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忘川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藥碗險些掀翻在地。
這樣大的陣仗,除了金鑾殿那邊出事之外,大概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了。
和一側的白夙對了一眼,兩個人已經在無形之中達默契……按兵不,靜觀其變。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外殿傳來男人的行禮參拜聲,只聽其聲,卻并不聞其跪地,孟忘川心中暗暗腹誹,到底是蕭云靖的爪牙,也不知此人是個什麼座次,便膽敢在此放肆。
“卿免禮平。”皇后的聲音還勉強維持這四平八穩,“不知道金鑾殿攝政王那里出了什麼事?”
“臣正是為此事而來,大國師叛,禍朝綱,其罪當誅。如今王爺正在盡力捉拿之中,臣前來是擔心皇子殿下的安,特代為轉移。”
“多謝卿家的一番好意,只是如今皇帝病重,皇長子應當侍奉左右,恐怕是不開。”
“臣以為,皇長子為國之本,不可有失,難道皇后娘娘以為攝政王那里不能保護皇太子殿下嗎?來人,將殿下帶走!”
“放肆!”皇后猛然拔高了聲音,“你們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后,本宮如今執掌國璽,以此為命,難道副都統想要抗旨嗎?”
“臣自然不甘抗旨,臣效忠大燕,如今也是奉了攝政王的意思前來,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微臣。”
這話說完,那人大手一揮便要上前拿人,皇后哪里肯依,死死拉著皇長子蕭澈手,四下的太醫烏泱泱跪了一地,無人膽敢開口,唯恐殃及池魚,而蕭澈看到來
人兇神惡煞的模樣,早就嚇得大哭了起來。
“督軍大人!”皇后終是不忍,一面下了口氣,“本宮實在不舍和皇兒分離,離了他本宮也無法安寧,還請督軍大人轉告攝政王,本宮……”
一國之母,卑微如此!
殿所有太醫都低垂下了頭,一面冷汗涔涔,一面暗自喟嘆。國事如此傾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眼見一言不合就要刀劍相向,屏風后忽然傳來一把悠悠男聲,“都說攝政王門下出賢臣,下這次可真真是大開眼界啊。”
此言一出,聚眾嘩然。
誰膽敢如此猖狂?
不不不,已經不能用猖狂來形容了,簡直就是不怕死啊?
“何人膽敢在此裝神弄鬼?滾出來!”那督軍對于皇后還有三分面上的忌憚,對于來路不明之人,可以說是跋扈到了極點,“你是想死麼!”
只見屏風后不疾不徐走出來一抹高挑人影,男人看上去不過弱冠之年,白白凈凈的一副斯文書生相。
“你是何人?”那督軍蹙眉問道。
“下乃是殿前侍衛。”白夙的聲音也是那樣不不慢,甚至還帶了一點盈盈笑意。
“區區一個殿前侍衛,竟然敢阻攔本督軍,我看你是活夠了!宮中規矩森嚴,上下分明,豈容你放肆?”
“督軍大人說的極是,這皇宮之中等級森嚴如是,那您又是怎麼敢佩刀闈的?”
白夙不卑不抬眸,那雙狹長優的目之中閃爍著寒。皇后微微震愕,就連蕭澈也止住了不再哭泣,所有人的目都有意無意地駐留
在了男人的上。
“看這勢,真讓下忍不住嘆一句,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哪!”
“找死!”
那督軍素來是高高在上慣了的,哪里能容忍有人如此忤逆?一時間將劍眉倒豎,劈面拍來一掌。
“哎喲,做賊心虛,上來就手啊?”白夙似笑非笑地應聲,看起來毫不經意地平推出去一掌,竟然和那男人一力對抗,巋然不!
督軍眼見自己居然被一個斯斯文文的書生當眾頂牛,不由得然大怒,猛地出腰間佩刀便沖了上去。
孟忘川自然知曉白夙的實力,或許比起蕭云靖略遜一籌,收拾座下的一個走狗還是綽綽有余,只是卻不料男人弄出這樣大的靜出來,心中暗暗思忖,今夜該如何收場。
其實,原就不必收場,也無法收場了。
眾人只見白夙和那督軍在宮戰一團,刀劍影上下紛飛,皇后嚇得花容失,這顯然并不是宮中的人,可究竟是敵是友?為何要幫?
“不知這位英雄是何人?”
白夙在戰斗之余,忽然之間回過看了那人一眼,那個素日里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人。
如果放在十年前,放在二十年前,他恐怕還是執念深厚無法釋懷,只是如今,這個人似乎不足以讓他喜怒哀樂。
一眼回,似乎包含了太多復雜愫,又似乎平淡無波。
“還請皇后娘娘明鑒,小生出手,的確不是為了娘娘。”
猛地劈手奪下男人的刀劍,徒手劈了兩段,如同破銅爛鐵一般扔了開去。
“小民還以為攝
政王多麼任賢舉能呢,原來座下都是這門一些廢柴草包,不中用啊不中用!”
“找死……”那督軍的武被奪,心中已經暗暗猜到這個書生來路不簡單,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又怎麼敢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抗主上的命?一時間怒吼一聲,“死吧……”竟然赤手空拳就打了過來。
孟忘川微微一皺眉,所謂窮寇莫追,男人如此將人急了,恐怕這督軍狗急跳墻,也要與之分出個勝負來。
不過,看目前的況……他的擔心,倒是有幾分多余。
只見男人干脆利索地一個過肩摔,將人撂倒在地,旋即踏上一只腳,神冷靜而漠然。
腳下的人還在不斷地踢蹬掙扎,一面怒聲罵。
該死的,不過是一個半路殺出的野小子……憑什麼……
“還真是聒噪啊。”白夙笑著撿起來地上的半截刀,在手上輕輕地了一下,一笑森然,“死人是不需要那麼多話的。”
男人倏然瞪大眼眸,“你敢!”
雖是吼得大聲,神也不是不畏懼,說到底,忠心為主的不,能為主而死的卻又有幾人?尤其是他這種,已經坐上督軍之位,往前一步便是榮華安穩,又有幾人能放得下?
“試試不就知道了?”白夙角勾出一冷笑,忽然之間一刀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目眥裂失聲驚,忽然之間發覺自己全上下沒有一點痛楚,這才發現那柄斷劍就在距離自己脖頸三尺之外的地方。
“皇長子殿下小心!”
忽然之間不知
何人一聲驚呼,只見那督軍手下的人一個箭步上前,竟然將皇后懷中的蕭澈奪了過去,“卑職無禮了!”
一時間,四下俱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所有人的目都聚攏于此,白夙冷冷地看著皇后瞬間慘白的臉,又看看那兩人暗通茍且的眼神,皺眉,旋即揚劍捅下男人的右肩,一聲凄厲尖銳的慘響徹,男人險不曾暈過去,冷汗涔涔,咬牙聲罵道,“瘋子!”
孟忘川斂目,微微吸氣。他本以為白夙會撲上來搶蕭澈的,誰知男人也不,半點江湖規矩不講,就地凌起那人質來。
“你……你信不信我手?”那挾持蕭澈的下屬也瞪著紅眼睛,抖著聲音高,隨手出一把尖刀來。
白夙笑出聲來,毫不猶豫將劍穿男人小腹,跟著便是用力一攪。
“啊啊啊啊……!”
那督軍目眥裂,拼命地掙扎,愈掙愈覺那般五臟攪在一起的痛楚,此刻排山倒海地涌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如泉涌,汩汩而出,冷汗順著慘白面龐大片大片地往下淌。
“混蛋……”
“孟神醫……你說人要是沒了十指,廢了左手,還能不能活?”
孟忘川頗是不適應地微微擰眉,“或許。”
“那要是一個人斷了四肢,沒了口鼻呢?”
“……我不好說。”
“以你神醫之手,能不能讓這樣一個人活著?”
孟忘川已然知曉男人的意思,神微微一凜,“能。”
“很好。”白夙笑著,微微垂首向男人道,“你都聽見了?現在,我要開始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