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姜沉璧還未開口,遠傳來一把渾厚男聲,這聲音顯然傾注了力,雄渾響亮,一時間四下里一片死寂,眾弟子盡皆垂首。
不認得那是什麼人,聽離赤附在耳側說道,“這一位是火宗的掌門人。”
姜沉璧點了點頭,原本就不是武林盟主,既然已經有人家自家掌門人出面理此事,也就不便再手,正要轉離去的時候,聽到一道男聲詰問,“火宗掌門人,我派弟子如今中劇毒,可看那征兆,除了雪落七夜,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您為前輩,不能偏私掩護吧?難道貴派弟子的命是命,我們門下弟子的命就不是命麼?”
那弟子一張俏臉氣的鐵青,“姓周的,你說話要講證據,在那里信口雌黃口噴人!姑我就算是被拒,也用不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且大敵當前,我便是再不通事理,也不會自相殘殺……”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借兇徒之名,反正如今已經大了!”
姜沉璧躲在人群之中,看著那些人喧嚷爭執,心中一時間竟然涌出無限悲愴,若是曾經扶鸞教還在,師父還在,大家其樂融融,哪里會有如今這般同門之間相互詆毀的樣子?
“統統給我住口!周子明,你不是我門下弟子,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你自己心中有數,還有凌雪,如今大敵當前,你吵吵嚷嚷的也不個
樣子,你去臨水小筑那里,同他們暫且待在一吧。”
“師父!難道您也不相信徒兒麼?”凌雪急了,似乎看起來先才在五大宗門之中應當屬于佼佼者,如今陡然被眾人用異樣的眼注視,整個人慚無比。
“還不快去!”
遣退了那個弟子,人群中忽然有人問道,“盟主大人呢?”
姜沉璧連忙撥開人群,“他說找到一些兇徒”
火宗掌門人雖然看起來嚴肅,倒是還通達理,問道,“盟主一個人追出去了?會不會有危險?我們這些老家伙雖然不頂事,卻也堪一用。”
姜沉璧忙還禮道,“前輩言重了,他說有了線索,諸位不妨相信他一次。”
回到弈所在的別院,姜沉璧呆呆坐在木桌旁側,雖然已經疲乏至極,卻依舊怔忡瞪著眸子不敢睡,給自己倒了一壺熱茶勉為其難地小口小口喝著。
離赤問道,“你為何不同他們說,咱們差一點就抓到兇徒了?”
姜沉璧了眉心,“差一點也好,本就沒見到人也罷,結果都是一樣的,再者說,我現下懷疑弟子之中一定有一個鬼。”
此言一出,連沉默寡言的裴義也接話道,“鬼?”
“我也這麼覺得。”三人背后忽然之間傳來一把幽幽男聲,險些吧三人嚇得跳起來,回首一看,陸云間正左手拿著包子,右手端著一碗湯,不聲地站在三人后面
,不知道呆了多久。
“我說老陸,你是鬼啊你!一驚一乍的,小爺險些拔刀了你知不知道?”離赤瞪著眼睛,一臉嫌棄地看著陸云間,“我們在外面出生死,你還在這里吃,你居然還吃的下?”
陸云間無辜道,“我倒是想幫你們,可手無縛之力,我有什麼法子?總不能待在房中死我自己吧?”
離赤翻了個白眼,“你心也是夠大的,那兇徒神出鬼沒,你就不怕下一個針對的就是你?”
“我一無財二無權勢,他圖我什麼?劫啊?”
兩人科打諢了兩句,姜沉璧終于覺得心中好了些許,順下眼睫道,“陸先生,你且說說,為何你也覺得這是鬼作祟?”
陸云間道,“此人先才收買裴義兄弟,上門來找弈的麻煩,但是自己卻不親自出手,而是先挑一些小弟子下手,說明針對的倒不是弈,至,現下不是弈。可是單單若只是死了幾個弟子,會鬧如今這幅景麼?我看不盡然。”
“今晚你們也見到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和自家人都要鬧將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麼?為何死的人就是能彼此糾葛,將這五大宗門的矛盾激化?若說只是巧合,我不信。”
姜沉璧點了點頭,其實想的和陸云間所想的一般無二,“我看那個周子明就很可疑,明日定要教弈帶了他來問個清楚!”
“帶來審
問倒是可以,只是各大宗門勢力牽一發而全,你要仔細。”
“我自有……”姜沉璧話才說到一半,房門忽然之間被撞開,這下驚嚇的是四個人,“誰!”
“別刀……”男人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疲憊虛弱,“是我。”
“弈,怎麼樣了?”陸云間上趕著要問,待看清男人的模樣,不由得驚道,“你這是……這是緣何出這麼多汗?”
姜沉璧連忙上前兩步,果然看到男人面蒼白,不由得急道,“你和扎格爾手了?”
弈微微搖首,“不……我一路跟著他到了金朝城外的青雀道場。”
青雀道場!
眾人皆是一驚,裴義道,“青雀道場蒼月塔,我弟弟就被關押在那里!”
姜沉璧眉頭鎖,“只有他一個人?”
弈搖首,“不,還有其他的人……只是我一路跟得,恐怕他就算不能察覺我的所在,心中到底還是有所疑慮,所以帶著我走了一個陣法,我誤了另外一別院,那園中有一個子,十分詭異,我同手……”
陸云間懵然地看了看弈,“就跟人家手……能這樣?”他話雖然不曾說完,個中意味也很明顯。
離赤忍不住笑了兩聲,“那是一個麼?”
弈一皺眉,“哪里來的那麼多廢話?不是你去追那家伙?”一轉頭看到姜沉璧正在瞧著自己,不由得心中燃起一
詭異的燥熱,“沉璧,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好不好?”
姜沉璧一步一步走近,近前一步,男人就后退一步,“為何每一次,你都獨獨想避開我?”
離赤瞪大了眼眸想要喊,被陸云間捂著拖到一邊,三人悄不聲息地撤了出去,偌大房中頃刻之間只剩下兩人。燭火靜靜地燃燒,將的臉龐涂上一層甜白釉一般的彩。
艷的如同將要盛放之桃李,眼眸流轉,燦若星辰。
的手緩慢攀上男人的脖頸,輕輕地親吻,如同蜻蜓點水,然而男人的脊背卻倏然直,他整個人倚靠在木桌上,退無可退。
“沉璧。”弈的聲音略微帶了一抖,似乎在極力地克制,“你無需如此。”
姜沉璧抓著男人的襟,兩張臉龐相隔不錯寸尺之間,“你不我?”
弈瞬時之間震愕,那張臉龐毫不掩飾的是猝不及防驚詫的神,他優狹長的眼中倒影著,如同天邊一月。那一瞬間仿佛無比漫長,許久之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正因為我心悅你,珍重你,才不能對不起你。”
“事事將我撇開,便是珍重我?”
弈啞然。
“從你的份,你的名字,你有關的一切……弈,你怎能一邊說著比金堅的話,一邊將我蒙在鼓里?我以為,就算你我不是如今的關系,只是盟友,我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