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德昌忙朝著竇昭做了個“不要聲張”的手勢,低聲笑道:“千萬不要告訴七叔父!伯彥是悄悄進京的,就住在圓恩寺胡同,槐樹胡同那邊還不知道呢!”
竇昭大吃一驚,道:“可是出了什麼事?他來了京都,怎麼也不去跟長輩請個安?這眼看著要過年了,他住在哪里?食住行誰來照顧?”
竇德昌嘿嘿地笑道:“伯彥本來準備回真定過年的,結果他朋友那邊出了點事,要到京都來打點,他就陪著過來了,和朋友一起住在了圓恩寺胡同的高升客棧里,準備過了年再去拜訪五伯父。”
竇昭卻聽出這話里有話。想了想,道:“是不是他朋友的事很麻煩?伯彥既想幫他的朋友,又怕五伯父為難,所以索跟著朋友住在了客棧里,準備先看看苗頭再說?”
竇德昌嘆道:“你怎麼不是個男孩子?”
“孩子就那麼不濟事嗎?”竇昭故意鬧他,“我什麼地方不如你?”
竇德昌嘿嘿地笑。
竇昭就吩咐甘拿了兩錠雪花銀給了竇德昌,道:“既然他有意瞞份,那我就不去探他了。若是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的,讓他直管吩咐小廝過來找我就是。”
圓恩寺胡同在順天府學的西邊,英國公府在順天府學的東邊,不過兩刻鐘的路程。
竇德昌毫不客氣地收下了,笑道:“你是大戶,手指里落下一點點就夠我們吃喝好一陣子了,我就代伯彥收下了。”
竇昭不莞爾,和他打趣道:“要不要我也給你點己銀子?”
“己銀子就不用了。”竇德昌涎著臉道,“能不能送我兩塊好點的玉佩?我過年的時候好拿去送人。”
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一向把竇政昌和竇德昌當自己的親兄弟。
親自陪著竇德昌去庫房里選玉佩。
兩人就說起竇啟俊的朋友來。
“……姓匡,名超,字卓然,家里是做海上生意的,在廣東番禺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伯彥那年去鐘南山,被蛇咬了,還好遇到了匡卓然,救了伯彥一命……這次伯彥去廣東,就是去答謝匡卓然的。沒想到匡卓然家里出了事……說是自從今年九月起,匡家的貨船連續出了幾次事,賠了快二十萬兩銀子,眼看著就要傷筋骨了,卻有從前做生意的朋友介紹了京都來的巨賈,說是要買下他們家的船行,價錢卻比市價低了一半。
“匡家自然不肯。
“結果就又沉了一艘船。
“匡家看著不對勁,用了祖輩們留下來的人脈,這才打聽清楚,原來是京中的一位大佬看中了他們家的船行,想占為己有。匡卓然是讀書人,和讀書人說得上話,匡家這才決定讓匡卓然帶著幾位得力的管事來京都打點,看能不能邀那位大佬個干。
“伯彥想著匡卓然對他有救命之恩,就決定跟過來瞧瞧,若是和我們家有點關系,準備求了五伯父從中周旋,化干戈為玉帛。匡卓然雖然不知道伯彥的份,但他知道伯彥為人沉穩有見識,也希他能跟過來幫著出出主意,就帶著伯彥一起來到京都。
“結果快過年了,人卻一直沒有找到,伯彥也不好貿貿然地去槐樹胡同,就這樣跟著匡卓然住在了客棧里。”
“到底是哪位大佬啊?”竇昭鄙視地撇了撇,“吃相也太難看了。”
“可不是。”竇政昌拿起一塊桃花凍的牡丹花件問竇昭,“好看不好看?”
竇昭看著心中一,想到了紀令則,不聲地道:“當然好看!也不看看這是誰的東西。不過,這東西適合送年輕的子,你準備送給誰?”
“哦,”竇德昌出幾分心虛,掩飾般地道,“我還沒有想好。”然后很快把話題又扯到了匡卓然的上,“不過,我總覺得匡家多慮了,像他們這種人家,也就在番禺能排得上號,京都的大佬怎麼可能看得上?說不定只是那大佬邊的什麼人扯著虎皮做大旗,匡家在京都又沒有什麼人脈,這才被嚇唬住了。”他說著,把那塊桃紅凍的玉佩放在了一旁,又挑了只碧綠如洗的玉蟬,舉給竇昭看,“你看這塊怎樣?”
“不錯。”竇昭笑道,“夏天用紅繩穿了,掛在脖子上,看著就著沁涼,很漂亮。”
“我也這麼覺得。”竇德昌把兩塊玉佩都揣進了自己的袖里。
這個死孩子,有了心上人就忘了自己的娘親!
竇昭在心里腹誹著,挑了一塊彌勒佛的玉佩、一塊竹節的玉佩、一鑲石榴石的石榴花金簪、一塊端硯和一匣子狼毫筆,道:“這彌勒佛的玉佩是給六伯母的,狼毫筆是給六伯父的,端硯是給十一哥的,金簪是給十一嫂的,竹節的玉佩是給七斤的,你回家的時候幫我帶給他們。”
竇德昌道:“那我的呢?”
竇昭就瞅著他的袖佯出冷冷的笑。
竇德昌捂了袖,道:“算了,算了,我幫你帶過去就是了。”一溜煙地出了庫房。
竇昭不抿了笑,吩咐甘:“把東西都配了面的匣子裝起來。”
甘應聲而去,竇昭去了花廳。
竇德昌道:“時間不早了,我去跟伯彥商量商量,到底該怎麼辦好。”
竇昭送了竇德昌出門,低聲道:“要挑著世子不在家的時候來。”
竇德昌出恍然大悟的神,悄聲道:“我明白,不能讓宋硯堂知道這件事。”
“你怎麼這麼傻?”竇昭抱怨道,“如果世子在家,他這個做兒子的能袖手旁觀嗎?”
竇德昌站下了腳步,著竇昭的目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你是不是很喜歡宋硯堂?”
“胡說些什麼?”竇昭嗔道,臉上卻莫名變得火辣辣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對別人指手畫腳的。”
竇德昌一愣,然后面詫異,又變得躊躇起來,好半天才語帶試探地道:“我的事?我的什麼事?”
竇昭暗暗后悔自己失言。
有些事,向來堵不如疏。
以竇德昌前世的執著,把事說開了,只會讓他更加肆無忌憚,沒有了顧慮。
正要拿話圓過去,宋墨回來了。
他一眼就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忙裝作驚訝的樣子“咦”了一聲,道:“你們怎麼站在這里說話?”隨后給竇德昌行禮,笑道,“聽說舅兄過來,我就吩咐廚房把前幾天宮里賞的鹿烤了,正好家里還有壇賜的梨花白,味道醇厚,配烤最好不過,后院的梅花也開了,我陪著舅兄去后花園的暖亭里小酌幾杯如何?”
竇德昌連聲說好,忙不迭地跟著宋墨去了后花園的暖亭,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送走了竇德昌回到屋里,宋墨一面由小丫鬟服侍更,一面笑著對竇昭道:“舅兄說了些什麼?看你那樣子,氣鼓鼓的。”
竇昭不知道該怎麼跟宋墨說好,有些事,在前世才發生過,現在還只是初端倪。
倚在大迎枕上,卷著書頁蹙著眉。
宋墨更了,漱了口,坐到了炕邊,把竇昭頰邊幾垂落的發拂在的耳后,聲道:“不是說萬事都有我嗎?有什麼好為難的!”
竇昭想了想,遣了邊的丫鬟,靠在宋墨的肩膀上,把竇德昌和紀令則的事告訴了宋墨。
宋墨道:“要不要我幫忙?”語氣非常的冷酷,和對的溫全然不同,讓想起前世那個被護衛環繞著站在屋檐下的冷酷漠然的宋墨。
竇昭不由打了一個寒,忙道:“不要你幫忙——你只會越幫越忙。”
“瞧不起我?”宋墨了的面頰。
是怕你下手太重,破壞了竇德昌的幸福,畢竟在前世,他們是非常恩的一對。
“不是還有六伯父和六伯母嗎?”竇昭抱了他的胳膊,“我們總不能越俎代庖吧?”
這件事就順其自然吧。
若是有緣,他們自然會在一起;若是無緣,即使沒有,他們也會分道揚鑣。
宋墨道:“可那子畢竟是個寡婦……”
“我還是被退過婚的呢!”竇昭怕萬一紀令則有一天真的了自己的嫂子,宋墨會瞧不起。
“那是魏廷瑜沒有眼!”宋墨不以為然,道,“我這可是撿了一個大!你以為人人都有我這福氣?”
竇昭笑不可支,心大好。抱怨道:“子賢這家伙,為了討好別的人,竟然從自己妹妹的庫房里順東西!”
子賢是竇德昌的表字。
宋墨才不管竇德昌會娶個怎樣的人進門,他只要竇昭心愉快。
此刻竇昭心放晴,他就繼續逗著竇昭,笑道:“可惜他是我舅兄,我也不好去討了回來。要不,我開了我的庫房,你隨便拿幾件看得上眼的收到你的庫房里放著?”
竇昭和他耍著花槍,故作吃驚道:“你的難道不是我的?我還一直以為你的就是我的呢!我干嘛要把我自己的東西搬來搬去的?”
宋墨大笑,笑容如夏日的般璀璨,讓竇昭有片刻怔愣。
他笑得更歡暢了,抱著在耳邊聲道:“給我看看!”
“什麼?”竇昭一時沒明白。
宋墨的手進的襟,輕輕地著的腹部:“給我看看——我們的孩子!”
的腰肢依舊纖細,腹部依舊平坦,什麼都看不出來。
竇昭有些猶豫。
宋墨卻蹲在了的面前,解了的襟。
潔白如玉的暴在冬日的空氣里,讓竇昭覺得有些冷。
宋墨已俯輕輕地吻在了的肚子上。
他的溫熱得讓有些栗,可他低垂著眼簾的面孔上那虔誠的表,卻讓心悸不已,熱淚盈眶。
地抱住了宋墨的頭,覺得自己像掉進了罐里,從頭到腳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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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不在家,家里像蝗蟲過境,從昨天收拾到今天,家里才算恢復了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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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去參加作者沙龍的超級笨笨豬說:誰讓你是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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