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街頭巷尾行人早歸家,只有三兩下打經人的梆子聲偶爾劃過夜的靜謐。
趙禹親自帶軍圍了柳國公府,將柳國公及其家眷一干人等帶回刑部收監。
盛京百姓連這份兒熱鬧都沒能及時湊上,赫赫揚揚一座國公府,轟然倒塌之時竟也不過一皎月見證著而已。
趙行得了晉和帝首肯,今夜不必回宮安置,讓昌平郡王收拾出干凈的院子給他睡一晚,還要替他找好借口,其名曰方便他連夜審訊柳國公一家。
實際上柳家的案子查到這個程度,早就用不著趙行去審什麼。
等到明日早朝,晉和帝派下圣旨,剩下的事刑部核查清楚,若真的全都屬實,那該定罪定罪,該抄家抄家,沒什麼好說的。
·
回郡王府那會兒姜莞拉了裴清沅就等在府門口。
這些日子盛京一直沒再落雪,但下過兩場雨,了夜天又格外冷,邪乎的很,即便是裹上厚厚的大氅,人也遭不住那個干冷的勁兒。
姜元瞻是最先翻下馬的,姜莞立馬就松開了裴清沅的手,一只手從銀狐的抄手里拿出來,提著自己的擺三步并作兩步,一路小跑著自臺階上下來,飛快撲向姜元瞻:“二兄!”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在今夜格外悅耳。
姜元瞻被凍上了一整晚的臉在此時終于化出一汪春水,漾著春日里最明的與暖意,把手中韁繩丟給小廝,轉過來,看著飛奔向自己的桃影,會心一笑,張開雙臂,把人接進懷中。
姜莞委屈了一整天,晚上突然得知二兄回京,又歡喜又更委屈。
后來算著時辰,估著也差不多該出宮,在屋里待不住,拉著姜氏磨泡,才讓姜氏答應到外面來等。
寒風凜冽,一顆心卻是滾燙的。
窩在姜元瞻懷里,環著他腰,甕聲甕氣只管撒:“二兄,我好想你,你不在京城,們都欺負我。”
下了車的趙行聞言挑了下眉,等看見整個人撲在姜元瞻懷中,面黑了三分。
他提步上前,也沒手把兄妹兩個分開,沒什麼緒起伏的聲音從頭頂砸下去:“外面太冷,進去說話,在府門口摟摟抱抱,像什麼樣子。”
姜元瞻半個月前回京的,是以并不知趙行跟姜莞之間的事,一聽這話,冷哼了聲,把人從懷里拉出來,握著姜莞的手:“走,我給你帶了好些東西回來,咱們先說正事,晚點我讓人送到你院里去。”
他拉著姜莞就要上臺階,昌平郡王和顧懷章對視一眼,誰也沒打算管。
姜莞卻突然出自己的手,姜元瞻手心一空,正要問干什麼,結果一陣輕風起,連邊的位置也空了。
小姑娘帶著諂討好的笑回到趙行邊去,他眼看著自己妹妹扯了扯趙行氅,然后聽的二哥哥,甜甜撒道:“一起走呀。”
姜元瞻后槽牙一酸,覺得自己拳頭又了。
趙行心滿意足,不過還是把自己的氅從小手里出來:“你年紀大了,不要總是拉拉扯扯,不統。”
姜莞撇,心道你跟我摟摟抱抱時候怎麼不說不統。
但知這話是說給二兄聽的,也就是垂下眼來笑了笑不吭聲。
姜元瞻作勢要下臺階沖過來似的,顧懷章才冷臉打斷:“你還是三歲的孩子嗎?有正事不辦,干什麼呢?”
他被罵了一句才老實下來,瞪了趙行一眼,在福寧殿升起的那點兒好頓時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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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們奉了熱茶上來,姜氏想著今夜福寧殿肯定有大事發生,知道他們出宮后還得談事,又怕著孩子們,索讓多準備了幾樣糕點。
這會兒見趙行跟著一塊兒出來,其實驚訝于晉和帝倒這樣開明,面上不提,讓人去給趙行再收拾個院子出來,就在姜元瞻那個院兒的旁邊。
昌平郡王眼角了,本想說不如換個遠一點的院兒,可姜氏已經開口問孩子事兒,他也沒了說話的機會。
姜元瞻先把他抓到那男人的事以及柳家的事回清楚,才添道:“我是半個月前就接到家旨,從幽州回京的,因是回京,事先也不能派人來回稟姑母和舅舅。”
這事都在一塊兒了。
姜氏不免懸心,兩相比較一番,還是先問姜元瞻:“家怎麼突然調你回京?”
眼底的擔憂一覽無,連魏氏也著指尖看他。
姜元瞻笑著說沒事:“家要調我到南城兵馬司任副指揮使。”
他又去看顧懷章:“舅舅事先一點口風也不知道嗎?”
顧懷章著眉心說不知道:“起初家倒是提過你一,后來我想著你阿耶還在幽州駐守,我要是在家面前極力舉薦你,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回了句你年紀還小,尚需歷練,打那之后家就沒再提過這茬。連這次調你回京,我也一點兒不知道,兵部亦然。
大約是家臨時下定決心,做了決定,又不想聽那些人上折子說這樣不,那樣不妥,被說煩了吧,干脆先定下來看,他們反而沒話可說。”
那就是了。
恐怕不止是他。
阿耶和大兄最遲到明年盛夏,估計也要被調回京來了。
但眼下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暫且了下去。
那邊姜莞聽他們把朝廷里的事先說完,才厲著聲問趙行:“真的都抓了?”
趙行目一直落在上就沒挪開過。
擔心了一整天,在外頭查案又要繃神經,見了,一顆心才算有了著落。
神面都還好,眼睛也沒紅,那就行。
小姑娘是長大了,比從前鎮靜太多。
無論是兩次遇上胡可貞他們出言辱,還是韓沛昭退婚之事,再有今次鬧出這麼大的靜來……冷靜,理智,再也不是小時候只會哭哭啼啼找人告狀的小丫頭了。
趙行面緩不,點頭說是:“柳子冉從下午被我扣在刑部就一直沒再回家,父皇特意讓大兄帶軍出宮去國公府抓的人,暫且收押刑部大牢,國公府上下一應人等足府,不許出,不許進,不過后續審問的事,大概還是要給刑部,我就不便手了。
但審問柳國公,還得有勛貴坐鎮旁聽,看父皇的意思,應該是要給大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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