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京城管事顧老常不愧是經營的好手，經他挪用的錢變了兩大船的貨，以及翻了一倍的現銀，當顧家族人熱熱鬨鬨的卸貨卸銀後，白花花的銀子照亮了圍觀人的眼，看到這種形，誰也知道顧家不是冇錢了，錢莊也不會倒，顧家不會被抄家，那些錦綿也不會被價拍賣，等著趁機魚撿便宜的人哄得一聲散了。

前來兌銀子的人以驚人的速度消散了，而且曾經提了大筆銀子的人又存了回來，顧家錢莊的危機終於化解了。

直到這個時候，惶惶多日的顧家眾人才驚然發現年就要來到了，在大樹將傾覆巢毀滅的災難下不懂事的孩子們雖然不太明白要發生什麼，但也被大人們的緒影響而不安惶惶收起了過節玩樂之心如同小鼠般躲在大人後，同樣也是孩子們最早察覺氣氛變了，這幾日顧家巷子裡偶爾響起了竹聲，伴著孩一陣風般跑過。

但這次危機的衝擊顯然是很大的，合族一夜之間境遇天翻地覆的人家多得很，因此在得以儲存棲之所良民之的喜悅下，悲傷的氣氛還是難掩。

顧樂山家就是這境遇大變的人家之一，此時家中一片沉悶，的有子的哭聲傳來。

顧樂山站在門廳口，看著明顯凋敝的庭院，再也不見往日來往的仆從，這一次他家衝擊最大，失去了名下所有田產，如果不是顧汐兒嫁給了那個綢緞商，得了一大筆銀子，這棟宅子他們也保不住了。

街上有竹聲傳來，還有笑聲，他不由側耳聽，期盼有什麼好訊息傳來，好讓他們一家困，但他從早上一直站到現在，也冇人帶好訊息來，倒是有人急匆匆從門前跑過，招呼他去族裡。

“去族裡做什麼…今年是鐵定冇有紅利分了….”他嘀嘀咕咕的說道。

“十八小姐今日要走了….還不快去送送….”門外的人大聲喊著過去了。

這句話又讓顧樂山惆悵的佇立的半日。

他前一段曾經說過，下一輩族長之位也許就要到他們這支了，冇想到他真的猜對了，隻不過卻是落在他們家的隔壁。

“冇想到啊冇想到….這一家人孤兒寡母的竟然也有今天….”他喃喃說道，眼中依舊帶著不可置信，這才短短的兩三年而已，怎麼變化這麼大？

這一次那個丫頭不僅施了大恩得了大功，且還一舉拿下了族中一半多的財權，拿下了財權，自然也就等於拿下了族人的控製權，有權決定誰來經營的產業，誰分多紅利。

看吧，以後大家誰還敢小瞧，說句難聽的，想讓你過好日子你就能過好日子，讓你過得豬狗不如，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真是冇想到啊….”顧樂山再一次喃喃自語，屋的哭聲越來越大，隻讓他心煩，不由回頭頓喝，“彆哭了！還冇死呢！”

“離死也不遠了！”郭氏尖利的聲音立刻傳來，“冇法活了….這日子過不下去….”

“爹，去給大妹妹說說唄….”顧樂山的長子走出來低聲說道。

“還說什麼？那個商是個鐵公，給這些銀子已經是不錯了….”顧樂山瞪眼喝道。

“不是，”顧樂山的長子忙擺手說道，“爹，我是說…十八娘妹妹….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最近的。。。這生意還是給自家人放心不是….”

顧樂山麵有些複雜，這個問題他不是冇想過，但一想到曾經過往種種，這一步卻是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

“要說你去說。。”他哼了聲說道。

“爹，這麼大的事，你出麵才顯得有些誠意….”顧樂山的長子有些著急道。

想到那姑孃的伶牙俐齒，顧樂山頓時打個寒戰，那可是一個不吃口下無的人。

“想要老子去丟人，你們坐其！休想！”他不由惱怒，舉起柺杖給了兒子一下，“養那麼多人，給我賣了去，省的浪費米錢！”

院子裡頓時響起哭鬨聲。

族宅裡，顧十八娘與顧長春隔棋盤對坐，黃世英在一旁含笑觀棋。

但此時的棋盤上卻放的不是棋子，而是一疊厚厚的文書。

“十八娘，你看看，可有？”顧長春緩緩說道。

顧十八娘並不推辭，拿過文書，一張張的認真翻看，確信上麵已經落有自己的名字或者寫好了自己該有的分。

室很是安靜，隻聞翻文書的沙沙聲，一盞茶的時間，終於看完了。

“很好，大爺爺信守承諾，多謝。”含笑說道，將文書給後站立的靈寶。

有了這些東西在手，顧家一族想到時就要掂量掂量了，能扶起他們，現在也能推到他們，而顧漁再要有什麼瘋狂的托合族去死的念頭，也要掂量掂量的反應，當然，同時顧漁如果想要對付自己一家，顧氏一族也自然明白該站在哪一方。

這一件事後，他們三方就形了奇怪的製約關係，這樣想到背後站著險的捉不定的顧漁，也不用再那麼惶恐不安了，如果世間人人都是一顆棋子，那麼，就讓做個重要的不可輕易被拋棄的棋子吧。

“十八娘，我的那句話冇變，如今這是你應得的。”顧長春說道，聲音裡緒有些複雜，“也謝謝海哥兒….”

顧十八娘笑了笑，冇有說話，站起來。

“如此我就告辭了，出來多日，母親也該擔心了。”笑道。

“既然回來了，自然要過了年再走，去接你母親回來吧。”顧長春出聲挽留。

顧十八娘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我和母親要趕去利州…..”淡淡說道。

“十八娘，”黃世英含笑說道，“既然過年你們不回來了，去祠堂跟你爺爺和父親和家裡的祖宗上柱香。”

“好。”顧十八娘點點頭。

三人舉步向祠堂而去，有道是‘男不拜月、不祭祀’，這還是顧十八娘第一次進祠堂，當然顧長春已經特意告訴祖宗，顧十八娘是代替哥哥顧海來祭拜的，同時他心裡明白，這次顧十八娘解救顧家危機大功，就算以自進去，祖先隻怕也歡喜而不會怪罪。

看著排列在一片黑的牌位中自己爺爺和父親的名字，顧十八娘肅正的神也有些激，鄭重的行三跪九叩大禮。

做完這件大事，顧十八娘不再停留。

看著小廝拉那車銀子出來，顧長春有些膽。

“這些銀子不如從咱們號上走….”他提議道。

顧十八娘搖搖頭，“這是一路借來的，正好一路還回去。”

顧長春點點頭，便不再多言，而是說道：“我去請周家鏢師….”

顧十八孃的車隊離開了建康，一路上隨著拜訪不同的藥商，那輛車的重量也在不斷的減，直到到了京城，拐進信家大宅。

後院裡，看著小廝掀開封的車，搬下一個個大箱子，倒出其中的大青石。

“這齣戲完結束了。”信朝掌笑道，“恭喜顧娘子…”

“也謝謝你，”顧十八娘看著他說道，“這是我欠條….”

“我的主意管用吧？我說過了，聽我的，你放心就是了….”信朝笑道，一麵說著手接過遞來的條子，看清上麵的數額，“十八娘，這也太值錢了吧？”

“你多借了一百萬兩銀子….”顧十八娘說道，笑了笑，“什麼意思？怎麼不跟我說？”

當初向信朝借一百萬兩，回到建康時，才從顧長春口中得知，信朝送來的是二百萬兩銀子。

“討你歡心啊….”信朝笑道，冇有再推辭，將欠條收起來。

顧十八娘笑了，衝他點點頭，說了聲好，“討到我歡心了，但是，不會再有簽下一年或多久賣契的事發生了….”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信朝哈哈笑道，看著顧十八娘施禮告辭。

“要去利州過年？”他送出去，在後問道。

顧十八娘點點頭，冇有再多說話，二人之間沉默到了門外。

“給你全家提前拜個年。”信朝笑道。

正上馬車的顧十八娘轉過，衝他笑了笑，略一遲疑，又停下腳。

“謝謝。”整容說道。

信朝衝拱拱手，說道：“去吧，一路順風…年後見….”。

去了年後可不一定回來，顧十八娘心裡說道，但冇有說出來，笑了笑上車而去。

因為離過年冇多久了，顧不得歇息，一家人忙忙的收拾東西。

“估計這一次又要在路上過年了…”顧十八娘笑道，一麵看著曹氏數點包袱。

“要不乾脆過了年再去…”曹氏轉過帶著幾分關切說道。

顧十八娘知道這是心疼自己纔回來又要舟車勞頓，含笑搖頭。

“小姐，”靈寶邁進來，也抱著一個包袱。

“你收拾什麼？你留下來…”顧十八娘忙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你哥哥一個人多孤單。。。”

“就是哥哥要我跟小姐去的…”靈寶紅著眼低聲說道，一麵遞給一個吊墜。

“他說的？”顧十八娘有些意外，皺眉，“說起來我也好久冇見他了…我去問問…這是什麼？”

“送給小姐的..”靈寶略有些張，眼的看著，從自己脖子裡也拉出一個，“我也有，我也有，哥哥自己做的，是..是木頭的…小姐彆嫌棄…”

“怎麼會嫌棄…”顧十八娘笑道，拿在手裡看，是一個楠木雕的小佛，雖然糙倒也有幾分神似。

二人正說話，聽門外一陣熱鬨。

“小姐，夫人….有大人上門了…”仆婦張的進來說道。

曹氏走過來，和顧十八娘對視一眼。

“什麼大人？”顧十八娘問道。

“是…吏部的什麼司禮大人….”仆婦結結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