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王
皇后
汪淵
汪格
皇上
太子
崔俊義
匡卓然
蔣捷
戴建
竇昭把這幾個名字都寫了在宣紙上,然后陷了沉思。
可幾天過去了,還是沒有琢磨這幾個人之間的關聯,倒是宋墨那邊先有了消息過來。
汪格和崔俊義是同時進宮的,兩人都能說會道,很會討頂頭太監的喜歡,但汪格比崔俊義更靈活些,常會弄些銀子孝敬頂頭的太監,所以給太子選侍的時候,他們的頂頭太監推薦的是汪格,但因為汪格當時只認得幾個簡單的字,太子不滿意,被退了回去。崔俊義知道汪格使了銀子才得到的這次機會,后悔得直跳腳,知道汪格被了回來,他借了些銀子,去了頂頭太監那里。沒多久,崔俊義被推薦去了東宮。后來崔俊義就因能識文斷字被太子賞識,很快在太子的書房伺候筆墨,漸漸地,崔俊義了太子的心腹,正四品的侍。而汪格卻還在七品的銜上斗,如果他不是抓住機會了汪淵的干兒子,恐怕此時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洗馬桶呢!
兩人的梁子,也就這麼結了下來。
素心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就為這個?兩人你來我往地斗了快二十年?”
“這還不嚴重?”竇昭笑道,“大一級死人!侍之間的等級更森嚴,一個不小心,甚至可以要了命。不說別的,那崔俊義如今可是能跟汪淵說得上話的人,而汪格見了汪淵卻得口稱‘爹爹’下跪磕頭,單憑這個,汪格想起來肯定就得坐不安席,食不甘味!”
“不過,這與匡家的事有什麼關系呢?”素心困道。
竇昭不喃喃地道:“如果我知道,還苦惱什麼啊?”
素心遲疑道:“要不,您去和陳先生商量商量?”
竇昭聞言神一振,可轉念又黯然了下來。
事關重大,陳曲水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若是在宮變之前形勢還不明朗,還準備把陳曲水和段公義等人都托付給竇啟俊,可不想把陳曲水拖進來擔驚怕。
“我先自己想想。”竇昭敷衍素心。
甘走了進來,稟道:“夫人,那個錦衛鎮司的陳大人又來了,說是要見夫人!”
這些小丫頭們都對陳嘉頗有些怨念。
陳嘉前幾次來,說了幾句話,就得了世子爺的一幢宅子,這次上門,不知道又會騙些什麼去?!
竇昭倒覺得這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半是為了之前提到的兩個婢之事。
若他真能解決此事,可謂是雪中送炭了。
竇昭有些佩服起陳嘉來。
吩咐甘把陳嘉請到小花廳里喝茶,換了件裳,帶著素心去了小花廳。
陳嘉依舊是那樣恭敬地站在小花廳的中央,聽到靜,飛快地脧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瞼,給竇昭行了禮。
竇昭溫聲請他坐下。
陳嘉也沒有客氣,離著竇昭遠遠地坐在了靠近門邊的太師椅上。
待丫鬟上了茶,他方開言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對姐妹,如今已經進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這就把人過來。”
只怕早就在門外候著了吧!
正好素心在這里,讓幫著掌掌眼。
竇昭笑道:“有勞陳大人費心了,把人帶給素心瞧瞧吧。”
陳嘉聞言起。
素心跟著他去了外院。
半炷香后,來給竇昭回話:“兩個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金桂,剛剛及笄;妹妹銀桂,今年十三。長得只能算是端正,但手卻很好,比我們兩姐妹強多了,人看著也很老實,若是仔細地調教,在夫人邊服侍個茶水什麼的,倒也合適……”說到這里,神間出幾分猶豫,道,“錦衛專窺百,犯到他們手上的,都不是什麼小事。我就怕陳嘉為了給您找兩個合適的婢,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給牽扯進去了,或是打著世子爺的名頭把人給要了來。我就單獨問了問兩個小姑娘的來歷。
“據兩個小姑娘說,們家祖上是南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種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畝良田。家里的人都習武,叔伯兄弟年后,都要在外歷練一番,卻從不在鄉親面前顯手。但們的祖父年輕的時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鏢局里做過總鏢師,在南邊頗有些名氣,也因此收了幾個弟子。
“其中有一個弟子后來落草為寇了。
“去年夏天,那個弟子突然悄悄跑到們家找到們的父親,說寨子被府給剿了,他拼死才逃了出來,如今正被府通緝,求們的父親給幾兩銀子好跑路。們的父親怕給家里人惹上麻煩,就給了那人十兩銀子,誰知道那人還沒有走出他們家的大門,就被衙給緝拿了。們家因此了牽連,被當同黨,全都下了大獄,田產也被充了公。
“是陳大人把們姐妹倆從大獄里提了出來的。
“陳大人還對們姐妹說了,若是們姐妹倆能得了夫人的青睞,全家就都沒事;若是不能討夫人歡心,那就只能把們姐妹倆都再送回大獄去,們的家人也都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了。
“我問過兩姐妹話后,那兩姐妹把我當了夫人,抱著我的就喊‘救命’,說讓干什麼都行,只求能救們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
說到這里,素心不由有些惱火,皺了皺眉頭,道:“您說這是個什麼事?他這哪里是給夫人找婢,這簡直是在給夫人惹麻煩!您說,們家出了這樣的事,如若那兩個小姑娘說的是實,我們要是不把人留下來,豈不是害了們全家?”
竇昭倒沒想那麼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兩個小姑娘不合適在我屋里當差,這府里總能找到安置們的地方。可這事卻要和先世子爺商量商量,要查證一下兩個小姑娘說的是不是實?如果真的把人給救出來,合不合規矩?我只是怕給世子爺惹麻煩。”說到這里,不由得苦笑。
這個陳嘉,倒是好手段,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唬得兩個小姑娘為了父母兄弟的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來。
素心道:“那我就讓陳嘉先把人給帶回去吧?就說因是近服侍,這件事還得世子爺點頭。”
竇昭頷首,等宋墨回來,和宋墨說了這件事。
宋墨頗為意外,沉道:“我嫌那些武林人士之間的牽扯多,怕到時候給你惹了麻煩,準備在鏢局里給你找兩個信得過之人……若那兩個丫頭所說的屬實,倒也可以用用。別的暫且不說,至不會生別樣的心思來。”
竇昭道:“我們要不要再去查查?”
“這件事我會跟杜唯說一聲的,你就別心了。”宋墨神有些懶洋洋的。
竇昭以為他累了,笑著應“好”,幫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裳,了小丫鬟進來服侍他洗洗漱。
宋墨從耳房出來,在炕幾上找了本書,上了床,靠在床頭看書。
竇昭也不打擾他,坐在一旁做針線。
屋子里靜悄悄的,顯得很安寧。
竇昭暗暗奇怪。
往日這個時候,宋墨都會和聊上幾句,今天卻一直沉默不語。
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宋墨的眼睛盯在書上,半晌也沒有翻一頁,很顯然在思考著什麼,心思全不在書上。
每個人都有需要獨的時候。
竇昭做著自己的針線,偶爾抬頭一眼宋墨。
窗外響起了更鼓聲。
宋墨仿佛被驚醒似的回過神來。
他放下書,這才發現竇昭一直在做針線,他微慍,道:“怎麼晚上又做起針線來了?太傷眼睛。你有什麼東西,給針線房做就是了。我養了們,是要們伺候人,可不是白養著們捉蚊子的。要是這些人你用著不合手,你直管換人就是。”
竇昭覺宋墨的緒有些浮躁。
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說說話?”
竇昭的目真誠,表認真,宋墨能到發自心底的擔憂和關切。
他想了想,低聲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名下的產業,發現他除了在裟寺胡同有幢二進的小宅子之外,別無恒產。而他這幾年索要的錢財,足以在玉鳴坊買下一幢五進三路的大宅院都綽綽有余。你說,他的錢都去了哪里呢?”
竇昭一下子坐直了子。
遼王!
他的錢,肯定去了遼王那里!
正是因為他是為遼王斂財,所以他才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拒絕宋墨。
宋墨的五舅舅蔣柏蓀還在遼東遼王的治下流放。
所以他算準了宋墨不敢得罪遼王。
而且他若是幫遼王攬錢,皇后娘娘自然要幫襯他。
是不是因為他是個干臟活的人,所以遼王登基之后,不僅沒有用他,還把他順手給清理了?
不過,他憑什麼了遼王的走狗的呢?
遼王逆謀,他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呢?
竇昭腦海里有什麼東西閃過,想抓住,卻又飛逝無蹤。
只好提宋墨:“硯堂,你說,汪格會不會只是個傀儡?”
宋墨臉微變,沉默了良久,低聲道:“我也這麼想。可他到底是誰的傀儡呢?又有誰缺銀子缺這樣?竟然要與民奪利!”
能讓汪格拒絕宋墨的,有幾個人呢?
或者,他心里也有懷疑,只是不敢深想。
竇昭著宋墨微微有些發白的面孔,猜測著。
“那就慢慢查好了。”輕輕地挲著宋墨的手,聲道,“既然做了,就會留下蛛馬跡,不過是發現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萬別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宋墨沒有作聲,目卻顯得極其幽遠。
竇昭道:“我們睡吧!明天早上醒來,說不定就能有新發現了。”
宋墨親了親竇昭的面孔,吹了燈。
黑暗中,他約地翻幾個。
竇昭把他抱在了懷里,安似的輕輕著他的背。
宋墨喃喃地喊著“壽姑”。
竇昭的作越發地輕。
沒多久,宋墨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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