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壁廂姜沉璧驚訝無比,塔娜卻道,“后來呢?這位姓杜的公子怎麼樣?”
和姜沉璧同樣置事之中,不過為的是自家長姐。
說這兩人一來二往,涉漸深,了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一對神仙眷。朝嬰知會了父親,朝棣親自見過了杜玄蘅,很歡喜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論論禮,杜玄蘅此時也應該稟明師門,起碼告訴天澤司的人,可是當他帶了朝霓回天澤司小居一陣,二人再下山時,他整個都像是變了個人,好似刻意躲避朝霓一番。
這一對鴛鴦,竟散了。
姜沉璧心中沉沉,這些事竟然毫不知,想起來先才曾經暗暗想著要照顧好師弟的話,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
有人道是大國師曲丹宸不答允這門親事,兩個人起手來,有人傳聞說是朝山莊的野心太大了,想要讓他們家未來的婿杜玄蘅接任天澤司之主位,要以天澤司國師夫人的名聲風門,更有人說杜玄蘅本不朝霓,不過始終棄,名是回歸天澤司,實則是為了同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反正,話本子傳了千百種,每一種的最后,杜玄蘅都落人話柄,千夫所指,從原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溫潤公子了個負心薄幸郎。
旁人不知道的也就罷了,姜沉璧聽完之后連搖頭,喃喃道,“荒唐!玄蘅豈是背信棄義之人!”又想到他若是真的專一深,那這份深,如今被千百個人著脊梁骨指指點點,不由得黯然。
“僅僅只有這些傳聞,便扣下這麼一個罪名麼?千夫所指,一夜之間聲名
狼藉……唉。”
塔娜問道,“姜姑娘,聽你話中的意思,似乎是認識這一位杜公子?”
姜沉璧原本想說“豈止是認識”,礙于如今的份和境不好明言,只能點了點頭,“他是我……故。是一個極好的人,用專一,待人赤誠。我不怕說句丑話,若是他能作出這等始終棄的事,天下便沒有男人能相信了。”
塔娜忽然之間笑了笑,眼中狡黠一閃而過,姜沉璧被笑的有些茫然,回首一看,弈正端著托盤站在墻沿邊,滿臉寫著“老子難道是渣男”的不滿和郁悶。
“……除了你。”姜沉璧忙補充。
“哦。”似乎補充也來不及了。
“誰讓你一聲不響地聽墻角啊?”姜沉璧無奈扶額,“好好好,我說這話是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言過其實吧,可你平心而論,我師弟為人如何?無可指摘吧?”
弈冷笑一聲,“是呢,自己了傷就央求一個非親非故的同門代為照料,我也覺得他好得很。簡直是俗塵佳公子,世而獨立。”
姜沉璧:……幽怨的眼神飄向了塔娜。
塔娜滿臉無辜,攤了攤手。
不常吃醋的男人,通常吃起醋來很可怕,尤其是在兩個人如今關系微妙的況下,更是讓人不知如何應對。
年小心地審視了兩個人的神,很適時地閉上了。
“不礙事的,你但說無妨。”
饒是這麼說了,那一位年還是將語氣放緩許多,亦遲疑許多,“其余多半人云亦云,莫衷一是,我便說不準了。但是……朝霓死在了朝山莊里,有下人親眼所見,是杜玄蘅
手殺的。那個下人被剜目、割舌、斷十指,不久也死了。”
也死了。
涼意慢慢地順著脊背爬了上來,姜沉璧打了一個寒,“既然,人已死了……那朝山莊為什麼還要捉你們過去?難道是為陪葬麼?”
那年把頭微搖,眼中生出幾分恨意,“不,朝棣始終不肯相信兒已死,他不知從何得來一個方子,說用七七四十九個時刻的男子,同九個時刻的子的之軀為引子,可以煉就不死心……能讓朝霓重新活過來,可是都已經下葬了!”
三人面面相覷,驚愕之余,弈幾乎苦笑,“如此無稽之談,未免太荒謬!人死豈能復生?倘若真有如此邪,豈非世間大了?這莊主到底是怎麼坐上莊主的……”他話音落地,被姜沉璧捅了一肘子,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朝山莊,可不就是塔娜的故居?
塔娜卻主道,“無妨,你們不必顧忌我,在那里生長了十幾年,朝山莊何等冷,我比在座諸位都清楚,不過說到我父親麼……他一向是對姐姐視若掌上明珠,姐姐被人殺害,他一時間不能接也是有的。”
年苦笑,“想要用活人去復活死人,的確很荒唐。可是朝山莊何等強大的勢力,重金之下,沒有什麼辦不到的。朝棣一面命山莊眷養的高手捉拿杜……杜什麼公子,為他兒償命,一面又大肆在益州、都和鎮上搜羅這些‘藥引’……”
姜沉璧忽然之間想到了先才見到曲丹宸的時候,連他也是被殃及之后的反應,甚至有幾分對杜玄蘅的不
滿,心中忽然無限難過,小師弟究竟忍了多非議……連同門也不相信他,又是何等滋味?
“有一事,我有些不解。”弈問道,“朝山莊屬江湖上什麼門派,它弄出這樣大的陣仗,也無人管轄,無人過問麼?”
這下那年沒有回答,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倒是塔娜說道,“長姊是宮中的宜妃,更兼府中高手林立,江湖廟堂勢力都不小。他擄去的那些‘藥引’我猜測……恐怕都是在家中不甚重視之人。”
年神黯然,“這位姐姐說的不錯。我家里通共三個孩子,長兄長姐都比我寵得多。”
如此一番談,眾人算是知道了事的來龍去脈,既然此事和塔娜不了干系,和姜沉璧也有關,必然是要三人聯手查下去了。
姜沉璧道,“我們現下若是齊聚在一,恐怕勞力傷神,分乏,對了塔娜,那些朝山莊的人怎麼肯放了你去?”
弈接話道,“不日便要趕回去的,不如我們先就此別過,我和沉璧去天澤司見杜玄蘅,江湖傳聞到底還是傳聞,塔娜回朝山莊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人商議之后,就此分別,弈又給了那年一筆銀子作為路程開銷,這才和姜沉璧一并上路。
在路上,兩個人雖然是同坐一輛馬車,但是相顧無言,姜沉璧總覺得弈沉默的樣子似乎是在生悶氣,遂輕輕撞了撞他,“這位公子,你為何一路上都不說話?”
弈雙手背在腦后,“我暈馬車。”
姜沉璧:……
又沉默了一陣子,目轉向窗外,輕聲道,“
玄蘅很可憐,自無親無故,投靠師門,因著師父門下都是一些天賦過人的弟子,所以他在師門也盡輕視……”
弈低低地笑了一聲,那雙狹長優的丹眼中仿佛氤氳著化不開的濃墨,“誰活著又容易了?”
姜沉璧絞著襟,一時間有些無言,半晌之后,弈才道,“罷了,我也不是介懷你手此事,到底昔日里的同門誼還在,我懂的。我只是……很羨慕他。”
姜沉璧道,“如此說來,我是不是應該羨慕南宮大小姐?”
面上帶笑,話也是帶著三分笑意說出來的,可是卻被男人倏然之間扳過肩膀,馬車本來就狹小,這下子兩個人幾乎相隔不過寸尺之間。
四下是一池靜謐,只有馬車晃流蘇撞的聲音,姜沉璧看著那樣一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之間有些許心慌……原來弈的眼角眉梢也是有三分凌厲之的,他烏黑的睫羽之下,一雙眸子沉沉,那雙手并不大力,卻真切握著的肩膀,甚至能到噴灑出來的灼熱氣息。
“分明我已經放下了,是你自己心中還沒有放下南宮,所以一直懷疑于我。”弈道,“你可知我最累的是什麼?是我千方百計想要離你近一寸的時候,你卻想著如何才能離開我。”
“我離開你?”姜沉璧驟然失笑了一下,“弈,捫心自問,究竟是誰想要離開誰啊?是我麼?當初在金朝的城門上,不肯和我相認的是誰?在青雀道場一句對不住就孤一人出城的又是誰?我最累的是,分明我做好了打算和你同生共死,你卻從來沒有想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