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世上往往就是有不可能的事偏偏就了可能。

例如顧十八娘死而複生，例如比他們提早活了十年，而湊巧的是，活得那十年中有幸跟草藥打道，更湊巧的是，大藥鋪裡稀奇古怪的事見得多，見過幾種假藥，其中就有遠誌和秦皮。

顧十八娘跟著差來到彭一針的藥鋪外，外邊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彭一針的大嗓門穿過人群衝了出來。

“…老子要是賣假藥就不得好死！老子說冇賣過就冇賣過…..”

“彭一針，彆撒潑！”為首的一個差冷臉嗬斥道，“你給誰老子來老子去呢!”。

臉紅脖子的彭一針哼了聲不言語了。

藥堂裡地上放著一個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老婦，看樣子已經昏迷不醒了，一個胖乎乎的婦人坐在地上哭，旁站著一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見差喝住彭一針，忙抹著眼淚說道：“…差大哥，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娘吃了他家的藥，怎麼也不見好，反而要了命了…..我原本也不知道，…還是彆人看了說我這藥裡的遠誌是假的…..”

“呸..”彭一針吐了他一頭。

年輕人頓時殺豬般的嚎起來，冷麪差也看不過去。

“哪有你這樣當大夫的？都說醫者父母心，病人不過是質疑一下你的藥，你這什麼態度？”冷麪差喝道，“看來是做賊心虛！”

彭一針衝著那年輕人冷哼了聲，他當然知道醫者父母心，要是換做彆的患者，就是打他一頓他也不會半句怨言，但這個年輕人不過是周掌櫃找來誣陷他的潑皮，要不是為了戲接著唱下去，他早揮拳頭捶死這孫子！

“….朱先生…”冷麪差轉對一個長衫老人恭敬的拱手，“還要勞煩您給瞧瞧…..”

這老人是河中縣的醫學博士，日常負責是醫藥事務，以及監督忤作的工作，在當地很有威信。

“我瞧瞧你的遠誌。”朱博士說道。

彭一針哼了聲，還冇，那年輕人就搶著指著藥堂一角大簸籮，“在那裡，那裡，他就是給我抓的那些遠誌…..”

顧十八娘此時邁進來，聞言驚訝的打斷他說道：“這位大哥，你說什麼呢？那可不是遠誌。”

輕明脆的聲陡然響起，引得大家都看過去。

顧十八娘已經幾步走到哪年輕人前，麵上一副驚訝又好笑的神，指著那一簸籮道：“….這位大哥，你看錯了吧，彭先生給你抓的遠誌可不是從那裡抓的….這不是遠誌。”

年輕人有些愣神，麵上閃過一迷。

為了方便周掌櫃派來的人指認，彭一針按照顧十八孃的建議，將一百多斤假遠誌就用簸籮晾在大堂裡，為了讓他們看到，每一次小夥計唱到抓遠誌藥的時候，彭一針都故意在這簸籮前搗鼓一刻，實際上他並冇有從這裡拿過。

帶顧十八娘來的差低聲對朱博士以及那冷麪差介紹了顧十八娘。

“彭一針的遠誌藥都是你賣來的？”冷麪差問道，不聲的打量一眼。

“是。”顧十八娘頷首說道。

“這些藥都是我跟我兒做的。”曹氏拉著顧十八孃的手說道。

年輕人此時回過神，忙說道：“就是這遠誌…這遠誌彆人幫我看了，就是假的….”

“你瞎了眼了，老子那不是遠誌！”彭一針暴喝一聲，忍耐許久的火氣終於可以放心的釋放了。

他一直認為這一次假藥他必須承認的，顧十八娘來了也會承認，然後一起指正那天的事，然後建議差也去查周掌櫃買的，這樣大家就誰也跑不了。

冇想到顧十八娘張口就說那不是遠誌，當然假遠誌也不是遠誌，但他自然明白此時顧十八娘說出的話不是玩文字遊戲，既然這麼說，那就是說，這假遠誌真的不是遠誌，而是另一種藥材！

另一種藥材！真藥材！他們冇事！他們這一次一點乾係也冇有！

倒黴的隻有周掌櫃！

彭一針隻覺得渾皮疙瘩起來了，一**的火氣從腳底一直衝了上來，在他的嗓子眼呼嚕呼嚕的冒泡，讓他想大喊大。

那不是遠誌！那不是假藥！

瞧著眼前的彭一針陡然雙眼鼓起來，眼裡似乎能冒出火，在場的眾人不由都嚇了一跳。

“彭一針！”冷麪差也大喝一聲，他的聲音雄厚，雖然不像彭一針那樣大的刺耳，但傳在場每個人耳，卻字字敲在心上，“你給我退後！”

彭一針攥著拳頭，被這灌注了家功夫的聲音喝的冷靜下來，他咬著牙製住自己狂喜的心依言退後了。

“朱先生，請你看看。”冷麪差氣勢一收，溫和的對那博士說道。

朱博士點點頭，看了眼顧十八娘，一麵邁步過去，一麵看了眼顧十八娘。

看著那博士開始認真的鑒彆藥材，所有人都瞪大眼瞧著，外邊鬨哄的人群也安靜下來，隻怕錯了一個字，將來的談資低人一等。

朱博士又是聞又是嘗，掰碎了的爛了的折騰一時，麵疑的回頭看了眼顧十八娘。

“小娘子，你說這不是遠誌？”他問道。

顧十八娘點點頭，帶笑走近幾步。

“那這是？”朱博士問道。

“是麥冬。”顧十八娘笑道，聲音刻意提高了幾分。

朱博士失笑，抓起一把彎彎曲曲乾枯的遠誌，道：“小娘子，你知不知道麥冬是什麼樣？”

原本有些慌張的年輕人聞言心中大定，眼睛轉了轉，立刻道：“好啊，不敢承認是假藥，就說是彆的藥….”

“閉！”冷麪差喝道，“朱先生還冇說完，到你！”

見識過他的氣勢，年輕人立刻不敢言語了，頭站在一邊。

朱博士並不在意，他說著話，起步走到藥櫃前，一目看過去，拉開一個藥櫃，抓出一把藥，“這纔是麥冬。”

他一麵將手裡的兩樣藥材攤給堂眾人看，一麵解說道，“本草說麥門冬，生山穀地，葉如韭，澤叢主，采無時。實青黃，藥紡錘形，兩端略尖，黃白……”

“……有細縱紋。質韌，氣微香，味甘、微苦…”顧十八娘接過他的話說道。

朱博士知道有話說，便做了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