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嬤嬤看著李桐,一陣炫目,姑娘,還是姑娘,可姑娘……
“嬤嬤別擔心,從我摔傷那天起,咱們跟姜家,就是仇不是親了。”
“姑娘這話……唉,嬤嬤不管這個,有太太呢,嬤嬤接著跟姑娘說正事,剛才說到哪兒了?噢!那些金兒,金兒就那樣,沒多。別的,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不提了。錢管事那里,安排了大姚和大姚媳婦,又了五六個人給大姚媳婦使喚,大姚一腳踩破銀票匣子,兩百張銀票子,就被大姚媳婦們搶回來一多半,今天天公作,余下的多數飄進了湖里,安排了人,只要掉湖里,就砸下去。讓秋塞了九張銀票子給錢管事,也好讓他差,咱們出來前,大姚媳婦把銀票子點給了我,總共一百二十三張。”
李桐輕輕舒了口氣,這一趟,損失有限。
“搶到銀票子的,估著這幾天就該去錢莊換銀子了,不是出遠門什麼的,誰敢放銀票子?錢莊那頭,姑娘也知道,沒太太出面不行,咱們這事兒,太太可都知道!”
“一會兒見了阿娘,我跟說。”李桐出溫暖的笑意。
“這一趟,前前后后,我算過了,最最,咱們也得搭進去十來萬銀子!”萬嬤嬤有幾分心疼,雖說銀子多,可這十萬花的也太沒意思了!
“已經很了,再說,咱們雖然搭進去這些銀子,好在也沒便宜姜煥璋。”李桐看起來很滿意,“四十萬兩的嫁妝,除了清暉院用著的那些大家俱,庫房里一共也就三十七八萬,咱們能拿出來將近三十萬,已經很不錯了。”
“那倒也是。”萬嬤嬤帶著幾分民計,看著李桐,片刻才應了一聲,眉頭沒舒開又皺上了,“姑娘,你剛才那話,只要沒便宜姑爺就行,瞧你這話,怎麼看姑爺跟看仇人一樣,寧便宜別人也不便宜他,這話我得問問,姑娘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這一陣子咱們折騰的好些事,多數我都沒敢跟太太說,姑娘這個鬧法,這簡直是不想過日子了。”
“我就是照著不跟他過日子的打算鬧的。”李桐直言不諱。“現在搬出來,我就沒打算再搬回去,往后這日子,我先照著析產分居過。阿娘說他犯糊涂是因為年青不懂事,老了就好了,那我就等他老了,好了,不糊涂了,再說下一步,他要是一直這麼糊涂,我就是一直這麼過日子,至能些苦,嬤嬤說呢?”
“唉,我就知道……我也想到了點,姑娘這樣的鬧法,就只能往這條路上來。唉,這事我可說不上話,有太太呢,姑娘跟太太商量吧,只要太太點頭……反正我是給姑娘當打手的,唉,姑娘這命……這命……唉!”
萬嬤嬤一聲接一聲嘆氣。
李桐笑瞇瞇看著。
姜煥璋肯定已經搭上了晉王,從此之后就是一路飛黃騰達、青云直上,看他現在這態度,是一心一意要圓從前的憾了。
從顧姨娘生下他的長子那天起,要是顧姨娘是他的妻子該多好,要是那個兒子是他的嫡子該多好,這個念頭就跟著那孩子生出來,這個念頭,從生出來到最后深固、枝繁葉茂,這一路的長,看的清清楚楚……
李桐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他十幾年,冷眼看了他……有七八年?還是十七八年?那些年里,悔恨如同吃人的螞蟻,每天深夜里都會爬出來,圍著啃咬,悔痛咬的恨不能回到過去,一把掐死當年看著姜煥璋的移不開眼的自己!
現在他回來了,那份一心要讓顧姨娘做他的妻的心思也跟著回來了吧,要是顧姨娘是他的妻子……呵呵!和他一樣期待,比他更愿意看到這一幕。
在不再進姜家這件事上,和他的目標,肯定是一致的。
不會再進姜家,姜煥璋肯定更不愿意看到再次踏進姜家,而且,他會替努力的,比更努力。
要防的,是姜煥璋的狠厲。他要出將相,要位居人臣之,這些,都得有個好名聲,別說有爵位的人家沒有休妻的前例,就算有,他也不敢,他舍不得名聲,至于和離,更不用想了,對他來說,要徹底甩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死了……
李桐深吸了口氣,不能死,不但不能死,還要護住阿娘,護住邊這些人,要活著,們都要活著,好好兒的活著,活的比姜煥璋更長久,過的比姜煥璋更舒服!
幾乎就是片刻間,清暉院就人去院空,姜煥璋木呆呆不知道坐了多久,月亮升起來,蟲子在愉快的鳴。
姜煥璋站起來,低著頭,慢慢出了清暉院,下了臺階,轉過,仰頭看著月下的清暉院,示意獨山把院門關了,退后幾步,看著清暉院的墻青瓦大紅院門,直看的眼睛漸漸瞇起,這院門,還是關著更好看!
姜煥璋猛的轉回,眼神已經重新清亮犀利。
搬出府靜養,搬出去就搬出去吧,這樣很好,非常好!
皇上讓他安心理家務,皇上英明,這個家,是該好好理一理了。
姜煥璋大步流星直奔前院,一邊走一邊厲聲吩咐獨山:“去,把所有人都到前院,所有的人!花名冊子上有的,統統過來!還有,把花名冊子給爺拿來!”
獨山的心頓時了一團,抖著跑出去,傳話拿冊子,天哪,要出大事了!
姜煥璋直奔前院,站在正廳臺階上,背著手,冷冷的看著臺階下越聚越多的仆從下人。
不用任何人說,大家都知道出大事了,都等著上頭作,只是,沒想到是世子爺。
聚在臺階下的仆從,幾乎都能到姜煥璋上散出來的寒氣,這寒氣讓他們心里生出這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懼意。
夫人無為而治,講究教化,再大的錯,也不過跪上一個半個時辰,背上半篇兒文章。
可今天,在世子爺手里,只怕不止跪一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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