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了, 通訊線路是經過加的，可如果和對方談時間過長，很可能會被反向追蹤。”亞當的聲音在隗辛的藏式耳麥中響起, “雖然我對自己的數據理能力較為自信, 但還是小心為上。”

　隗辛沒有回答亞當, 而是去問波麗娜：“波麗娜士，你能猜到我是誰, 那麼不妨再來猜一猜我的來意。”

　“為錢。”波麗娜每一句話落下都有一種錘子敲擊在釘子上的利落。做慣了發號施令的人, 語氣中帶著一明顯的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猜對了, 波麗娜士。”隗辛不急不緩地說，“既然你猜到了，那麼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來做一個易吧。”

　波麗娜說：“在做易之前，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請講。”隗辛彬彬有禮地說。

　“為什麼無要對付波波夫家族。”波麗娜問，“你們一定是有目的地選擇目標, 不是隨機選擇目標。我很好奇，我們的家族，或者說我們家族的某位員得罪過你們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

　波麗娜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的喑啞的笑聲, 那個聲音說：“我只能說你們不是那麼幸運, 正好撞在了我們的槍口上。”

　回答了相當于沒回答。

　波麗娜把視線稍微移開，抬了一下眼皮。辦公室的門無聲地開啟了, 特的技員走進了辦公室，把一個金屬箱子輕輕擱在地上, 從里面拿出一電線接在波麗娜的通訊線路上。

　技員對波麗娜比了一個手勢, 示意繼續拖延時間。

　波麗娜又不聲地對著傳聲說：“只是這樣？你的回答過于敷衍了。”

　“這就是我的回答。”對方如此說, “請問波麗娜士還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你是無的首領‘黑蛇’嗎？”波麗娜說。

　“不是。”對方沉一瞬, “竟然還沒對你做自我介紹, 失禮了。我代號矛頭蝮，負責組織對外事務。”

　“好吧，矛頭蝮。”波麗娜眼睛向特的技員，技員示意波麗娜繼續拖延時間，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讓他追蹤到通訊的信號源。

　于是問：“告訴我，我的兒子還活著嗎？”

　名為“矛頭蝮”的無組織員沉默幾秒，突然掛掉了通訊。

　“通訊已斷開。”聽筒中傳來自提示聲。

　波麗娜眉頭一皺，這個通訊掛得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追蹤到了嗎？”問。

　技員回答：“沒有……無的技水平絕對不差，我順著通訊信號追蹤到了白鯨市之外的地方，繞了好大一個圈子也沒找到源頭，可能是時間不夠。”

　波麗娜篤定道：“對方還會打來通訊的。”

　果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又一則陌生的通訊打了進來。

　波麗娜接聽后又聽到了悉的聲音，矛頭蝮說：“你會主關心自己兒子，真讓我驚訝。”

　“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波麗娜冷冷地說。

　“假惺惺的話就不用說了，波麗娜，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家人。”矛頭蝮說，“我們最好直接進正題。”

　波麗娜眼角的余看向技員，技員眉皺，因為他發現打來通訊的人又換了另一條加線路，他必須要重新追蹤定位信號源。

　“我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組織。你給錢，我們就不再你們的黑料，說到做到。”

　波麗娜拖延時間，“我以為你們的目的不是錢，是別的東西，畢竟你們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不像是單純地討要錢財。”

　“錢是個好東西，人人都想要，錢可以買到世界上大多數東西。”矛頭蝮說，“不要再說廢話了，波麗娜士，我知道你在試圖拖延時間定位我的方位。你只需要給一個答復，答應，或不答應。”

　波麗娜罕見地到了惱怒，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都可以不去在乎，唯獨家族的名聲和面子，不能不去在乎，因為接連兩起綁架案，波波夫家族已經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了！

　“你們要二百個億？”波麗娜深吸一口氣，盡力保持平靜。

　矛頭蝮：“是。”

　波麗娜說：“二百個億到手，你們就能停止對付波波夫家族？”

　矛頭蝮說：“是。”

　“如果我不答應呢？”波麗娜說。

　“那無不介意讓你們再一次淪為整個財閥權貴圈子的笑柄，相信我，我們有能力做到。”矛頭蝮笑了，“你不會希出現第三起綁架案的，波麗娜。兩百億買個平安，非常劃算。”

　“事后，不管是輿論攻擊還是死亡威脅，都可以停止？”波麗娜說。

　矛頭蝮說：“當然，我們作出了承諾就會遵守。”

　“波波夫家族竟然要花兩百億買一個虛無縹緲隨時都可以背叛的承諾。”波麗娜差點冷笑出聲了。

　“你不想，那我們就繼續和你耗。”矛頭蝮說完，報出了一串數字，“你可以有時間考慮，波麗娜，請記住我們的賬戶號碼，想清楚了就把錢打到賬上，錢到賬，此事到此為止。”

　“嘟——”

　通許掛斷了，對方是掐著點掛斷的。

　波麗娜臉難看地看向技員，當技員向搖頭時，波麗娜的臉變得更糟糕了。

　錢！錢！錢！

　無組織句句不離錢，可如果他們當真缺錢，當初綁架阿布拉的時候怎麼會不帶走毫錢財？是覺得那些錢財僅是蠅頭小利嗎？可是阿布拉私宅中的財產加起來價值幾十個億，已經不是個小數字了。

　波麗娜總覺得對方不是完全沖著錢來的，偏偏無組織在這個時候提出了休戰，休戰的條件就是給錢，這讓一下子產生了搖，無法判斷對方的真實目的了。

　最重要的是，波麗娜怕付出了這兩百億也不能讓無組織休戰，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兩百億是個小數字，波波夫家族旗下隨便一個公司都有兩百億的市值，波麗娜的私產更是遠遠不止這個數字。

　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給錢，可以換來無組織休戰的承諾。不給錢，矛頭蝮甚至明晃晃地進行威脅了，他們會繼續針對波波夫家族，到時候恐怕又會有員被綁架，然后鬧出一大串丑聞。波波夫家族的人不能全都當做頭烏藏在宅子里不出來，就算藏在宅子里，無組織也能找上門去把人給綁架走，阿布拉在自己私宅里待的好好的，結果還是被綁架了。

　休戰的承諾也許是謊言，可波麗娜算是看出來了，特一時半會兒沒法拿無怎麼樣。

　技追蹤？無組織也有不弱的網絡技。

　強行抓捕？特連他們的組織據點在哪里都不知道。

　波麗娜了額頭，煩躁的面孔轉瞬收斂了起來，溫文爾雅地對來自特的技員說：“麻煩你臨時跑這一趟了。”

　“可惜沒能查出有用信息。”技員憾地說，“我把音頻錄了下來，稍后會帶回去進行分析，對方提供的賬戶，我們也會持續進行追蹤。如果無組織的員再次聯系您，請您及時通知我們。”

　波麗娜維持著微笑的假面目送他離開。

　技員一離開，波麗娜就聯絡了自己的私人書。

　“從家族銀行里調出二百億資金，轉到這個號碼上……”波麗娜報出號碼。

　書很快按照波麗娜的吩咐辦好了。

　波麗娜扯開正裝的領結，背靠著椅子，手指放在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

　表面冷靜，實際上心翻涌著怒火。

　習慣了去威脅別人，哪怕在家族權力的漩渦中，也從來沒有被人拿得這麼死過，這是第一次從頭到尾完完全全地制于人。

　波麗娜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肋的，沒有那些弱的，很有人和事能為的牽絆，從來都頭腦清晰，知道自己想要干什麼。在這次事件之后，波麗娜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原來是有弱點的……

　的弱點來自于家族。

　因為的榮耀來自于家族，的基來自于家族，獲得的一切，背后都離不開波波夫家族整的支持。所以家族不能倒，不能讓家族淪為被議論恥笑的對象。

　到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

　波麗娜閉上眼，讓突突直跳的太平復下來。

　接著聽到了信息提示聲，睜開眼睛一看，發來消息的不是書，是矛頭蝮。

　辦公室的主腦界面上有幾句話：“依你所愿，休戰。但是抱歉，季米特里已經死了，想必你已經猜到了，不過阿布拉還活著，我們會將他送還給波波夫家族。”

　送還？用什麼方式送還？

　波麗娜下意識開始思考這其中有沒有可能存在什麼運作的空間，比如達現場換人質的協議，也許可以聯合特抓捕無組織的員……

　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又聯絡了特和緝查部，想要獲取這些武裝力量的支持。

　令人焦頭爛額的一天并沒有這樣過去，半小時后，書忽然打來了一通急通訊。

　“董事長，你看外面！”書的聲音居然有一些語無倫次。

　波麗娜下意識抬起頭，看向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

　的辦公室于天大樓高層，視野開闊，能夠很好地看到外面的景象，正對著落地窗的天空，有一艘裝飾是花里胡哨的廣告飛空艇緩緩向這棟天大樓飛來。

　波麗娜定睛一看，竟然看到廣告飛空艇下端墜著一個長長的繩子，繩子上綁著一個人，那個人正是阿布拉·波波夫。

　阿布拉被吊在繩子上，臉慘白，高空的他都不敢，只能任由飛空艇吊著慢慢飛，整個人在風中晃晃悠悠，像秋千似的，又狼狽又可笑。

　更要命的是飛空艇一邊飛一邊投下廣告紙，上面掛著的電子牌也在不斷變化字樣。

　電子牌上顯示著：“我，阿布拉·波波夫，財閥的叛徒。”

　彩的字一變，另一行花字顯了出來。

　“我隸屬于反抗軍。”

　書抖地說：“飛空艇正在不斷往下投放廣告紙，紙上寫的字和電子牌上顯示的字是一樣的……”

　波麗娜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了。

　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反抗軍這個組織的大名波麗娜是知道的，這是聯邦的政治紅線，誰沾上誰就要倒霉，誰沾上誰就是重點打擊對象。不管阿布拉是不是反抗軍員，波波夫家族都會因此而迎來一個巨大的麻煩，一個比家族員被綁架還要大的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