句。

　宋憫看看跟在他旁的杜若寧，也懶得和他繞彎子，怒沖沖道：“本是來要人的，識相的快把人出來，否則咱們誰也別想好。”

　“要人？要什麼人？”江瀲一臉茫然道，“首輔大人在說什麼，咱家怎麼聽不懂？”

　“跟我裝，你敢說不是你派人劫走了九娘？”宋憫恨不得跳起來咬斷他的嚨。

　江瀲長眉一挑，呵呵笑起來：“首輔大人說哪里話，你那府邸固若金湯，咱家想進都進不去，其他人怎麼可能進得去，首輔大人聰明絕頂，豈會連這點都想不到，怕不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宋憫頓時語塞。

　這死太監，實在可惡，居然用他的話來堵他，他該如何回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