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卻睡不著，睜著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宋墨見神不好，以為是自己夜里吵到了，笑道：“要不，明天要人在床前支張榻，我就在榻上睡吧？”

　怎麼也舍不得分室而居。

　竇昭笑道：“那我還得半夜起來給你掖被子，更麻煩。你就好生地歇在床上歇著吧，別想一出是一出了。”

　得了的話，宋墨不由得揚眉而笑。

　那笑容溫暖而和煦，讓清晨的空氣都變得明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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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以后，杜唯過來稟告竇昭：“那李氏姐妹所言俱屬實。們父親的那個師兄，不僅僅是落草為寇，還綁了福州鎮司僉事的外室，了他們家的銀子，這才被錦衛給盯不放的。”

　竇昭不由失笑。

　杜唯見興趣，就道：“李家也是倒霉。武夷一個姓殷的舉人，早就瞧中了李家的那三百畝良田，一直苦于沒有機會下手，這次李家的徒弟犯事，那殷舉人趁機給福州鎮司僉事送了一百兩銀子，福州鎮司僉事就給李家安了個‘通寇’的罪名，還把李家的家產充了公。好在那福州鎮司僉事和陳大人關系不錯，由陳大人說項，把人給保了出來，還將那三百畝良田還給了李家的人。”

　竇昭暗暗點頭，帶信給陳嘉，讓他把金桂和銀桂送過來。

　陳嘉聽了自然是喜出外。

　他反復地叮囑李氏兩姐妹要忠心不二，聽話乖巧，手勤眼快：“夫人若問起你們，不能像上次見著趙管事的媳婦似的，抱著人家的大就喚救命，貴人們都只喜歡聽高興的事……”他把能想到的都說了個遍，最后還不忘記威嚇兩個小姑娘，“只要你們有半點的差池，我怎麼樣把你們家給撈出來的，就能怎麼樣把再把你們家給送進去。”以至于兩個小姑娘拜見竇昭的時候還有些驚魂未定，面發青。

　素心不由瞥了陳嘉一眼。

　兩個小姑娘雖然不是那活潑的子，可也應對得，怎麼幾天的功夫，就像苦菜花似的，全然沒有了神？

　也不知道這個陳嘉跟兩個小姑娘說了些什麼？

　瞧們那畏畏的樣子，驚恐的眼神，和上次相比，簡直換了個人似的，比英國公府田莊上送來的使丫鬟都不如，怎麼能近服侍夫人？

　在心里嘀咕著，思忖著萬一夫人瞧不中這兩個小姑娘，把這兩個小姑娘安置到哪里好。

　竇昭卻覺得這兩個小姑娘不錯。

　皮雖然曬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較糙，但眉目間顯出幾分正氣，一看就是那種自庭訓的孩子，好好指導一番，相信很快就能適應頤志堂的生活了。

　笑著問起兩姐妹家里的景。

　妹妹銀桂怯生生地不敢說話，躲在姐姐金桂的后。

　金桂雖然也肚子打，可不敢不說話，著頭皮磕磕地道：“我們家兄弟多，姊妹，兩個堂姐都已經出嫁了，只有我和妹妹在家。除了每天早上幫母親做一家人的飯菜之外，還要打掃院子、漿洗、補裳……”

　怕惹了陳嘉不高興，真的把家里的人都送到了大獄里去，一句家里的事都沒敢提，更不敢在竇昭面前喊冤。

　竇昭哪里知道，只是對金桂這種以武傳家出的孩子很興趣，笑道：“你是漿洗、補全家人的裳嗎？”

　金桂點頭，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家世居武夷，沒有分家，一共有四十幾口人，都住在一起，洗做飯這樣的事，都是由大伯母領著我們一起做的。”

　竇昭沉道：“你們家出事，你大伯母們也都被抓了嗎？”

　金桂的眼淚唰地一下落了下來，哽咽道：“除了我七叔帶著幾個堂兄在外面歷練之外，其他的都被抓了……”

　說到這里，很想求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和善的貴婦人把的家人救出來，可想到陳嘉的話，又不敢開口，只好可憐兮兮地著竇昭，希竇昭能突然間良心發現，主問起家里的事來。

　竇昭看著不由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聲道：“你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了，不是什麼大事，陳大人已經出面幫你們家洗清了冤，你們家里的人也已經都出了獄，被充公的田畝也都還給了你們家。你們且安心地在我這里當差，等大些了，自會放了你們出去和家里人團聚。”

　金桂和銀桂喜極而泣，咚咚咚地給竇昭磕頭。

　竇昭讓甘將兩姐妹攙了起來，把人給了素心調教，并對兩姐妹道：“你們若是惦記著家里的人，可以給他們寫封信，到時候給趙娘子幫你們托人帶回武夷就是了。”

　兩個小姑娘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撲通跪下又要給竇昭磕頭，被素心眼明手快地拉住。兩個小姑娘自家知道自家的力量，不朝素心去，卻見素心溫娟秀，哪里像是練家子，不由得大為驚訝。

　素心趁機帶著兩個小姑娘退了下去，告訴們怎樣才做到迥乎不同而讓人放松戒心，又告訴們怎樣才算得上是個合適的大丫鬟……

　金桂和銀桂虛心教。

　竇昭放下心來，和陳核的母親商量著陳核和素蘭的婚事，卻突然得到消息，舅舅趙思進京述職，人已到了通州。

　喜不自。

　仔細算算，已經有十四年沒有見過舅舅了。

　也不知道舅舅現在怎樣了？

　是像上一世那樣兩鬢斑白清瘦憔悴，還是因為改變了命運又仕途順利而神采奕奕神抖擻？

　竇昭迫不及待換了件裳就去了玉橋胡同。

　舅母和表姐正指使著丫鬟婆子打掃庭院，陳列擺飾，采賣鴨魚，忙得團團轉。

　竇昭看這樣子就知道舅母已得了信，問舅母：“舅舅到底什麼時候能到京都？他的隨從怎麼說？”

　為了保證旅途的順利，都會有的隨從在前面安排食宿、報信等。

　“說是后天的下午進城。”舅母抑制不住喜悅拉著竇昭去了室，吩咐丫鬟們端些新鮮的果子過來，道，“你也別急，你舅舅一回到京都，我就把你來過的消息告訴他！”

　竇昭連連點頭，道：“那我后天一早也去城外迎接舅舅吧？舅舅去任上的時候，我才三歲，舅舅肯定已經不認得我了……”顯得很激。

　舅母笑著拍了拍的手，道：“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竇昭笑瞇瞇地點頭。

　宋墨過來了。

　“就知道你會來玉橋胡同探舅母。”他笑道，“我也到舅母這里來蹭頓飯吃。”

　舅母非常高興，連聲說著“求之不得”，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的好菜招待他們用晚膳。

　趙璋如就湊在竇昭的耳邊哼道：“看，都追來了！他這樣天天粘著你，你也不膩？”

　竇昭可不愿意讓別人說宋墨的不是，道：“我不覺得膩啊！我覺得好的，我很喜歡。”

　把趙璋如說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卻讓耳尖的宋墨的角都要翹到了天上。

　用過晚膳，竇昭和宋墨打道回府。

　宋墨突然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個紫檀木的匣子遞給了竇昭。

　竇昭奇道：“是什麼？”一邊說，一面打開了匣子。

　猩猩紅的漳絨襯，放著枚通無暇的羊脂玉臂釧。

　臂釧上的蓮花紋拙樸大方，古雅自然，卻又不失雍容華貴，十分漂亮。

　“這是？”竇昭不解地著宋墨。

　宋墨角含笑，道：“這是獎勵你的。”

　“獎勵我？獎勵我什麼？”

　宋墨不告訴：“你收著就是了。”

　竇昭一頭霧水，可任怎麼問，宋墨就是不說。只好將臂釧收下了，道：“這臂釧是哪里來的？你怎麼突然帶了件首飾在上？”語氣中頗有懷疑。

　宋墨笑容飛揚，道：“今天戴建約了我吃飯，我路過玉寶軒，看著這臂釧不錯的，就買了回來。”

　竇昭的生辰，因家里有客，又有宋宜春在堂，不好大大辦，只是下了碗壽面。但宋墨一直惦記著，送了羊脂玉的蓮花簪子給竇昭，見這臂釧和那簪子十分相配，就買了回來。原本準備過幾天找個理由送給竇昭的，今天聽了的話，心中得意，忍不住在馬車就將臂釧拿出來獻寶。

　“真的嗎？”竇昭斜睨著宋墨。

　“騙你干什麼？”宋墨倒坦的。

　只要不是收的賄賂就好。

　竇昭安心地收下，問宋墨：“匡家的事辦好了？”

　“那是自然。”宋墨語氣中帶著幾分傲然，“伯彥馬上要參加春闈了，我要是沒把這件事辦好，他分了心，豈不是我的過錯？”

　竇昭笑盈盈地著他，突然親了他一口，悠悠地道：“這是給你的獎勵！”

　宋墨正道：“明天我要請伯彥和十二舅兄他們喝酒，像我這樣幫了忙還倒的，是不是還能要個獎勵？”

　竇昭笑得直不起來。

　兩人一路說笑著回了英國公府。

　他們的馬車路過英國公府的大門口時，和喝得醉醺醺剛回來的宋宜春肩而過。

　宋宜春聽到馬車中傳來的那如銀鈴般的歡快笑聲時，他的臉頓時如烏云蓋頂般的沉。

　竇昭本不知道宋宜春的郁悶，在家里搬箱倒柜，找了兩方從父親那里順來的翕硯、兩匣子胡定墨、兩匣子狼毫筆、兩塊和田玉的章料和一個掐琺瑯銀制的暖墨爐，用禮盒包好了，第二天去了玉橋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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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個過渡章節吧，馬上就要開始第三部分了，大家先耐著子看看，很快就要到彩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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