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老頭也一副驚的模樣，嗖的跳開幾步，轉頭跑了。

這老頭就是那一日大藥會上賣假藥的，顧十八娘看著他人群，這麼大年紀作卻很靈活，不由抿笑了笑。

“大姐兒，咱們去哪？”趕車來的小夥計問道。

顧十八娘歎了口氣，將藥簍扔到車上，再回頭看了眼董老爺的門匾，坐上車，“回去吧。”

小夥計應了聲，牽驢前行。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輕風拂麵，掐指一算，不知不覺“醒過來”已經五個多月了，說短一眨眼過去了，說長繃的神經直到此時才微微鬆弛一點，這幾個月就如同做夢一般。

顧十八娘不由抬手輕輕咬了手指一下。

“小姑娘，疼不疼？”有人在一旁問。

顧十八娘嚇了一跳，竟然見又是那賣假藥的老頭，他拖著自己的破麻袋，小步顛著走在驢車右邊。

他說著話，小眼睛眨的看著顧十八孃的手指，似乎真的很好奇疼不疼。

“你咬一下試試。”顧十八娘抿笑道。

“去，去，一邊去，撞到你可彆怪我。”小夥計轟他。

老頭本不理會那小夥計，反而手一撐，坐上車。

“你這老頭！下去！”小夥計又驚又怒，忙過來揪他。

顧十八娘抬手阻止，“年紀大了我們稍他一程。”

小夥計瞪了那老頭一眼，嘟囔一聲冇規矩，便不再理會。

“還是小姑娘你心善。”老頭笑瞇瞇的說道。

顧十八娘一笑不語。

“小姑娘，你怎麼不喊人抓我？”老頭自己憋不住問道。

“抓你？為什麼？”顧十八娘轉過臉好奇的問他，“老丈，你做了什麼壞事了？”

老頭一臉鬱悶，瞪眼看著這小姑娘。

“你一冇二冇搶，不過是在藥會上賣些麥東須核桃楸皮，我喊人抓你作甚？”顧十八娘也瞪眼看著他。

老頭聞言看著臉上說不出是什麼神，有點驚訝，更多的則是類似小孩子小詭計被穿後的鬱悶。

“你知道？你知道那是什麼？”老頭驚訝的道，又帶著幾分不信，“那你怎麼冇去告訴府不是假藥…..？”

這老頭夠膽子大的，竟然冇跑，還留在這裡打聽司。

冇錯，周掌櫃買的假秦皮是核桃楸皮，仔細說起來也是一味藥，就如同那充做遠誌的麥冬鬚。

當然，這一點顧十八娘並冇有告訴任何人。

“核桃楸皮又如何？核桃楸皮雖然也是藥，但人家是當秦皮賣的，自然還是假的嘍，說不說有什麼打的？”顧十八娘淡淡笑道。

天地可鑒，顧十八娘買回來的麥冬鬚可冇有當遠誌賣出去，這兩者之間區彆可大了。

老頭哈哈笑了，說了句你說的對。

“再說老頭我從頭到尾都冇說過我賣的是什麼哦，遠誌也好秦皮也好，可都是你們自己說的，就是告我也不怕…..”他眨著小眼，閃著狡黠的。

顧十八娘想了下當日，果然如此，不由也是一笑，這老頭到底算是什麼人？周掌櫃從哪裡找出來的？

“這麼說，小娘子當時在藥攤就看出來？”老頭接著道，眼睛亮了亮，但旋即又一臉鬱悶，“人家才做出來的，怎麼頭一次麵就被識破了…..”

顧十八娘隻當冇聽到，搖著手裡的小扇子，偶爾遮擋一下九月的晴。

“難道是我太笨了？”小老頭依舊在嘀嘀咕咕，他把頭搖了搖，“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是笨…..而是小姑娘比我聰明！”

他說到這句話，終於覺得一切能解釋了，笑哈哈的一拍掌，“對，對，小姑娘你太聰明瞭….”

“不，我不聰明，是我見過。”顧十八娘說道。

老頭哈哈笑了，頭搖得飛快。

“不可能。”他說道，麵上還有一自信，“全天下獨一份，老兒我這一次纔拿出來的寶貝，彆斷不會有”

七八年後遍地都是……害的秦皮銷量大影響，顧十八娘心道，該不會這個老頭就是假秦皮的起源吧？

顧十八娘不由多看了老頭兩眼，老頭還在塌著，一副鬱悶的模樣。

“肯定不是我笨，而是你太聰明瞭！”他繼續嘟囔。

顧十八娘不由一笑，方纔說的事真話，他竟然不信，真的不是太聰明，而是見過，事實上是個笨人，要不然也不會落到那個下場。

這樣想著，臉上的笑就一閃而逝了。

“小姑娘，我誇你聰明，你怎麼不高興？”老頭看出的緒，好奇的問道。

顧十八娘淡淡說了聲冇什麼。

看不願多談，老頭也冇再問，而是將旁的破麻袋扯過來，打開獻寶的給看。

“小姑娘，你瞧瞧，我這裡有彆的藥，你要不要？”他說著，眉弄眼的，“很便宜的。”

這人真是…顧十八娘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明知道這人賣的是假藥，誰還會買？

“吃不死人的…”老頭見神，忙笑嘻嘻的補充一句。

顧十八娘不由翻個白眼，心道也許該將他送到衙門去，留著豈不是禍害世人。

“你到哪裡下車？”問道。

“到了我自然下去…”老頭卻冇有直說，瞪眼道，“年輕人，多行善事才能長壽，多拉我老頭一段又如何？”

他還教訓自己了？多行善事?顧十八娘扯了扯角。

老頭見不趕自己下去，忙又抖著自己麻袋，哄小孩子一般接著道，“不買也看看嘛…看看不要錢….”

顧十八娘再一次被他逗笑，看著他意味深長道：“老丈，多行善事才能長壽啊。”

“長什麼壽，老兒我活膩了…就等著跟閻王爺去吃杯酒….”老頭嗤了聲道，話說完又忙補充道，“不過，年輕人還是避開閻王爺的邀請纔是。”

說罷不待顧十八娘在說話，將破麻袋抖到麵前，“小姑娘，你瞧瞧這都是什麼藥，瞧出來了…..”

“瞧出瞭如何？”顧十八娘懶懶問道。

“瞧出來了，老兒我…”老頭歪著頭想，一麵用手在上，抖著袖子，掉出一沉甸甸的錢袋，以及一本發黃的捲了角的書。

顧十八娘目掃去，落在那書名上，不由眼睛一亮。

“劉公炮炙十七法！”不由唸了一遍，突然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