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驪珠陪著竇昭去了安置蔣琰的碧水軒,宋墨則去了書房——等會兒夏璉帶人把宋世澤“搶”了回來,想必宋世澤還有很多話要和他說。
蔣琰正坐在室臨窗大炕的炕沿上著一盆葡萄松鼠的玉石盆景發呆,聽到靜,立馬就站了起來,上前給竇昭行禮。
竇昭攜了的手,沒等開口,就三言兩語地把在樨香院發生的事告訴了,當然,宋宜春的有些言語就略過了。
蔣琰聞言愣了半晌,神微微有些不自然地低聲道:“國公爺,不喜歡蔣夫人嗎?”
心里雖然相信宋墨的話,但現在能證實份的兩個人一個已經亡、另一個卻矢口否認,還是很謹慎地稱蔣氏為蔣夫人。
“我也不太清楚。”竇昭真誠地道,“我嫁過來的時候,婆婆已經去世好幾年了。”說到這里,靈機一,問蔣琰,“你愿不愿意幫我一起調查婆婆的事?”
蔣琰激地點頭,墨玉般的眸子終于有了點彩。
蔣驪珠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來。
對竇昭事的方法很是佩服,寫信回蔣家的時候,不免推崇備至,讓蔣家的大太太慨不己,對著蔣家的眷道:“世子到底是個有福氣的。我原以為大姑去后,沒有個給他當家作主的長輩,誰知他卻誤打誤撞地娶了竇氏,可見這姻緣是上天注定了的。”
蔣擷秀聞言沉默良久,第二天就答應了蔣家為定下來的婚事。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此時蔣驪珠見沒有自己什麼事了,笑著起告辭,把時間留給竇昭姑嫂倆說悄悄話。
竇昭就和蔣琰去了碧水軒旁的水榭里坐下,并道:“現在已經過了明路,你以后就安心在英國公府住下來,需要什麼,盡管跟我說。”
蔣琰輕輕地點了點頭,有心想問問黎亮,但知道自己親生的哥哥嫂嫂恐怕會不高興,到底把這話給咽了下去。
竇昭就問起給做的裳首飾來:“我和你哥哥商量過了,明天我就帶你去陸家給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磕個頭。”
在外面住的那幾天,竇昭派過去的一個嬤嬤已經詳細地跟講了一遍宋家和各府的關系,知道陸家是老英國公夫人的娘家,自己去陸家,是要認親,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
既擔心自己出錯丟丑,又怕落到實,自己最終不是宋家的兒,此時有多歡喜雀躍,到時候就有多失丟臉。
但想到竇昭著個大肚子還為了的事奔波,就滿心的愧疚,“不去”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好低聲地應“是”,第二天梳妝打扮一番,跟著竇昭去了陸家。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正在奇怪:“蔣家的小姐雖多,可讓蔣氏心疼得要收為干兒的好像還沒有。硯堂這是搞什麼鬼呢?難道是被下面的仆婦給糊弄了?蔣氏走得突然,有人假傳蔣氏的囑也有可能!”
寧德長公主這幾年的養氣功夫越發的好了,笑著勸自己的這個嫂子:“人馬上就要到了,見到面了不就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竇昭和蔣琰過來了。
陸家大親自到垂花門口迎接,見到蔣琰之后,就一直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進了陸老夫人的院,還頻頻地抬頭打量蔣琰。
蔣琰十分的不自在。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卻驚呆了,特別是寧德長公主,宮里的腌臜事見多了,想得也就遠了。
蔣琰給們磕了頭之后,寧德長公主立刻找了個借口讓陸大帶著蔣琰去了后花園,自己則打發了邊服侍的,只留了竇昭一個人說話。
竇昭來這里,一來是陸家對他們倆口子一直充滿了善意,蔣琰需要陸家的承認和支持;二來也是為了把蔣琰的份挑明之后,看陸家對當年的事有沒有一點印象,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寧德長公主問起,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后果都告訴了兩位老夫人。
陸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寧德長公主則不停嘆氣,道:“我當年就覺得不對勁。明明是足月生的孩子,怎麼虛弱那個樣子?可你婆婆一時被迷了心竅,全然沒有發現,我們這些做叔伯嬸娘還能說什麼?宋翰從小到大不知道用了多珍貴的藥材調理子,銀子像水似的往外潑,可底子還是沒有硯堂牢靠,可見這孩子當年不是早產就是被藥催下來的。”又道,“如果是早產的還好說,怕就怕是被藥催生下來的。可見英國公鐵了心要把這兒子接進府,當年的蛛馬跡十之八九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了,你們也不用查了。如果能肯定,就讓這孩子以蔣家表小姐的份認下來;如果不能肯定,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多雙筷子,多陪送副嫁奩,總比萬一錯過要好。”
“我們世子爺在這上面倒和您想到一塊兒去了。”竇昭笑道,“就算這姑娘和世子沒有脈關系,可和我婆婆長得這麼像,就是緣分,就當多了個妹妹的,好生照顧就是。”心里卻早就認定了蔣琰和宋墨是親兄妹。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頷首,問起韋家和賀家來:“硯堂有什麼打算?”
竇昭笑道:“世子爺說,今年春上起河南就不太平,有人流竄到清苑縣做了流寇,和本地的鄉紳勾結,打家劫舍,要讓衙仔細地查查才好,不可讓這些人擾了地方的清靜。聽世子爺的意思,這幾天就會有結果了。”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不住地點頭,道:“如此甚好!”又道,“不必和那樣的人家一般見識。”
想當初,金桂銀桂家不過是給了昔日的師兄弟十兩銀子,就落得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如今韋全和賀清遠勾結流寇,還能有個什麼好?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就讓人請了蔣琰過來,從上褪了兩件飾作了見面禮,細細地問了蔣琰一番。
蔣琰雖答得滴水不,可也難掩神間的局促。
陸老夫人和寧德長公主不無可惜地搖頭,覺得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卻從小跟著黎家在街衢小巷里長大,畏畏的,到底難小家子氣。
竇昭也知道,如果時間允許,能把蔣琰再養些日子再帶出來最好,可過些日子就要生了,等能開帶著蔣琰面,時間太長,就怕蔣琰被傳出是蔣家送過來服侍宋墨的,壞了蔣琰的名聲。
不停地給蔣琰打氣,帶著蔣琰回了趟竇家。
宋墨心疼得不得了,不讓再出去:“對付父親我有的是辦法,你不能不顧著自己到跑。”
如果竇昭有個三長兩短的,他覺得現在做的這些事都沒有了意義。
竇昭笑道:“穩婆本就要我多走,我正好沒事,帶著琰妹妹出去氣也好。”
宋墨的臉卻不見好轉。
竇昭只好道:“如果我覺得不舒服,我就立刻呆在家里。”
宋墨這才神微松。
蔣琰也跟著松了口氣。
知道竇昭和宋墨這是為好,可實在是不喜歡這種際應酬,特別是大家的眼睛盯在的上,像要把看穿似的,就擔心那些人會知道曾除丈夫之外,還和別人不清白,覺得自己好像隨了養母黎窕娘似的,自以為自己的那點丑事別人都不知道,實際上滿街坊沒有一個不對指指點點的,就是自己,也因此到了不的非議……
能躲到英國公府來,特別住進了僻靜的碧水軒,不愁吃喝,每日只要做些針線打發時間,覺得這樣很好。
京都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宋墨有個表妹住在英國公府,竇昭心疼這表妹文君新寡,正尋思著再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免就有人看在英國公府的份上打蔣琰的主意。
蔣琰嚇得面如雪,去求竇昭:“我不想再嫁人,您把我送到廟里去吧!”又想著自己早應該是死了的人,可幾次求死不,反而膽子越來越小,了宋墨和竇昭的庇護之后,就更加不敢死了,不小聲地哭了起來。
竇昭知道了傷害,沒有那麼快就能恢復過來,忙安道:“這是為了防止別人說你的閑話,并不是要把你馬上嫁出去。”
可能是從認識竇昭以后,竇昭就顯得特別的鎮定自若又細心周到,蔣琰非常的信任竇昭,不好意思地了眼淚,道:“那我以后就在家里做針線吧?嫂嫂要添小侄兒了,我也想為小侄兒盡盡心,只求嫂嫂不要嫌棄我是個沒有福氣的人就好。”
“你能被你哥哥找到,就是個有福氣的人!”竇昭能會蔣琰的不安,就像自己前世在靜安寺胡同始終無法找到自己的位置一般的彷徨,因此不僅溫地安,還派了一堆繡活給做。
蔣琰反而安定下來,每天和新撥給的大丫鬟映紅高高興興地做針線,人神了很多,到了六月初六,見竇昭指揮著家里的丫鬟婆子曬書,非常的羨慕,道:“原來嫂嫂還認得字。”
竇昭一愣,笑道:“你不識字嗎?”
蔣琰紅著臉著:“小時候跟著舅舅學了幾天的《三字經》,說孩子學這些沒用,舅舅后來忙著進學,就沒學了,現在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竇昭想了想,笑道:“那你想不想學?如果你想學,我跟你哥哥說一聲,讓他給你請個老翰林回來教你讀書寫字。”
蔣琰眼睛一亮,道:“能行嗎?”
“怎麼不行?”竇昭笑道,“又不是去考狀元,不過是學幾個字明明理罷了,還分早晚不?”又囑咐,“你當著你哥哥的面,可不能再稱黎亮做‘舅舅’了,他正因為黎家拐了你去,又不曾好好待你,恨死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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