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如卿對月訴相思之時。

趙君堯這里卻焦頭爛額。

他快瘋了，是的，快瘋了。

想他出生在皇室。

太子，皇帝，太上皇這些份幾乎貫穿他的一輩子。

什麼場面沒經歷過？什麼風浪沒遇到過？

能讓他幾近瘋狂的事幾乎從未發生過，而這一次，他徹底忍不住了。

他開始懂得當年把卿卿扔在山石里，自己自作主張替‘死’的時候，卿卿的切會。

那時候該有多心痛，多絕啊！

他終于明白，一個人不是為了去死，而是為了好好活著。

卿卿，對不起。

忙碌的間隙，他對著窗口痛徹心扉地苦訴自己的歉疚。

“如果今生還有機會，我一定親口給你道歉！”

“如果沒機會，那麼來生我用一輩子償還給你！”

天上的明月依舊皎潔。

像一尊最純潔無瑕最麗潔白的仙子，承載著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

又像一朵溫善良麗可的解語花，靜靜地聆聽所有相思人的苦苦訴說。

趙君堯抬頭向月亮，心中有萬分酸楚無法言說，大約，只有月亮才懂吧。

昏黃的燈和清冷的月織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徹底鎖住，再也無法掙。

黯淡的影里，他的背影是那麼的清涼落寞。

他的脊背不再拔，而是微微彎曲。

他的黑發不再如墨漆黑，而是染上了白霜。

他的氣勢不再那麼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而是帶了些老驥伏櫪，老年遲暮的滄桑。

他……終究是老了。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夜漸漸深。

不知他在窗前僵立了多久，等待了多久。

就在他所有的骨頭都僵直，快要變一尊雕像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李德明推門進來。

他輕手輕腳地重新關上門，以最快的速度跪在趙君堯面前，帶著哭腔稟報。

“回太上皇，還是沒找到皇上的蹤影！”

那一瞬間，趙君堯仿佛又蒼老了許多。

他僵直的背影忽然晃了晃，有些無力地握了握拳，沉聲而沙啞地問。

“全都搜遍了嗎？”

“從廣南城到南海洲的這一路上，道，小道，那些山林里！都搜遍了？”

李德明哭腔更甚。

“是！”

“皇上的心腹李將軍、陳將軍、楊將軍、陸統領，全都去了！”

“搜了整整一天一夜，大大小小的路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皇上的蹤跡！”

趙君堯的拳頭蒼白無力地松開。

他仰了仰頭，極力抑制住口翻滾的沖，咬著牙又吩咐。

“繼續搜！”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李德明了，哭著磕頭應是。

“太上皇，奴才這就去傳話！”

說完他就要起。

趙君堯還是喊住了他。

“慢著！”

“此次搜救的那些將士暫且不用去了，留下來看顧城里的災民！”

“讓剩下的人去搜吧！”

李德明如遭雷擊，慌忙道。

“稟太上皇，為了尋找皇上，所有的兵力幾乎都派出去，現在要他們全都留在城里！讓剩下那些人去？”

“那些人統共加起來也不過五百人！而廣南城離南海洲足有數十里，他們……人手不夠啊！”

先前為了盡快找到皇上。

太上皇只留了五百人留守城中，現在要他們倒班把這五百人派出去？

蒼天啊，那麼長遠的路，五百人要搜到什麼時候？

太上皇這是……放棄皇上了嗎？

趙君堯閉了閉眼，咬著牙吩咐。

“讓你去你就去！啰嗦什麼？”

城中那麼多苦難的百姓，并且數量還在增加。

瘟疫也時不時發出來，死傷無數且難以控制。

如果此時他再一味地把所有兵力都調走，說不定會中了對方調虎離山計。

所以不論如何，城中不能再缺人，百姓不能再冒險！

李德明很心痛。

但也無法再說什麼，只能磕了頭出去傳話。

看著他一邊走一邊抹淚的背影，趙君堯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一個奴才尚且心疼這樣。

他這個做父親的，豈會不擔憂，不心碎？！

可是辰兒！

他是皇帝，這些都是他該擔負的！

別怪父皇，對不起！

……

事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半月前。

廣南城百姓逐漸增多，瘟疫也越發猖獗。

不僅有瘟疫，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病癥。

這些人要麼是三五天就死，要麼是七八天死，也有一兩天死的。

甚至還有許多沒死的但是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

如果再不明白發生的什麼，趙啟辰這皇帝也算白當了。

他幾乎不用怎麼想就當機立斷地判斷。

“必定是有人投毒！”

怪不得那些‘瘟疫’發的地點那麼確呢。

左一隔離右一隔離，整個廣南城全覆蓋了。

原來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啊！

趙啟辰心頭震怒之下，當即派人去查。

他手下的人能力自不必說。

雖然不能立刻把投毒者揪出來，但蛛馬跡什麼的還是尋出來不。

不過對方過于警惕。

他們始終沒找到十分有用的信息。

直到五天之前。

一個暗衛來報，說是在城南抓到了一幫形跡可疑的黑人。

他們武功高絕，輕功極佳，鬼鬼祟祟不知往路邊的水井里撒了些什麼東西之后，翻墻而出。

正好被巡邏的士兵撞了個正著。

雙方很快打了起來。

對方武藝高絕，這邊的士兵也并非等閑之輩。

一番激烈的廝殺之后，十個黑人捉起來八個，剩下兩個往南邊兒逃離去了。

消息報上來。

趙啟辰著地圖琢磨片刻，然后眉頭一。

“南邊不就是南海洲？”

他覺得這是個很大的線索。

順藤瓜一定會大有收獲。

所以幾乎沒怎麼考慮，年輕的帝王帶著一幫暗衛就悄悄出了門。

然后……

好幾天不見蹤影。

李德明和趙啟辰邊的心腹一開始不敢聲張，只是暗中尋找。

后來發現實在尋不到皇上的蹤跡，再瞞也瞞不住了。

他們這才不得已將消息報到太上皇那兒。

這也是那天天還未亮，李德明火急火燎來別院找趙君堯的緣由。

……

起初聽見這消息，趙君堯并不慌，只是盡力去派人尋找。

畢竟在他的印象里，辰兒行事素來沉穩，從不打無勝算的敗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