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雷云退散,一銀月從星河間探頭,照亮了寂靜的千里雪峰。
一座山頭上,著華宮的子,在寒風中安然肅立,澄澈雙眸眺著冰川上那道風姿絕世的影,眼中既有欣驚艷,卻又帶著些許難以描述的酸味。
后方,小畫舫以山丘為遮掩,藏著行跡。
姜怡著赤紅麒麟甲,手提佩劍站在甲板上,可謂全副武裝。
瞧見宮裝佳人神復雜,姜怡褪下了臉上的面,湊到邊的小姨耳邊,詢問道:
“小姨,靈燁狐子是不是吃醋了?”
吳清婉穿著一襲青法袍,手里拿著木杖,也是隨時待命的模樣。
此時那邊打完了,沒了出場的機會,就把木杖收了起來,聲回應:
“八九不離十。。靈燁和仇大小姐是冤家,彼此看不順眼,剛才就想過來,在仇大小姐面前‘人前顯圣’顯擺來著。結果凌泉從天而降搶了先,還當空英雄救摟住仇大小姐,那場面看得我都酸,更不用說靈燁了……”
“他都沒有那麼抱過我……”
“唉,想開點,靈燁現在肯定比你不是滋味……”
“也是……曾經的手下敗將,被自己相公抱著,一起斬妖除魔、同生共死……唉~……”
……
小冷竹踮著腳尖, 站在畫舫窗口犯花癡, 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言語。
站在山頭上吹冷風的上靈燁,卻是聽到清清楚楚——或者說背后兩個妹妹, 是在故意說給聽。
俗言道‘人相公者,相公必被之’,上靈燁現在總算明白,當年把姜怡扔一邊, 自己帶著左凌泉去斬妖除魔, 姜怡是什麼滋味了。
不過靈燁可不是姜怡這種小氣包,眺幾眼后,略微琢磨,暗暗一聲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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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山一戰, 婆娑洲全境皆有應, 八位玉階仙尊混戰,可以說是正道北伐以來,發生過的最大一次沖突。
蛇祖玄鄴裹挾生死不明的雪狼王潛地底,眾人不敢深敵腹追擊, 也不好在戰場前線療傷敘舊, 等左凌泉渡完雷劫,就一起退出了雪狼山脈,來到鬼燎川西北的伏鱗國。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魚肚白出現在了東方的天際線上。
十一人外加一只鳥, 在遼闊草原上駐足, 分三隊各自休養,彼此距離不近不遠。
左凌泉上無傷, 但消耗較大, 在郁郁蔥蔥的草地上迎著月盤坐,青鞘寶劍在右手邊,玄冥劍則放在雙膝之上。
左凌泉早就了半步玉階, 以前之所以沒法攀升,是因為‘本命金’本不聽他使喚;而剛才他在無路可走卻不想放棄之時, 忽然知到了青鞘寶劍的存在, 才得以迎來破鏡的契機。
了玉階后, 左凌泉嘗試了下,雖然能知到青鞘寶劍, 但還是沒法和玄冥劍一樣如臂使指。
這也正常,青鞘寶劍品階太高, 從上次瞬秒雙鋒老祖的威力來看, 能完全掌控它的只有世間最頂端的那些人。
玉階雖然是凡人眼里的頂流仙尊, 但放在各大仙君眼里,也僅僅是‘踏上了通往山巔的玉質臺階’而已,對于這把劍來說還是低了。
而玄冥劍則不然,以前道行低發揮不出仙劍的最強戰力,屬于‘小馬拉大車;如今了玉階,左凌泉的長短,剛好符合玄冥劍的深淺, 相輔相算是磨合到了最佳狀態。
左凌泉安靜盤坐恢復氣海,營地的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謝秋桃和雪狼王手數個回合, 雖然沒能造有效戰果,傷害卻是扛了不,消耗也比較大, 此時坐在左凌泉跟前,以同樣的姿勢調養。
另一邊,仇大小姐五人在一起。
紫鋒為武修, 今日一戰最慘,被打得遍鱗傷,走到這里就再難支撐倒下了;眾人也是因此才停下來,鮑嵐山在跟前給紫鋒治傷。
仇大小姐了點輕傷,無傷大雅,已經休養得差不多,此時正在給有所剮蹭的韻芝調理氣息。
宋馳今天啥都沒干,也沒掛彩,坐在旁邊有點悻悻然。
東方旭四人,只是快結束的時候沖上來蹭了點助攻,上干干凈凈連個泥點都沒有,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最遠當崗哨,也沒人過來談。
至于飛了一晚上的團子,算是在場最活躍的一個了。
團子昨天打了整整一天,是噴火都把自己噴瘦了一圈兒,連口水都沒喝上,走到這里壞了;見左凌泉和秋桃在休息,它就自己找起了吃的。
不過團子自己找東西吃,可不是在草原上捉蟲蟲,它直接蹦到仇大小姐面前,張開鳥喙,擺出一副‘鳥鳥快死了’的可憐模樣,討要英雄救的酬勞。
團子一口火,差點把雪狼王后變烤狼,戰力之強讓眾人記憶猶新,加上是白袍劍仙的‘戰寵’,仇大小姐等人哪里敢虧待,掏出了一堆天材地寶,讓團子挑想吃的。
團子從來不挑食,照單全收,坐在仇大小姐旁邊啃靈果,吃兩口還“嘰嘰嘰……”嘀咕幾句,說的約莫是——不錯不錯,沒白救你……
鳥鳥看你有娘之姿,以后在泉泉面前多表現,鳥鳥幫你撮合……
仇大小姐肯定聽不多團子的鳥語,只覺得這小白球很可有靈,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呼呼——
初夏的微風吹過草原,帶起浪濤般的漣漪。
隨著東方亮起金晨,左凌泉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簾。
步玉階,六識知產生了飛躍,方圓數里的風吹草清晰可聞;周邊千里的天地異象也能依稀知,無數信息同時涌腦海,不免讓人產生嘈雜之。
左凌泉稍微適應了下,才把不值得關注的冗余信息掃出腦海,轉眼看去,卻發現桃桃真盯著他。
謝秋桃早已經調養完畢,從盤坐變了抱著膝蓋坐著,瞄著左凌泉,有點出神。
雖然看不出秋桃心中所想,但左凌泉能猜出,肯定在想昨天發春、打屁的事。
左凌泉屈指在秋桃腦袋上輕彈了下:
“想什麼呢?”
“啊!”
謝秋桃猛然驚醒,連忙坐直,抬手了腦殼:
“左公子,你做什麼呀?……我在想事呢……”
左凌泉打量謝秋桃的段兒:
“昨天沒傷吧?”
“沒,我能什麼傷……昨天我倆真厲害,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至能傳唱個幾百年……”
謝秋桃有點心不在焉,閑談間不好意思去看左凌泉的眼神,就在左右隨意打量,結果就瞧見遠的火堆旁,一襲白的仇大小姐站起,朝這邊走來。
“仇大小姐來了,肯定是謝你的。”
左凌泉回過頭,正好和仇大小姐四目相對,瞧見這位寶兒大人的‘舊友’,說實話心里覺有點古怪——倒不是心,而是在想,靈燁要是知道了昨晚的事兒,會不會把他弄死……
雜念一閃而過的功夫,仇大小姐就走到了跟前。
仇大小姐是劍修,容貌冷艷中帶著三分英氣,但此時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冰山人,舉止規矩,眸子里甚至顯出了幾分拘謹,走到跟前拱手一禮:
“在下仇悠悠,見過左劍仙。昨日多謝左劍仙出手,狼駭遭此重創,即便不死往后也再難稱雄,可謂是給正道除了一心腹大患,此事左劍仙拿首功,我回去必然通告天下仙家,讓正道修士知道左劍仙的威名……”
左凌泉站起來,抬手回了一禮:
“恰好撞見罷了,都是正道修士,做的是分之事,仇大小姐不必如此見外。在下左冷饞,往年倒是經常聽說仇大小姐的大名。”
“左冷饞……”
仇悠悠有些疑,覺得這不是對方的真名。
昨天覺得青鞘寶劍有點像武神那把劍,但只在九宗待了十幾年,都沒見過武神本尊,也不確定;起初猜測此人是那個名聲鵲起的‘劍妖’左凌泉,但對方展現的劍與天賦,實在不像二十多歲的小屁孩。
見對方有意遮掩份,仇大小姐自然不追問底了,只是微笑頷首:
“左劍仙的名字倒是特別。”
謝秋桃此時也站起來,抬手行了一禮:
“仇師姐,你還記得我不?”
“嗯?”
仇悠悠目轉向謝秋桃,稍加回想,出三分茫然:
“我以前和姑娘見過面?”
謝秋桃眨了眨眼睛:“嗯……算是見過吧,我以前映仙宮客居,宗門大典的時候,仇大小姐坐在長老席上,觀弟子斗法,我當時就在廣場上面旁觀……”
“額……”
仇悠悠不知道該說什麼。
宗門大典圍觀的修士輒好幾萬,謝秋桃個子又小,這要是能記住,不得神仙了?
謝秋桃“嘻~”的笑了聲:“開個玩笑罷了,仇師姐不用當真。”
“是我疏忽,以前都沒發現宗里來過這麼厲害的姑娘……”
仇悠悠此言并非吹捧,昨晚謝秋桃的結實格,確實讓嘆為觀止。說兩句后,又看向兩人,詢問道:
“謝姑娘和左劍仙是道?”
謝秋桃就知道會被誤會,畢竟孤男寡結伴在外闖,說是單純朋友,那是當別人傻。連忙解釋:
“不是不是,仇師姐誤會了,我和左公子是……是出生死的朋友,和道沒關系……”
“哦……”
仇悠悠微微點頭,對此也沒懷疑。
畢竟眼前左劍仙太過孤冷,一看就是對沒興趣的純粹劍客。
兩人即便關系匪淺,也該是這位謝姑娘暗左劍仙,但怕說出來被拒絕,連朋友都沒得做,才以朋友的份結伴同行……
仇悠悠昨晚對左凌泉的表現驚為天人,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那道風采絕世的影,雖然沒有其他意思,但確實想和這個都覺得高不可攀的劍仙,個朋友。
仇悠悠心中醞釀了下,想邀請左凌泉坐下說話,聊聊昨晚熱澎湃的戰斗,消減彼此之間的生疏。
但仇悠悠還沒開口,余就瞧見了一道此時最不想看到的影,出現在了這不該出現的地方。
呼——
破空的輕微細響,驚了營地里的所有人。
背對眾人東方旭、躺在地上的紫鋒、瞄妞妞暗中鼓勁兒的韻芝阿姨,都轉過了頭,看向了東邊的天空。
天空之上飄來了一位子。
子著華的金宮,氣質雍容貴氣,長發墨黑、雙眸如柳,配以櫻紅雙及背后的金晨,看起來猶如九天之上剛剛下凡的仙子,艷不可方,不過現的一瞬間,就為了整片天地的焦點。
鮑嵐山等人眼中下意識流出意外之,畢竟世上仙子千千萬,但能在容貌、氣質、風姿之上,都與仇大小姐難分高下的仙子,天下間很難找到第二個。而且這個仙子,氣勢好像比仇大小姐還強幾分,他們自然好奇是何許人也。
韻芝阿姨瞧見此,臉則是一黑,和見了鬼似的;但仇大小姐沒開口,也不好說什麼。
仇大小姐的表,遠比其他人要彩。
本來仇大小姐斯斯文文,帶著幾分小張,但瞧見宮裝人的瞬間,臉就沉了下來,與生俱來的孤傲淡漠,也重新浮現在了臉上。
仇大小姐站直形,先對左凌泉頷首一禮:
“不好意思,老友到訪,我先去打個招呼,左劍仙稍等。”
“……”
左凌泉看似面冷峻,實則面如死灰,哪里敢吱聲。
謝秋桃則是低著頭,做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等著看戲。
仇大小姐自然不明白左凌泉此時的心驚膽戰,頷首一禮后,就緩步走向了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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