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璧收到那一束熾熱的目,不得不回曲丹宸。
這張臉龐,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魘之中。如今居然能平淡地注視著,雖然心中波濤洶涌,面上卻能做到毫不聲。
“想來大國師公私分明,我想得到點什麼,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罷?”姜沉璧笑了笑,“您請說,待小子權衡利弊,再做答復。”
“果然是個聰明人。”曲丹宸毫不走心地夸了一句,“本司明日宮,你,一同前去。”
“為什麼?”姜沉璧和杜玄蘅面面相覷,同時發問。
“別誤會,就憑你如今的模樣,我也不指你做什麼大事,”曲丹宸嗤笑一聲,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只不過需要一個腦子靈一點的,替我打下手罷了。”
姜沉璧笑道,“天澤司人才濟濟,高手如云,什麼時候國師要幫忙找到小子上來了?”
“是啊是啊,”一側的云姑娘跟著話,“大國師,不如考慮考慮弟子唄?”
“你?”曲丹宸乜過去一眼,無點評,“笨。”
“大師兄,據我所知姜四小姐先才不久了傷,你也是看到的,我覺得你讓陪你宮,似乎不大妥當,一則姜姑娘要,二則,只怕誤了大師兄的事。”
姜沉璧見到杜玄蘅為了自己屢屢進言,整個人不由得為之了一把汗,果不其然,曲丹宸淡淡一笑,似乎察覺了什麼,“你仿佛很張姜四小姐?”
“師兄說笑了,我知道姜四小姐是府的,絕不會逾越半步。”
“行了行了,”姜沉璧不得不出聲打斷兩人的話,“大國師既然看得起小子,邀我同行,我想知道大國師給出
的條件是什麼,難道只有能讓我恢復容貌的藥材?”
曲丹宸很驚訝:“什麼難道?對于子來說,容貌不是一等一的重要麼?”
“或許是,”姜沉璧笑了一下,“但我不在乎。這不足以為我宮涉險的籌碼。”
“那你想要什麼?”曲丹宸微微正,敢于在此時此刻和自己談條件的人,倒真真是不多見,“容我提醒一句,姜四小姐,便是不同你換什麼,我一樣可以對你為所為。”
此言一出,杜玄蘅和云姑娘齊齊變。
強勢,傲慢,殺伐決斷,這的確像是曲丹宸才能說出來的話。
只有姜沉璧一臉云淡風輕,“我的命不值錢,您想要隨時拿去,只是這雙手長在我上,能不能讓它發揮所能,這就不好說了。”
“再說了,想要我的命的人多了去,蕭云靖都排在你前面。”
曲丹宸似乎沒有想到姜沉璧如此油鹽不進,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便再加一個條件……你幫我做事,我保你的命,攝政王那邊由我來想法子,何如?”
隔著一層面紗,姜沉璧終于角微勾,出一個狡黠的笑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算計不過蕭云靖,打不過曲丹宸,正好這兩個人又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如此,就讓他們慢慢斗去吧。
“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
出來之后,曲丹宸率先拂袖而去,云姑娘也隨著一路去了,姜沉璧舒了一口氣,一面轉向杜玄蘅,“阿蘅,你未免也太沖,我們如今的關系切不可泄,你不必再他面前替我冒險進言。”
杜玄蘅垂下頭,如同當年被師父訓斥一般不置一詞,老老實實地挨訓,姜沉璧見到男
人的模樣,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隨手了他的頭發。
“對了,一會子還要煩勞你幫我走一趟,將一封信送到燕京城郊三閣。”
“阿蘅,你說曲丹宸這次為何要急著宮去?”
“阿蘅?”
“小師姐,總有朝一日,我會保護你的。”
男人忽然沒頭沒腦的一句,倒讓姜沉璧怔住了,半晌才出一個笑來,“師姐知道你的心意,視若瑰寶,銘于心。”
杜玄蘅急道,“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姜沉璧抿,似乎在斟酌措辭,“玄蘅,你心善,有濟世之才,我看得出來的,就算我和曲丹宸再有私怨……”
“師姐,你和大師兄究竟……”
話沒說完姜沉璧便后悔了。果然,心細如發杜玄蘅,終于發現了這其中的端倪,無仙和曲丹宸曾經并稱雙絕,如今看姜沉璧的架勢,哪里還有昔日的同門默契?
“玄蘅,我知道不該瞞著你,只是告訴你,你只會更加作難。”
一面是還要寄托希扶鸞教復興的曲丹宸,一面是心中傾慕的無仙。
該當如何抉擇啊?連也不知道。
那麼,最好的法子,便是蒙在鼓中,一無所知吧。
三閣,孟忘川正在為那一封信頭疼。
“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杜玄蘅。”
“杜公子,還煩請告知……姜沉璧現下在何?”
杜玄蘅沉默片刻,躬施禮,“請恕在下無可奉告。”
孟忘川長吸一口氣,“你是的朋友麼?還是的同門?你可知道現下大病初愈,本就不能頂著一的傷跑,你倘若是真的為好,便應該送回來。”
杜玄蘅道,“這無需神醫擔心,
師姐邊自然有人照應。”
“你們要帶去哪兒?”
“不是我們帶師姐去哪,是師姐自己要去的。”
“……這有什麼分別!”孟忘川憤憤道,“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不就是和崇明子拜了個把子嗎?如今連他都駕鶴西去了,徒弟還要讓我不完的心!”
杜玄蘅反倒微微一怔,“您和……家師是?”
“故!”
“晚輩不知前輩份,方才唐突前輩了。”杜玄蘅聞言,忙不迭起行了個禮,倒讓孟忘川十足別扭地喝止,“行了行了別拜了,我也長不了你兩歲,如此這般拜著,顯得我跟個老頭子一般。”
“你既然尊了一聲前輩,難道還是不能告訴我,姜沉璧究竟去了哪?”
杜玄蘅微微蹙眉,仿佛在說與不說之間斟酌糾錯。
這孩子真的是……
“小師姐,進宮了。”
“你說什麼!”
孟忘川整個人跳了起來,姜沉璧在信上可是說自己游山玩水養生玩樂去了!轉頭就進了宮是要鬧哪樣?在龍椅上泡茶嗎?
“小師姐……,今日進宮。”
“是誰人讓進宮的!”孟忘川額頭青筋暴。
“是……我大師兄。”
你們師門能不能有一個稍稍讓人省心的啊!孟忘川恨不得一口老噴出來,就在杜玄蘅低著頭準備承接這一位前輩的怒火時,外面忽然傳來弟子的聲音,“師父,有人求見。”
孟忘川沒好氣地問道,“男人人?”
“呃……是一位公子。”
“不見,讓他滾!”孟忘川的答復簡單暴。
“可是,那名公子說他……白夙。”
孟忘川忽然抬眸,角劃過一冷笑,“好小子……還敢來見我
,很好,很好。讓他進來。”
“是。”
“前輩還有客人要見,那……晚輩先告退。”
“站住。誰許你走的?難不你也急著進宮?你給我在后院等著,待我見過這小子再來跟你敘話,我倒要看看崇明子的好徒弟,到底打算掀起什麼風浪來!”孟忘川把眼睛一瞪,居然真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來,那杜玄蘅愣了一愣,躬道,“晚輩遵命。”
白夙穿著一天青的衫,墨發高束,這次不曾戴面,眼下有淡淡的淤青,不知道是多久沒有好好安寢過。
“你來了,坐吧。”孟忘川態度不冷不熱,他也不介懷,只是問道,“醒來了麼?我想看看。”
孟忘川冷笑兩聲,“豈止是醒了,簡直活自如。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
“什麼?”白夙的反應和孟忘川方才聽到姜沉璧宮時一模一樣,“走……走了?去了哪里?”
“白公子是在質問我嗎?”孟忘川心不佳,上更是不留面,“你不是應該問問自己麼?為何會傷,為何會出走?問我干什麼……我是什麼人吶?”
白夙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怨氣,可是你既然遲遲沒有發作,便是還相信我是有苦衷的,如今你怨懟于我并無意義,我們還是想想如何將找回來,平安歸來,我自然任你發落,如何?”
孟忘川閉目。
他是一個懂得籌謀之人,心中知曉這話應當是怎樣敲打,應當說道什麼程度。
“可不是在市井廝混,而是宮了,你打算怎麼混進去?”
白夙面一僵眉頭蹙,顯然也不曾料到,半晌之后沉聲道,“我有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